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白的話語一出口,當即如同在眾人頭上炸響的驚雷,叫眾人都變了臉色。
意識到秋白情緒似乎有些不對,步驚川連忙轉頭去看向秋白。他快步走到秋白身邊,不顧那幾位長老的視線,握住了秋白的手。
在他的掌心之中,秋白的手還在微微發著抖。
他有些擔憂地將秋白的手握緊了。
秋白少有這般將情緒如此明顯地展露在外人跟前的時候,這叫步驚川心頭的憂慮都不禁深了幾分。秋白的怒火似乎並不隻是衝著那位長老口中“不三不四”的人而去,而是……對那些長老本身。
“你們祖輩破開此處陣法,在此處開宗立派,便覺得這處是你們地盤了?”秋白厲道,“你們保護宗門,還得借著舊時的陣法,盤踞此處千百年,也不過僅僅會驅使,你們這當的是哪門子的主人?”
方才這幾位長老才打壓過長衍宗一回,秋白此番,倒是將這份不快全數傾瀉了回去。
盡管如此,肖長老仍舊不甘示弱,道:“太雲門於此地立足百年,這陣法再不濟也驅使了百年。世上可沒有因為僅僅是不能驅使陣法便能將宗門之地拱手相讓的道理,若真是如此,隨意一個陣修便能叫太雲門滾蛋了。”
另一位長老補充道:“正是。我太雲門雖好客,卻不歡迎那些上來便要當主人的人。”
聽起來竟是要逐客了。
步驚川不想在此事上與這群長老多做爭辯。他原來出現在此處,便是因為他需要潛入太雲門的禁地,這才出現在太雲門的地界上。他可不想這群長老注意到他們是從何處來。
可惜事與願違,另一位長老眯了眯眼,“此處主人是誰暫且不論……我記得距離折桂大會結束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太雲門也未請新的客人,二位不知為何會來到此處……”
“我們不過是路過此地,察覺蹊蹺才一路前往。”步驚川麵不改色道,“未曾料到會撞上這等局麵 。”
“路過此地?”那位長老似乎察覺自己抓到了把柄,便揪著這一處繼續往下挖,“為何會偏偏路過太雲門?”
自然是為了太雲門的禁地。
而這話,步驚川自然不會說出口。
正當他絞盡腦汁想如何解釋之際,宋怡忽然發話了:“是我邀請他來的。”
眾人的視線頓時齊刷刷落到了她身上。
宋怡麵不改色,道:“先前靈溪宗一事還有另外的事未交代,我便傳訊了步小友,本意是想商量一番靈溪宗之事,誰知恰好撞上了魔修襲擊。魔修入侵一事非同小可,我本不願耽擱他二人,想讓他們先行離去,誰知,他們竟自己跟了過來。”
她一番話說得堪稱滴水不漏,就連於任淩也都驚異地望向她。
於任淩當初亦是與他們一同經曆過靈溪宗事件的人,自然清楚靈溪宗之事到底如何。靈溪宗的事早已經解決了,就連靈溪宗的宗主陸連峽亦不知所蹤,自己師尊這般說……擺明了是為了幫步驚川打掩護。
於任淩向來心思通透,既想明此事,自然不會在此刻出聲,駁了自己師尊的麵子。
於是他垂下眼,將自己驚異的神色掩去,再抬眼時,已換上了如先前那般神色。好在眾人的注意力皆在步驚川幾人身上,無人注意到他神色之間的異常。
肖長老眯了眯眼,“果真如此?”
“便是如此。”宋怡麵不改色,直直迎上他的目光,眼中沒有半點懼色。
“不知輕重。”肖長老冷哼了一聲,“事後自到黑水穀領罰。”
他話雖說得難聽,可在場眾人都知道,此事便是這麽揭過去了。靈溪宗一事,太雲門參與其中的不過是宋怡與於任淩師徒二人,旁人的確不知具體有何事發生,倒是不失為一個好的借口。
太雲門眾人散去,步驚川隨著宋怡,走到一處無人的角落。
布好防人偷聽的陣法,步驚川這才向宋怡行了一禮,“還未謝過前輩替我解釋。”
“無妨,舉手之勞而已。”宋怡不甚在意地擺了擺手,“你先前教我修補雲石陣法的法子,我還未謝過你。”
雖然宋怡說得沒錯,步驚川還是有些過意不去,“聽那位長老說……前輩事後還需受罰,為了替我尋一個借口,拖累了前輩……我心中著實過意不去。”
“無事,不過是叫我禁足幾日罷了,黑水穀也不是什麽可怕的地方。”宋怡道,麵上甚至還緩緩出現了一絲笑意,“黑水穀是太雲門禁地後方的一片空地,那處據說千年前還是個湖,現在卻成了半幹不幹的水塘。但是那黑水穀附近生長的花,長成了一片花海,倒是不錯的景致……左右也無甚危險,我反倒還討得個清淨。”
宋怡麵上的神色極為輕鬆,仿佛是在說一處平平無奇的景點似的。
知曉對方本意是安慰自己,叫他寬心,步驚川也不好將擔憂表現太過,可心頭又出現了幾分疑慮。
正當他猶豫是否要問出口之際,秋白忽地開口問道:“你所說的黑水穀,可是一處半幹涸的水塘?”
步驚川聞言看向秋白。他方才聽宋怡所說,心中便生出些許奇怪的感覺來,然而他的心思多半都放到了別處去,來不及細想。
而秋白這麽問,可是與他想到了一處去?
果不其然,秋白頓了一下,又繼續開口,“潭水邊上的花,可是瑩藍色?”
宋怡沒料到秋白會有這麽一問,還怔愣了一下,片刻後回過神來,頷首道:“確有這麽一回事……隻是,你如何知曉此事?”
秋白淡淡看了他一眼,道:“千年前,我曾來過此處。方才,也是在不久前,我也去過一回。”
宋怡麵上也沒有太過驚訝的神色,仿佛是早有預料。
反倒是於任淩意識到秋白話中的含義,疑惑道:“你們去過黑水穀……該不會連禁地都去了吧?”
步驚川默默地垂下了眼。他們不但去了,他們去黑水穀還是因為從太雲門的禁地中出來了。
他一時之間也不知該怎麽回答,隻好沉默著。
在太雲門人麵前,坦言說自己曾闖入過對方的宗門禁地,步驚川還沒有這個膽子。
好在宋怡似乎看出了他的窘迫,道:“如今再問這些也無用,你的為人,我自是信得過……隻要你們所作所為不影響太雲門、不以害人為目的,我自是不會追究。然而……你們若是做了什麽傷天害理之事,也別怪我事後揭發你二人。”
麵對突如其來的信任,步驚川有些受寵若驚,點了點頭,道:“我自是不會做傷天害理之事。”
此事便這般揭了過去。
方才傳授繪製陣紋之法時太過匆忙,宋怡也還有許多事未弄明白,她便趁著單獨說話的空隙,將這些事的疑點弄清楚。
正當步驚川交代到最後幾處時,宋怡忽然便頓住了。
“怎麽了?”步驚川察覺有異,率先問道。
宋怡頓了頓,道:“有外宗之人,在試圖進入太雲門……”
作者有話說:
今天顧著拆電腦,來晚了QAQ周日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