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境上的魔修是越來越難以攻入道修的地界,而秋白派出去魔界尋求合作的分身,也終於與那些曾經叛逃出流火尊手下的修士碰上了頭。

那些魔修還很謹慎,即便他們自己也已經成為了一方魔修的小首領,可他們仍是如同驚弓之鳥那般,在見到秋白的第一時間,便要用火焰試探他的真偽。

秋白一眼便看出,這些人,應當也是見過那些曾經在碧華閣上的傀儡的。至少,從他們這舉動中便看出,他們沒少吃過那傀儡的苦。

不過也難怪,那些傀儡總會在身邊出現,甚至極有可能替換他們自己最為熟悉的同伴,這樣的變化,如何叫他們心中不害怕。

那種事情即便是發生在魔修身上,也不得不叫他們心驚。

驗證秋白是真人之後,那些人將信將疑的目光才終於落到了秋白的身上,“你不是道修麽,道修與我們合作?”

他們清楚自己與秋白之間的實力差距,因此並沒有貿然攻擊,畢竟他們也清楚,若是貿然攻擊,他們自己恐怕也討不到好。

秋白點了點頭,“我以為那些傳訊的妖族已經將實情告知你們幾位了。”

站在秋白跟前的一共是五位魔修,修為都在分神期上下,因此,秋白此回派出去的分身,足足有分身大圓滿的修為,叫眼前這群人不得不忌憚。

“他們說是一回事,你怎麽說也是一回事。”領頭的魔修開口道,“那群牆頭草亂傳話的次數多了去。”

另一個魔修也點頭道:“你們道修前腳說合作,後腳便跟人翻臉的事情也多了去,我們如何信你們?”

“便憑我是白虎域域主。”秋白道,“我若是隻是想殺你們,根本不必與你們費勁說這些。”

在魔修們將信將疑的目光中,秋白解釋著、

“可你也知曉,阻止魔修進入你們的領地,對我們並沒有什麽好處。”那領頭的魔修眯了眯眼,道,“甚至,我們會成為整個魔族的叛徒——盡管魔族並不團結,可他們卻不會放過可以踩我們一腳的理由與機會。”

“我知道,可我不正是為了這件事而來的嗎?”秋白耐著性子解釋道,“你們都應當知曉,他手上有那食夢蟲罷?”

一名魔修皺了皺眉,問道:“食夢蟲?”

秋白還有些驚訝,“怎麽,倒序之間都快傳爛了的事情,你們還沒有知曉麽?”

幾個魔修麵麵相覷,似乎都在對方的臉上看到了迷茫。

秋白這才意識到,這魔修的不團結,幾乎是體現在方方麵麵的。他們極少互相交流,就連極為簡單的消息,都需要流傳許久,才能叫整個魔域都知曉。

這也叫他們不能夠第一時間知曉道修那邊的事情。

因此,看向秋白的眼中多了幾分警惕,因為那食夢蟲對於他們而言,是完全陌生的東西。

“你莫不是隨口編了些什麽,便想蒙騙我等?”領頭的魔修開口有些不客氣,“我等雖然實力不如閣下,但是也不是任人指使的傻子。”

“我非是看不起閣下。”秋白強自按捺著心頭的情緒,若是換做旁的魔修,他早就不與這些人廢話了,可就是這些魔修,是他們唯一的希望。

因此,即便心頭再不耐,他都還是需要耐著性子、一字一句地與這些魔修講清楚道理。

“食夢蟲是最開始出現在碧華閣之中的蠱蟲,然而流火尊卻是將其改造,成為了能夠控製人神誌與行為、甚至在頃刻間將人變成血餌的蠱蟲。”秋白道,“而這些血餌,卻是流火尊實力的關鍵——你等即便不想與道修合作,可削弱流火尊實力的事情,你們應當也不會拒絕罷?”

他不敢與這些魔修戲說這血餌的用途,因為他怕這些魔修自己也心生邪念。

對於他來說,他是為了解決流火尊這個問題,而不是創造出更多的問題。

“這麽說來,這不是你們道修的東西?”一個魔修嗤笑了一聲,“怎麽,你們自己都控製不住,還來指望我們呢?”

秋白咬了咬牙,才將罵人的衝動忍了下去,“這蠱蟲已經被流火尊改變了,它不但能夠控製道修,連魔修都能夠控製。”

“哈!你不會以為魔修都像你們道修這麽多管閑事,還有那什麽所謂的同胞之情罷?”一個魔修大笑一聲,“要我說,那都是無用的東西——你快些省省力氣罷。”

“那蠱蟲近乎透明,極難察覺。”秋白麵無表情地道,“若是我不提示你們幾位,閣下恐怕隻會以為那是普通的爬蟲。”

“而它們若是要控製人也極為簡單,隻要在你睡夢中成功進入你的夢境,你便被控製住了。”秋白繼續說著,“迄今為止,還未曾發現過什麽修為的修士是能夠不叫食夢蟲入侵的。”

那些魔修都收斂了笑容,轉而瞪著他,“道修,你莫以為這樣就能唬住我們!”

光是聽著這個描述,他們便自腳底升起一股無與倫比的熟悉涼意。這等手法……他們當真是熟悉得很。

像極了他們那個不擇手段、從來都不會失敗的師父。

“我非是想要如何。”秋白淡淡地道,“我是在給各位一個活命的機會。流火尊的手段,既然諸位從他座下逃了出來,自然是非常清楚的。”

而這也說到了那幾個魔修的痛處,他們麵色有些難看,麵麵相覷。

“除了我能夠與你們合作以外,我也不全是不給你們好處。”秋白道,“諸位若是能夠相助,在諸位不進入道修領地的前提下,我五百年內都不會對諸位動手。”

作為白虎域域主,秋白確實有這個底氣說出這般堪稱狂傲的話來。

早在他身上出現血孽之前,監兵便時常不在白虎域,而白虎域卻能夠出奇地安定。

究其原因,全都是因為那時候的監兵甚至會跨過界河,將在界河對麵挑釁的魔修殺死。而不論是進入魔域還是離開魔域的路上,他不論遇到什麽魔修,無一活口。

甚至,有時候監兵心情好了,便去魔域尋幾個魔修助助興,心情不好了,又去尋幾個魔修尋開心。不論如何,不少魔族都被監兵不問青紅皂白地拿去開了刀。

可以說,戰神監兵之名,絕大多數都是用魔修的屍骨堆積起來的。

就連他們這幾個魔修,也對監兵的殺名頗有耳聞,畢竟,這放在魔族之中,監兵乃是能夠止小兒夜啼的存在。

這個承諾,對於他們來說,無異於保命符。不過是不去接近道修領地而已,他們身處在魔域的最西方,是在魔域的邊緣,本來前去道修領地便有著極遠的距離,更別說他們如今的修為,在道修那處討不著好,更無法輕易突破那防護陣法。

這叫這些魔修如何不心動,畢竟若是監兵的承諾,他們在這其中說不準還能怎麽利用……

“你便不怕被他們當槍使嗎?”另一邊,步驚川用著那傳訊符聽著從秋白那邊傳來的動靜,問道,“若是你被他們卷入魔修之間的爭鬥,屆時你恐怕需要替他們做什麽。”

秋白搖了搖頭,道:“若是真的如此,不過是些許代價罷了。”

不論如何,對於他們而言,這是他們的希望,亦是他們的轉機。若是能夠為了這希望而去幫魔修做點什麽,秋白也不甚介意。

左右魔修的局勢與他們無關,這些魔修看起來短期內也威脅不到道修的模樣。

“我們還需做好他們派不上用場的準備。”秋白道,“我再想想還有別的什麽辦法……”便是這幾日下來,他越發感覺到步驚川身上那死咒的影響。

那死咒說不準什麽時候會出現,或許是每個時辰都來一次,或許是能夠叫步驚川中間歇息個幾小時。步驚川被這血咒折磨得心力交瘁,就連精神都差了許多,因為那沒有規則的血咒發作,步驚川甚至連維持一定的清醒都做不到。

一日有十二個時辰,步驚川差不多有五個時辰都會陷入昏睡之中,每日清醒的時候越來越短,即便清醒,也是趕著製作那陣法與檢查星鬥大陣。

所幸如今星鬥大陣已經完成,不過是需要每日檢查一番而已,並沒有占去步驚川太多的精力。然而他卻將更多的經曆投入到了那新的陣法之中,每日的靈力消耗越來越大,甚至連在此處都無法恢複。

秋白看在眼中,心中也在著急。可他卻不能出聲勸半句,因為他同樣也在焦急陣法的進度。

他們幾乎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了那個陣法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