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白終究是沒有和流火尊動手,叫那流火尊安然退去了。因為他知曉,在此處動手,受到牽製更大的,是他們自己。

星鬥大陣便在他們的腳下,他們動手,若是傷到了他還是小事,流火尊知曉下方有著星鬥大陣,便隻怕這流火尊孤注一擲地往這地下使出全力一擊。

流火尊恐怕有著不少的辦法,能夠在他手上逃脫,而他在此與這流火尊費勁,也不過隻是能摧毀一個他的軀殼而已。隻怕流火尊這人借機逃走,他換個軀殼不過百年光景又能卷土重來,而在這地下的星鬥大陣,卻是無數人耗費了千年時光,獻祭了包括東澤的八位大能,更是有千年前那些祭於星鬥大陣的城中居民,才有得如今這個星鬥大陣。

更何況,這星鬥大陣是步驚川終其兩生的心血,更是整個人族的保障,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夠容忍這星鬥大陣就這麽被毀去。

這星鬥大陣如今自我防護的部分還未修好,若是這星鬥大陣便這麽毀在了這流火尊手中,那麽千年以來的血,恐怕是白流了。

可如今不但是這星鬥大陣,他還需要有更多的人能夠助他修複這星鬥大陣,以及——安定此處的人心。

他提著那個死去弟子的屍體回到了星鬥大陣中,將那個弟子扔在了眾人麵前。

“此人勾結魔族,妖言惑眾意圖擾亂我等視聽,如今已經被魔族滅口,望各位引以為戒。”秋白大聲說著,聲音並未刻意壓低,“先前並非是那流火尊前來,而是這個弟子將那位弟子的屍體帶入此處。我已經搜過他的魂了,這確實是他的記憶。”

在這一點上,他並沒有說謊。

他也奇怪,饒是先前他這個分身隻有元嬰期的修為,可五感以及神識的敏感度卻不會因為修為的降低而降低,可他卻是始終未發現有魔修來到了此處。

更別說,這星鬥大陣之下便是步驚川的原身,可在這麽一個靈氣濃鬱的地方之上,步驚川竟是對那流火尊的到來沒有半分察覺,更是叫他們心中迷惑。

因此,正是抱著這種想法,他去搜了那個弟子的魂。

那弟子被流火尊用死亡威脅,那流火尊當著他的麵殺害了他的同門,而後更是許下了不少的好處,叫他為自己所用。秋白對於這種事情也是無可奈何,這些弟子外出曆練的時間還太短,他們並不能分清楚何事是好何事是壞,因此如此輕信魔修所言。

那些弟子恐怕還尚未明白事情的嚴重性,隻以為魔修隻是與他們所修煉的功法不同罷了——也正是這種的心理,叫得許多弟子心中其實對於走火入魔與修煉邪功並沒有太大的抗拒。

他們隻以為那是不同的路,是可以取舍的選擇之一,然而卻從未想過,若是選擇那般的路,恐怕會叫他人日後受到影響。

周圍的弟子安靜得如鵪鶉一般,秋白也不再多言,隻是丟下了一枚留影石。

這留影石能夠記錄所有的畫麵,因此秋白在搜魂的時候便用上了。

一時間,那流火尊與那弟子的交談,都暴露在了眾人跟前。

看著周圍噤若寒蟬的眾人,陵光放溫和了聲音,道:“若是還有疑惑的,大可在此處看完這留影石中的畫麵,若是不感興趣的,自行回去繼續修複陣法罷。如今魔潮來襲,星鬥大陣是重中之重。”

秋白知曉陵光這是為了給他打圓場,他這般太過強硬與凶惡的態度,隻會叫這些弟子日後心生畏懼乃至逆反。於是秋白歎了一口氣,道:“星鬥大陣不光是為了你我,更是為了人族,還是為了諸位在前線與魔修拚殺的師長。這星鬥大陣能早一日完成,他們肩上的負擔便輕一分,危險也能更少一分。”

“魔修此舉,正是為了擾亂我等的心,叫我等自亂陣腳,其心可誅。他們此舉,不過是為了叫我們延緩修複星鬥大陣的進度罷了。我們若是停下,才是正中他們下懷。他們正是因為懼怕這星鬥大陣的效力,才要這般做。”

“前些日子在碧華閣出現的魔傀,便是由魔修的血餌組成。若是連魔修都無法進入人族領地,那麽他們能夠成為血餌的可能性便成了空談,屆時,這魔修便不再會是我們無法抵擋的一方了。”

那些弟子聞言都開始竊竊私語,不多時,便連那留影石的內容還未放完一遍,那些弟子便四散開來,前去繼續那星鬥大陣如火如荼的工作。

陵光目露欣慰,“看來大部分弟子仍是那可塑之才,這般下去,星鬥大陣說不定能夠提前幾日完成。”

秋白卻搖了搖頭,“還不夠,這時間實在是太久了……”

“我知你心急。”陵光道,“但是你須得明白有些事情需要循序漸進。再說,我們隻知供養這星鬥大陣的靈氣來自於這靈玉——那隻是星鬥大陣未完成的狀態,這星鬥大陣從未完整地出現過,恐怕就連原來那七人,也設想不到這星鬥大陣完成時是怎樣一個狀況。這星鬥大陣即便完成了,也未必是結束了。”

秋白的心中重重地一跳,似乎意識到了什麽事情,可當他細想回去後,卻遲遲地抓不住那點兒思緒,因此他沉默地站在原地出神。

“但是眼下阻礙那些魔修步伐的,最有力的還是星鬥大陣。”秋白說著,似乎是在說給自己聽那般,“我們除了快些將這大陣完成之外,別無他法。”

“我清楚。”陵光道,“但正是因為如此,我們才更要謹慎行事。星鬥大陣經不起意外,我們也不該冒進。”

“不是冒進,”秋白答道,“你過些日子,再去那些宗門之中問問,可還有多餘的人手,一並派過來,加快星鬥大陣的進度。”

他頓了頓,像是生怕陵光拒絕那般,補充道:“我近日以來一直都有些莫名的預感,感覺星鬥大陣的情況似乎並沒有這麽簡單。”

陵光愣了下,“可是預感到有魔潮?”

“不知道。”秋白搖了搖頭,“但是我一直都無法安心下來,總覺得有什麽事情是被我們忽略了。”

“或許是你近日以來精神一直緊繃,這才想多了。”陵光寬慰道,“左右眼下還未有什麽壞消息,便看下去,看看未來還會有什麽情況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