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方才東澤與老張的對話,阮尤如果不清楚他們所說的是何物。

“你說這個?”阮尤難得能尋到一個挾製東澤的機會,自然要好好把握這個時機。

他從儲物袋中取出一物,正是蜷成一團的衍秋。

儲物袋中不適合放活物,除非是特製過的儲物袋。否則,將活物放到普通的儲物袋中,那活物放進去後不多時便會窒息而亡。

阮尤抽空瞧了手中那毛團一眼,見那毛團被他取出後身子軟塌塌的,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才想起來他這個儲物袋不能放活物。

不會死了吧?

他搖了搖手中的毛團,看見那毛團艱難地哼了一聲,才隱隱鬆了口氣。

一抬頭,卻見到東澤沉下了臉。這時他心底裏不由得有幾分慶幸,還好手裏這玩意沒死,不然這城主恐怕不會輕易放過他們。

衍秋被阮尤提溜在手裏,好不容易恢複了一點意識,接下來卻感受到一股火辣辣的刺痛。

衍秋自有意識起,便是被一眾人捧在手心裏當寶似的寵著,連抱起來的時候都是輕手輕腳的,哪受到過被直接揪著後頸皮的待遇。阮尤下手沒輕沒重的,提著他的後頸皮時和提著一隻雞時的差不多。

從未受過這種委屈的衍秋在剛喘過氣的時候便嚎出了聲,阮尤聽得手上一抖,大聲喝到:“別吵!”

被這般粗暴地喝住,衍秋當即收了聲,直巴眨著一雙委屈巴巴的眼睛,無辜地看向東澤。

東澤心中的怒意更甚,想也不想,道:“把他放下。”

阮尤知曉了自己手中的小白虎能夠作籌碼,哪肯輕易鬆手。眼前這人的眼神看著像要將自己活剝了似的,他哪敢放手,沒了這小白虎,他拿什麽威脅眼前這人去?

這麽想著,他手上便抓得更緊了,惹得小白虎發出一陣不滿的哼哼聲。

他倒是覺得有些稀奇,還未見過有人會這般寶貝自己養的靈寵,可是這小白虎身上有什麽稀奇的?

這麽想著,他撇了撇嘴,故意套話道:“我見你那日在白虎域時行色匆匆,連我都顧不上搭理,就是因為撿了這麽個家夥?”

東澤不答。

阮尤卻像忽然來了興趣那般,將拎在手中的衍秋拿近了些,上下打量一番,“這白虎定然不是什麽普通野獸。白虎域中可是有著虎族盤踞,你該不是……拐了人家的孩子罷?”

廢話太多了。東澤不耐地抬起眼,不帶感情地望向阮尤。

衍秋被他擄走後,又是被塞入昏暗的儲物袋,又是被這般當個物件似的提溜著,間或被阮尤搖一搖,被搖得七葷八素不說,後頸皮被拽得發疼。

幼獸的想法很簡單,眼前的人叫他痛了,還用那種叫他不舒服的眼神看著他,所以衍秋在看清阮尤長相的第一眼,便不喜歡這個人。

獸類的直覺十分敏銳,他察覺到了阮尤帶著惡意的目光,自然也對阮尤帶了幾分敵意。

盡管年幼,衍秋也有了幾分靈智——以及,獸類的本能。

他裝出一副無害的模樣,阮尤也未多想,湊近了臉去瞧他,便在這時,衍秋飛快地伸出了爪子,狠狠地扇在了阮尤臉上。

衍秋如今隻長出了隱隱的牙齒,還不夠鋒利。然而爪子卻已經長成,尖利非常。

盡管他覺得自己用了全身的力氣,卻隻劃傷了阮尤的一點麵皮。

其實這也是了不起的舉動了,以他這般毫無修為的實力,能夠在阮尤掉以輕心之際偷襲得手,無疑是一個了不起的舉動。

隻可惜,在這要緊關頭,無人誇讚他的舉動。

大意之間受了傷,阮尤惱羞成怒起來,“該死的畜生!”

他再顧不得琢磨這小白虎的身世,怒意蓋過了他的理智,叫他揪著衍秋後頸皮的手狠狠往地上一摔,接著便是一腳踩上去!

他隻覺身前傳來金石相擊之聲,來不及抬頭看,在下一秒,他便被一股大力掀飛岀去,狠狠地撞上了身後玄冰凝成的牆。

同樣被掀飛岀去的還有江極,二人未料到東澤忽然發難,竟讓他二人都無法招架得住,就連一點周旋的餘地都沒有,就這般如同破布似的被掀開了。

二人滾落到地上,都摔得七葷八素。江極平日裏經常鍛煉,倒是好些,不多時便撐著身子坐了起來,“呸”地一聲往地上啐了一口血。

阮尤平日裏便是五體不勤,這一下摔得結實,叫他好半天都緩不過勁來,眼前一片炫光,耳邊嗡嗡作響。

便在這時,他那不甚清晰的視線中,看到了東澤。

東澤並未乘勝追擊。可以說,他們二人在東澤眼前似乎根本都不重要。東澤隻彎下腰,伸出了雙手,比劃了數個姿勢後,迅速而又小心翼翼地抱起了躺在地上的衍秋。

卻見東澤在抱起那小白虎後陡然變了臉色,一雙清透如琉璃般的眼朝他們二人望來。那雙眼中無甚感情,甚至看不到憤怒與憎恨,什麽都沒有,卻叫人心生怯意。

他們身下、身側、頭頂的玄冰,登時如有生命一般,開始顫動。

身下的玄冰在膨脹,身側的玄冰在聚攏,頭頂的玄冰在下壓,一時間,他們四麵八方都被玄冰所封鎖。

阮尤清除地意識到,這般架勢,恐怕東澤連活口都不會同他們留下。

隻是此刻那玄冰已然與他們近在咫尺,他們不多時便要成為被玄冰擠壓破碎的肉泥。

然而阮尤膽敢這般囂張,自然是有其底氣在的。

他畢竟還是他師父最為寵愛的弟子,身上放著不少防身的法寶。此刻生死存亡,對麵又是鐵了心要殺他的東澤,這下不敢再猶豫與藏私,連忙強撐著一口氣,拉過一旁呆立著的江極,急急忙忙撕碎了一張傳送符籙。

符籙上的符文一閃,二人的身影便在原處消失不見。

東澤見到這二人消失,也未花費力氣去搜尋這二人的蹤跡了。他緩步走近,隨著他的走近,原本立於原處的萬年不化的寒冰開始逐漸消融,待到他走到的時候,那玄冰已然融成一灘水,滲入了地裏。

地上,那張方才被撕碎的符籙突兀地躺在原處。

東澤一抬手,地上符籙的碎片便飛入了他手中。

他垂眸仔細看過上麵的符文,忽然冷哼了一聲。

東澤握手成拳,將那些破碎的符紙裹入手掌中,頃刻間,那符紙便被他碾碎成粉塵,消散在風中。

“魔修。”東澤咬牙道,“我要叫爾等百倍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