一聽步驚川問話,孔煥麵上升起幾分警惕神色,“你問這個幹嘛?”

他一臉狐疑地盯了步驚川一會兒,見步驚川沒有表示,便在步驚川對麵坐下,順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你該不會是有什麽壞主意吧?”

步驚川淡淡看一眼這個腦子缺根弦的劍修,極力忍耐才沒有露出嫌棄神色,道:“我要是有是那麽壞主意,你還敢喝我的茶?”

孔煥被這話噎了一下,奈何自己已經留了把柄,隻能怒氣衝衝地將手上的茶杯扔回桌麵,不悅道:“我不就跟你開個玩笑!?”

步驚川“噗嗤”一下笑出聲,“我也隻是跟你開個玩笑。”

孔煥憤憤瞪他一眼,顯然覺得這個玩笑不怎麽好笑。

“廢話少說,”孔煥生硬道,“你剛問我們有多少人,是做什麽?”

孔煥主動問起此事,步驚川卻並未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反問道:“你們是最近才來到星城遺跡附近麽?”

提起星城遺跡,孔煥便有幾分無奈,“我也不想的。先前準備出發時,宗門裏忽然有任務派了我們前去。我們完成任務後當天便趕過來,今日早上才到,此地情況都不甚明了。”

步驚川在心底裏道了一聲果然如此。孔煥是疏雨劍閣中出了名的愛往外躥,先前他去星城密室時沒在疏雨劍閣弟子中見到孔煥,還覺得奇怪,原來是因為有其他事耽擱了。

“那你們可有聽說星城密匙?”步驚川取出陣盤,布下隔絕外人探聽二人談話的陣法,這才開口道。

孔煥臉上來了點興趣,“師兄中午的時候打聽到了,據說這星城遺跡連入口都沒有,唯一的線索便是在密室裏的密匙。隻不過那密匙隻有七把,聽說這幾天來得早的修士都在搶密匙,我們來得這麽晚,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能搶上幾把。”

步驚川失笑,“搶一把便得了,你還想要幾把?”

“多多益善嘛,”孔煥說著說著,麵上登時多了幾分疑惑,“怎麽,你打不過人家,還想要我跟你一塊去搶?”

“別想了,我肯定是不會去搶的。”步驚川道,“據說此次搶奪星城密匙的,有元嬰期的修士。”

“嘶……”孔煥倒抽一口涼氣,“元嬰期修士也來了?!那還有我們什麽事啊?”

步驚川瞪他一眼,“你就沒點誌氣?此回參與的元嬰期修士一隻手都數得清,其餘的多是金丹修士,像你我這般心動期修士才是最多的,又不是沒有機會。”

心動期作為修道途中的第一道門檻,自然沒有那麽容易跨越。卡在這個門檻上的修士,便常常會想方設法地尋找機緣,以便早日突破心動期,結成金丹。

因此,此次有遺跡麵世,心動期的修士便是來得最多的。

孔煥卻差點沒朝他翻出個白眼,“哥,那麽多金丹修士壓在我們上頭,你憑啥覺得自己能搶贏?”

步驚川看他一眼,悠悠道:“就憑我手上已經有一把星城密匙。”

“不就是有個星城密……”孔煥下意識的話忽然卡在了嗓子裏,他瞪大了眼,驚愕地望向步驚川,一雙眼滴溜溜地上下打量著他,仿佛今天才認識他似的。

孔煥連忙四下打量一番,麵上不知怎的透出幾分做賊似的心虛,見他已經布好隔絕聲音的陣法,這才猶豫著開口道:“你真有?”

步驚川拿過另一個茶杯,給自己倒了杯半涼的茶,道:“如假包換。”

他這話卻沒有令得孔煥放下心來,反倒是一臉警惕,“這等好事你會直接告訴我?我可不是傻子,你是不是想坑害我疏雨劍閣?”

這般警惕反應倒也在步驚川意料之中,他也未太驚訝,早在他向孔煥坦白之前,他便做好了被質疑的準備。

“我當初入星城密室,同行的有數百人,而到了最後能夠走到安置密匙的地方前的,隻有數十人。”他沒有解釋自己這麽做的動機,反倒是說起了自己得到這密匙的過程,“而取密匙之前,密室內則有提示,說即使拿到了密匙,也需要七人一同進入。”

這才是他會主動問起孔煥疏雨劍閣人數的原因。

若是此事能夠他一人解決,他定然不會多此一舉。而如今既然知道需要與人合作,與其找那不知來路的散修,或是心思各異的修士,不如找較為熟悉的疏雨劍閣弟子。

更何況,他這些年來同孔煥多次交手,對對方的為人也多幾分了解。孔煥向來是不喜歡那些陰險手段的,本人雖然蠢了點,但是相交於外界的修士來說,沒什麽亂七八糟心思的孔煥確實是個不錯的合作對象。

尋求與疏雨劍閣的合作,倒是比找不知底細的人要合適些。

“七人?”孔煥驚疑不定地瞪大了眼,“為何是要七人?”

步驚川搖了搖頭,“不清楚,密匙也是一共有七把,不知這遺跡的主人是不是對‘七’這個數字情有獨鍾。”

或者是些別的什麽原因。但他自己也未有定論,還隻是他自己的猜測,自然是不會同孔煥說這些。

他要的,隻是一個進入星城遺跡的合作夥伴。

他見孔煥似乎沒有什麽想說的,便撤了隔音的陣法,不多時,酒樓小二便給他送上了他點的飯菜。

來者是客,順便招呼了孔煥一同吃飯。

待到吃完飯,孔煥仍是一臉遲疑,顯然是仍拿不定主意,“我那邊確實有幾位同伴……並不是我一人說了算的。”

步驚川也不強求,隻道:“不若你與你同伴商量,有了結論再同我說。”

孔煥點了點頭,起身正準備離開,步驚川忽然想起什麽事,叫住了他,“我這邊兩個人,若是你們超過了五人,我隻能帶其中五個人。”

此事畢竟是他牽頭,他也該有幾分主動權。

考慮了許久,他還是沒有說出秋白那邊還有辦法的事來。此事就連秋白自己也沒有把握,還是當作後手留著好。

孔煥不作他想,連忙點頭。這次他們一行人來晚,能與有密匙的人合作,便是天大的驚喜,自然是不急著在此時討價還價的。

二人約定了第二日同樣的時間與同樣的地點在此處碰麵,隨後便分道揚鑣。

二人說熟不熟,隻不過是多交過幾次手。孔煥這人心思算是單純,與他合作,遠比去尋些外麵不知底細的修士要好得多。況且疏雨劍閣向來對弟子作風要求嚴苛,若是劍閣弟子做了些什麽有辱聲名的事,他自可去疏雨劍閣尋得公道。

說起來,這些個名門正派似乎都有自己的包袱,總是喜歡嚴格要求門下的弟子,要求他們光明磊落的做派。倒是頗有天下之憂而憂的做派。

步驚川也懶得深究這些大宗門背後的原因。他此次不過是為了尋一個值得合作的合作對象罷了,既然進入秘境需要有七人,那便宜別人不如便宜疏雨劍閣,指不定疏雨劍閣會因為此次欠他一個人情。

秋白向來不喜歡人多的地方,方才便沒跟著他過去,此刻他回到客棧,甫一推開門便見到坐在窗邊的秋白正回過頭來看他。

“吃完了?”秋白狀似不經意地問道,在步驚川“嗯”了一聲回應後,見他沒有主動說話,便又繼續道,“怎麽去吃飯吃了這麽久?”

步驚川先前在想別的事,被秋白這一聲驚得回了神,伸手進懷裏摸出一個油紙包,這才道:“給你帶的肉夾饃。”

他將油紙包放在桌麵,向著秋白的方向推了推,推到秋白跟前。雖然秋白不似他這般需要每天進食,但偶爾吃點兒人的吃食也不礙事。這麽多年來,他也就觀察出了秋白喜歡肉食,約摸是同他的獸型有關係。

秋白低頭看著那油紙包,沒有作聲,也沒有伸手去碰。

步驚川看出來秋白這是在等著他回答,也不打算吊秋白胃口,道:“遇到孔煥了——就那個疏雨劍閣弟子,同他一道吃了個飯,商量了些別的東西。”

秋白似有所感,一雙眼直直望來,“是關於星城遺跡的事?”

“是的,”步驚川不打算隱瞞,點了點頭,“我打算同疏雨劍閣一道,進入星城遺跡。”

先前秋白是同他一道去的星城密室,自然也知曉入那星城遺跡需要七人方能進入。

對此,秋白也沒有異議,“如此也好,他們也算是半個熟人,同他們合作,用好過與外麵那些不知底細的人合作。”

步驚川笑道:“我便是這麽想的。不過今日此事還未有定論,孔煥一個人也拿不定主意,他還得回去問過了,才能決定。我同他約了在明日再碰頭,你要與我一道去見他麽?”

“不必,”秋白想也不想地搖頭拒絕,“我同他們不熟,你去便好了。”

如此一來,這個事便這麽交代完了。

步驚川將那油紙包再朝秋白推了推,“在酒樓給你帶的,趁熱嚐嚐。若是還過得去,我明日便繼續給你帶點兒。”

“我都已經辟穀了,你也用不著這麽每回給我帶東西回來。”秋白麵上有幾分無奈,卻還是伸手取了那油紙包。

步驚川倒是不在意秋白拒絕的話語,隻盯著秋白的手,見秋白拿了那油紙包,當下鬆了口氣。他眼中閃過幾分狡黠,放鬆了身子窩在凳子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撐著下巴笑吟吟望向秋白,“要是你覺得無以回報……不若你晚上化獸型出來陪我。”

秋白挑眉看了他一眼,晃了晃手上的油紙包,“你拿這個就想收買我?”

步驚川笑嘻嘻道:“不夠麽?不夠明日再買就是了。”

“今日份的歸今日,明日的便要別的價了。”秋白收回目光,低頭專心致誌收拾著手上的油紙包。

步驚川一聽秋白這說法,便知道是同意了,心下一喜,道:“那明日自然會給你帶個滿意的。”

說罷,也不再看秋白麵色變化,起身去收拾別的東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