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雲門眼下失去了掌門,正是群龍無首的時候。宋怡與於任淩最終選擇留在了太雲門,去整頓這個從一開始便陪著她們的宗門。

孔煥左右宗門中無事,於是也選擇留在了太雲門之中,幫著於任淩處理這後續的事情。

對於太雲門的弟子而言,隻不過是於任淩換了個身份而已,而於任淩的能力在此之前都有目共睹,弟子對於她的領導,並沒有太大的排斥。反倒是長老們,大約是習慣了這百餘年來這太雲門上不曾有過女修的生活,一時之間也極為不習慣。而一向低調不作聲的宋怡,卻在此時站了出來,以一己之力鎮住了那些長老。畢竟雲石的掌控權還被她握在手上,那是太雲門的命脈,那些長老也不得不從。

步驚川本就是被孔煥喊過來幫忙的,眼下這忙也已經幫完,自然也沒有再留的道理。於是他與秋白選了個日子,與那三人辭行。

“接下來,你們還有什麽打算麽?”宋怡將他們送到太雲門的正門處,這才開口問道。

“暫時還沒有其他打算。”步驚川道,“接下來大約是準備修養一陣子,再計劃未來的事情。”

畢竟比起他如今神魂的修為來說,他眼下這副身子稱得上是孱弱,他恐怕無法再進一步地修煉,因為這身子恐怕會承受不住。

畢竟,若是要完成那星鬥大陣,他如今這副狀態,勉強是自然不行的。

然而這背後的原因實在是太過複雜,他也不好同送一說上太多。

宋怡點了點頭,“這次二位實在是幫了大忙,回去的路上一切小心。”

步驚川自然是應下了。

一旁,跟著他們來到此處的孔煥與於任淩二人,也都同他們道別。

於任淩畢竟還是話少,隻寒暄了幾句。等輪到了孔煥時,孔煥買上的神色有些曖昧。

孔煥飛快地湊近了步驚川身側,湊在他耳邊小聲道:“這下真和好了?”

步驚川還未回答,便見到忍無可忍的秋白伸手按在了孔煥頭上,將他的頭挪得遠了些。

“謝謝關心。”秋白冷著一張臉道,“我們很好——一直都很好,好得很。”

步驚川失笑,卻也沒有去拆他的台,隻對孔煥道:“你見到了?”

孔煥一臉牙酸地看著他二人,“行,我這下放心了。”

步驚川笑著道:“你這樣就很像我曾經認識的一個人。”

“誰?”孔煥有些不明就裏。

“蘇長觀。”秋白沒好氣地替他答了。

至少,這二人之間對他的真心相待與關心,都是一樣的。

孔煥還一時半會沒有反應過來,步驚川便拉著秋白走遠了。

孔煥站在原地愣了好半天,才忽然想起來,“蘇長觀不是長觀老祖的名字嗎??”

可他此時想再問,卻也不見了眼前人的蹤影。

宋怡已經回去了,隻剩下於任淩站在他身側,看著他一臉無所適從的表情。

“該回去了。”於任淩麵上顯然是憋著笑,“他們都已經走了。”

“啊?哦,好。”孔煥被那笑容晃花了眼,隻愣愣地跟在了於任淩身後。

二人走到一半,孔煥才像是忽然想起了些什麽似的,道:“你笑起來很好看……你若是想笑,不用憋著的。”

春初的風中還夾著幾分寒意,步驚川走在路上,卻像是沒有感覺那般。可他自己卻未見到,他的臉頰與耳朵早已被凍得通紅。

修士雖能不懼寒暑,可他總歸是較常人更加怕冷的。

秋白看不過眼,從儲物袋中取出一件火狐皮大氅,替他裹上了。

“還在想陵光那消息麽?這麽入神。”秋白說著,自然而然地牽起了他的手,將那冰冷的手裹在自己的掌心之中取暖,“都凍成這樣了還沒察覺?”

“不得不想。”步驚川歎了口氣,“此事非同尋常……畢竟我們還是看著阮尤死了的,若是江極說得沒錯,那麽似乎一切都說得通了。”

“江極隻是說阮尤的氣息有點兒像他的師父,你怎麽想了這麽遠?”秋白有些嗔怪地開口。

“畢竟唯有他自己才知曉,當年那個魔尊到底是誰。”步驚川道,“因此,江極的判斷對於我們來說至關重要。”

“江極也隻是說那氣息與他師父的有點相像。”秋白道,“卻也沒說過一模一樣,更何況,阮尤是由那所謂魔尊一手教出來的,若是二人修行的功法相近,這也不是說不通。”

“但是江極與阮尤相處了這麽些年,若是江極一直都知曉隻是阮尤與他們的師父氣息相近,他應當不會特地提一句,畢竟在那之前,他一直很清楚阮尤身上的氣息,更不會與他那個師父弄混。”步驚川道,“這恐怕是在近日以來的變化,畢竟江極此前一直都未曾提過此事,此時忽然提起,應當是真的有了些什麽法子。”

“但是江極那人,向來都神神叨叨的……”秋白還記得以前在北鬥星城時見到江極的模樣,心中不由得有些嫌棄,“他說的話也別太當真了。”

“我自是知曉不能全信。”步驚川笑了笑,“隻不過這也為我們拓寬了思路。”

“先前,那個太雲門門主的生魂曾說,他們得到過一本秘法。可以修煉神魂,達到永生不滅的境地。”步驚川說著,“他雖然不曾坦白這秘法自何處而來,想來也與他們背後的人脫不了幹係。”

“當年他們還隻是無名無姓的外門弟子,而疏雨劍閣即便是收藏了這種秘法,定然不可能讓普通弟子瞧見。畢竟,這‘永生’二字,背後不知能牽動多少人的心。”

“你是說那秘法是……”秋白頓了頓,“從他們背後那人身上來的?”

步驚川點了點頭,“也隻有這樣了。他們自己本身並沒有什麽陣道的天賦,不然如今這太雲門也不該隻是個法修宗門卻又沒有陣修。但是,他們當初能夠破開北鬥星城的防護陣法,這足以說明,在他們背後,有一個熟悉陣道之人。”

“那恐怕便隻有阮尤。”秋白道。他跟隨了步驚川這麽些年,自然知曉是誰極力在背地裏使絆子。

步驚川點了點頭,“如今,或許還需加上一人——那便是他的師父。”

“聽先前江極的意思,似乎他與阮尤都對這師父十分尊敬。”秋白道,“這兩人都不是什麽好相與之輩,更是心高氣傲,能夠使喚得了這二人,這師父定然不簡單。”

步驚川點了點頭,“能夠在魔域占領一席之地的,都不是什麽省油的燈,更何況,他占領的地方還不小,能夠養著一大幫子無所事事的徒弟。”

“那他養這麽多徒弟,是為了培養自己的勢力?”秋白皺了皺眉道,“可這些年來,也一直未曾聽聞他的名號,他的勢力也應當還未培養起來。”

“他不需要培養那麽多的勢力。”步驚川頓了頓,“別忘了先前阮尤在做什麽——那些個陣法,恐怕不是一人之力便能完成的。”

“你是說哪些魔傀?”秋白登時理解了他的意思。

“對於那魔尊而言,隻消廣招門徒,不論那些所謂的徒弟有無資質,自然都可以成為他的助力。”步驚川道,“若是像阮尤這般有天賦的,便能夠為他所用,即便是修為太弱的,日後,也能成為魔傀的一部分……”

秋白倒吸了一口冷氣,“這般竟是連自己的同族都算計了去。”

“對於魔修而言,恐怕沒有什麽同族的概念。”步驚川道,“而對於人族某些人而言,似乎也同樣如此。”

他想起了那三個叛徒,他們正是如此,才會在當初配合魔修,破開了北鬥星城的防禦陣法,叫那一城的人都死於非命。

上萬人的性命,比不過他們心中的一點私欲。

他一想起此事,便免不了心神激**,一股鬱氣幾乎要洶湧而出。

“這魔尊的目標,恐怕不僅僅是永生。”步驚川道,“他有這能夠將魔修煉成魔傀的陣法,道魔雙方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他追求的,恐怕便是如人類帝王般,至高無上、說一不二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