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魔修說完,以他為中心,迸發出一股陰寒冷風。

陣陣陰風帶起地麵的塵土,頓時一陣飛沙走石,阻擋了眾人的視線,卻又將另一絲線索展露在了眾人跟前。

“這是……”掌門眉頭緊皺,驚疑不定看著那身處在混亂中心的魔修。

“怎麽有鬼氣?”孔煥性格向來直來直去,因而沒有顧慮,直接道出了在場眾人心中的疑慮。

道,鬼,妖,魔,屬於四種全然不同的修煉路數。

四者天生便經脈不盡相同,因而修煉的路數也不同。若是隨意跨族修煉,不但要承受經脈俱裂之苦,輕則前功盡棄,重則根基損毀,再踏不得修煉一途,嚴重的,甚至會橫死在進階路上。

經脈之中隻能承受一種力量,若是有多種力量同時存在,輕則會導致經脈受損,重則會使得經脈俱裂,再也無法修煉。而若是多種力量相互衝突,甚至會連丹田都被損毀。

雖說人族、妖族、魔族死後,在機緣巧合之下或許會生出鬼脈,步入鬼道,以殘魂之態留在人間。但到了那時,因為經脈已化為鬼脈,因而修鬼道者,周身縈繞的應當是鬼氣。

說白了,便是這人、妖、魔三族中的成員,若是有幸死後沒有神魂俱滅,而是成了鬼,那他們原本的力量,也會轉換成鬼氣,而非原來的力量。

但麵前這魔修,雖然氣息最強盛的是魔氣,可一旦他動作起來,散發的卻又是鬼氣。原本不能相融的二者,竟是同時在他身上存在,這一發現,無不令在場眾人目瞪口呆。

“這是何等存在?!”一人驚呼道,“魔氣與鬼氣在他經脈中共存,他的經脈不會炸裂麽?!”

掌門麵色肅穆,“這等存在,前所未聞,我亦是第一次見。”

修士修至如掌門般的出竅期,說少也需數百年,連掌門都未曾聽聞的存在,恐怕是世間罕見。

此等敵人不可掉以輕心,因此在場眾人的神經不由緊繃起來

久未得到回應,那魔修又低低地問道:“你們見過阮尤麽?”

他壓低了聲音,一雙翻白的眼正向他們看來,顯得有幾分陰森。雖分辨不出他目光所看之處,卻也能察覺到視線落在了他們的身上。

“這是……”掌門並不清楚阮尤是誰,因此聽到那魔修口中的名字,好一會兒也沒反應過來。

倒是步驚川作為羅家村一事的當事人,當即想起了阮尤是誰。弄清楚那魔修的目的後,步驚川心中的疑惑卻更甚。

麵前這個半鬼半魔的魔修,想要找阮尤?這是做甚?

莫非是他二人失散,這才需要尋他的蹤跡?

他們認識?

若是這二人認識,待他們碰頭了,恐怕還會在這道修的地界攪出一番腥風血雨。

步驚川不敢斷定這二人之間的關係,隻好按捺著自己不去回答。

許是在場眾人同他想到一塊去了,無一人回答魔修的問題。

久久未得到回複,持刀的魔修向前跨出一步,將長刀向前抬了抬,刀鋒泛出寒光,遙遙指向他們,低聲道:“我在你們身上發現了他的氣息,你們莫要騙我。”

他身上的威壓隨著話語傾瀉而出,步驚川頓時察覺到他恐怖的實力。那種威壓,比步維行帶給他的壓力要強上數倍。

但因為自身修為太低,他還無從得知那魔修的具體境界。

在場眾人多數隻是弟子,實力低微,自然無法承受住這魔修毫無保留的威壓。數人都在這駭人威勢之下白了臉。

掌門的臉色也變得格外難看,他運轉靈力,為眾人撐開一個保護的屏障,將那魔修釋放出來的威壓大半隔離在外,這才令得他身後的弟子好受了些。

那魔修放出修為毫無保留,掌門倒是鬆了一口氣,低聲道:“萬幸,這魔修修為隻在元嬰前期,我尚且對付得來。”

掌門自身的修為便在出竅前期,出竅期比元嬰期高上一階,看著雖少,實際上卻是天差地別。無怪乎那老祖隻點出了這魔修身處的地點,便不再插手,原來是確信掌門一人能抵抗得住。

區區一個元嬰初期,掌門倒也不怕他會做出何事來。

然而他的話似乎激怒了那魔修,他再度上前跨出一步,不帶情感的眼睛向他們望來。魔修身上陰風陣陣,氣息飛速流轉,那原本消散得差不多的鬼氣忽然又濃厚起來,將他包裹在其中。

眾人被掌門的屏障保護在其中,不清楚那魔修身上的變化,而直麵這變化的掌門卻麵色一變,道:“不好,他的修為竟是在變動!”

“不肯說是嗎,”那魔修低低地說著,向前一步一步,走得格外緩慢,氣息卻緊緊地鎖定著眾人,“不說,就地誅殺。”

那魔修身上的修為暴漲,氣息一路高歌猛進,漲至元嬰後期才堪堪停下。

掌門仔細一查探,倒抽一口冷氣,“他的修為竟是到了半步出竅!”

半步出竅,意味著他即使是對上掌門,也有一戰之力。

可誰都不敢開口,誰都拿不準,這兩個魔修到底是什麽關係。

麵前的這位魔修,看著便不像會幫他們的模樣。若是讓兩個魔修碰上了,恐怕能將整個玄武域攪得天翻地覆。

那魔修再度向前,掌門強撐著屏障,將眾弟子護在身後。

在場便數掌門的修為最高,若是他退避,他自己倒是能全身而退,可那些原本需要他護著的弟子們,恐怕招架不住這魔修的隨手一擊。

修士大能舉手投足間,能夠輕易毀天滅地,這魔修的修為已有半步出竅,是那些普通弟子無法抵抗的。

他身後的是疏雨劍閣的未來,輕易退讓不得。

而這魔修對如臨大敵的眾人興致缺缺,仍舊問道:“阮尤呢?我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你們見過阮尤,他如今在哪?”

他一邊說著,一邊步步逼近,眼見著便要走到他們麵前一丈遠的距離。

一丈的距離,對於道修或是魔修來說,隻不過是一段頃刻間便能越過的距離,這樣的距離,隻要這魔修想,便能上前輕易取走他們的性命。

那魔修站在一丈外,雖未動作,但這距離幾乎與將刀架在他們脖子上沒什麽兩樣。

便在這時,秋白的聲音忽然響起,“江極?”

在場有數位弟子此前都未見過秋白,秋白猛然在人群中現身,引起一陣不小的**。

而那**卻未引起那魔修的注意,那魔修渾身氣息一凝,轉頭用毫無情感的眼白,看向秋白所在的地方。

半晌,那魔修道:“你認得我?”

“魂刀江極,我自是認得。”秋白輕聲道,“千年前,你的大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