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他?

步驚川先是想反駁,可話到了嘴邊,卻又忽然反應過來。

監兵同他,就連話都說不上幾句,又是從何處知道的他到底像不像?

況且,看監兵那副模樣,似乎在說的,並不是他。仿佛是……另一個東澤。

這種感覺十分微妙,心中不知從何而來的恐懼,叫步驚川聲音都不自覺帶了幾分顫抖:“……別這麽叫我。”

這是獨屬於他親友的稱呼,監兵這般是敵非友的關係,不配用這個親密的稱呼。

監兵忽地輕笑了一聲,似乎是在透過他,對著誰說話,“這不就是你的名字嗎,東澤?”

步驚川不想與監兵在這些毫無意義的事上多費口舌,強自鎮定道:“我不管你有什麽目的……”

“目的?”監兵挑了挑眉,打斷他的話道,“我的目的從始至終隻有一個,那便是尋到他的軀殼,收回獸魂。”

步驚川微微皺眉,“你為何需要秋白的軀殼?”

“獸魂之力依托於軀殼,他的神魂於我來說無用。”監兵道,“星鬥大陣近年來波動越來越多,魔修蠢蠢欲動,我須得恢複實力,方能守住白虎域。”

……但監兵口中無用的人,對步驚川來說,卻是最重要的人。步驚川心中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可為了秋白,他又不得不硬著頭皮問下去,“若是軀殼被你收回,又會如何?”

監兵也沒打算騙他,回答得簡單明了,“白虎歸位,這世間,隻會有一位白虎。”

雖然這世上,白虎千千萬萬。可二人都清楚,監兵口中所說的白虎,並非普通的白虎,而是世間僅有一位的、四象之中的白虎。

監兵的話,恐怕意味著,秋白與監兵的意識,恐怕……二者隻能存其一。以五位域主的關係,若是秋白被帶走,毫無疑問便要成為被舍棄的一方。

那這是否說明了……若是秋白的軀殼被監兵帶走,那秋白是否便會永遠地不存在於這個世上了?

步驚川幾乎不敢想象那等場麵,光是想想,若是失去了屬於他的秋白,他心口便一陣悶痛,“……那不能留下神魂麽?”

秋白的軀殼再重要,也抵不過秋白的神魂。他所傾慕的,是秋白本人,而非軀殼。若是防不住監兵,抵不住五位域主共同施壓,大不了他同秋白商量商量,將軀殼給監兵便是了。這大千世界,能人異士數不勝數,還有無數辦法,隻要能夠留得秋白的神魂,他又不是不能同秋白去尋重塑軀殼的辦法。

怎料,監兵聽聞他的話,卻像是猜到了他所想那般,隻不屑冷笑一聲,“若我收回獸魂軀殼,定當拔除一切阻礙我融合獸魂的影響,可沒有你想象中的那等好事。”

意識到此事並無轉圜餘地,步驚川的心也沉了下來。看樣子,秋白的軀殼絕不能落到監兵手中,否則,秋白的存在與意識,將會被徹底抹殺……他絕不允許這樣的事上演。

監兵死死地盯著他,語氣之中多了幾分自嘲,“又是擺出這樣的臉色。你現在,定然又是在想絕對不能將獸魂交到我手上。”

被點破心中所想,步驚川也沒有太過驚訝。他覺得奇怪的是,監兵分明知曉自己心中傾向秋白,卻將自己的打算托盤而出,這不是明擺著讓自己防備?

莫不是這之後還有更大的騙局?步驚川想得出神,一時沒注意讓自己防備的神色浮在了麵上。

他的神色變化都被監兵看在眼裏,令得監兵神色都黯然了幾分。

“我對你隱瞞也好,坦誠也罷。”監兵忽然沒頭沒腦地說了這麽一句,語氣中卻是掩不住的落寞,“你從未想過我。”

步驚川心中莫名,在此刻終於抓住了一絲飄忽不定的怪異感。聽監兵的口氣,仿佛他二人此前便認識很久似的。然而步驚川自己心中清楚,他與監兵不過幾麵之緣,談不上熟識。

可他此刻又不想與監兵在這些無關緊要的事上多費口舌,隻生硬道:“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叫你傷到秋白的一絲一毫。”

監兵麵上的神色有一瞬間的恍惚。

與秋白一模一樣的臉上出現這般神色,叫步驚川的呼吸都亂了半拍。可他又極快地反應了過來,眼前站著的是監兵,不是他的秋白,他不該對監兵生出多餘的情緒。

便趁著這時,監兵心口處忽然躥出一股金色的火焰,那火焰掙紮著,極力想從監兵心口處掙脫。步驚川先是一愣,在察覺到那火焰的氣息後,心下登時一喜。

是秋白!

監兵驟然回神,抬起手朝心口按去,似乎準備將秋白控製住。還不待步驚川出手,那股金色火焰上驟然竄出一道金色的屏障,將監兵的手隔開了去。

步驚川忽然想起,這二人之間,似乎是無法相互觸碰的。當年他剛從北鬥星城出來的時候,便見過這一幕。

方才不知監兵用了何種手段,將秋白禁錮住,眼下在秋白的反抗之下,再也壓抑不住,被秋白掙脫開來。

動作被阻,監兵低低地罵了一聲,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金色火焰從他胸口處躍出,落在步驚川跟前,化作人形。

見到秋白的身影,步驚川心中一塊大石才落了地。

他隻粗略將秋白身上掃過一遍,確定秋白身上並無大礙後,飛快向前跨出幾步,擋在秋白跟前,攔住了監兵看向秋白的目光。

秋白見得步驚川動作,不由怔愣片刻,低聲道:“我無事。”

方才他雖然受監兵所困,不能現身,然而二人之間的對話他是聽得清清楚楚的,多少也猜出了步驚川此時心中所想。

卻聽步驚川咬牙道:“有沒有事不是你一人說了算的。”

秋白不禁失笑。

不經意間,對上了監兵的視線。

監兵木著一張臉,麵上看不出半點情緒。

在方才的打鬥間隙中,步驚川已然將那畫卷收起來。雖然不知道那畫卷上記著什麽,監兵卻本能地意識到上麵有自己需要的東西。隻是,以那個人的手段,不想讓他監兵知曉的事,他恐怕奪得了畫卷,也無從知曉。

況且,現在這二人正並肩而立,如臨大敵地望著他,即便是強搶,也極難得手。

算了。監兵這麽想著。

反正那人也不是第一回 防著他了,再被防多一回也算不了什麽。若是此時鬧得太過難看,那人事後興師問罪起來,他倒不好交代了。

反正他已經足夠坦誠了,他相信那人不會不顧全大局。

秋白與步驚川目送著監兵一言不發地離去。

待到監兵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線之中,步驚川還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他原本以為打發監兵要再花點功夫,沒想到監兵卻忽然自己轉身走了。

他收回視線,這才有空打量秋白。監兵長得與秋白太像了,叫他現在就連看著秋白的臉也有些心有餘悸。

萬幸,秋白此刻除了氣息有些淩亂外,並無大礙。

步驚川這才放下心來,向前跨出一步,將自己整個兒埋到了秋白懷裏。

恐懼與慶幸一並湧了上來,幾乎將他整個人吞噬、淹沒。

“秋白,我很害怕。”他此刻才敢將自己的心緒宣之於口,可除了這一句話外,再說不出其他。

秋白的手覆上他的後頸,帶著幾分安撫意味,輕輕摩挲幾下,“我在這裏,別害怕。”

二人默契地沒有提起方才發生的事,步驚川死死地抱住秋白,仿佛唯有這般才能汲取到一絲安全感。他現在才發現,他已經完全無法離開秋白,他方才同監兵對峙的時候,光是設想一下自己有可能失去秋白,心口便一陣絞痛。

二人這般站了不知道多久,剛剛平靜下來的局麵忽然又被打破。

步驚川的氣息翻湧,出現了一絲紊亂,緊接著,那絲紊亂便如投入到水麵的石子般,將整個水麵的平靜打破了。

他隻覺得渾身上下的靈力都沸騰了起來,丹田中似是插入了一把劍,那無形的劍在他的丹田之中攪和,叫他疼得頃刻間彎了腰。就連經脈也寸寸刺痛,仿佛在被人拿小刀一刀一刀地往上割。

一股腥氣自他體內深處翻湧而上,隻是微微張嘴喘口氣的功夫,夾雜著靈力的鮮血登時從他口中湧出,落在了秋白的胸口。

秋白幾乎是在步驚川發生異常的那一瞬便反應了過來。他及時出手環抱住步驚川,才叫步驚川免於滑落在地。

可隨後,他胸前一熱,胸口的衣衫被染上殷紅。他愣愣地抬頭,恰好見到了一粒血珠自步驚川唇角處滑落。

他忽然意識到事情不妙。先前在幻境之中,為了給自己疏導靈力,他給步驚川解開了靈脈封印,可離開幻境後,因為監兵的出現,攪亂了二人的心緒,他竟然忘記將步驚川的靈脈封印再封上。

靈脈之力,步驚川如今這副堪稱孱弱的身體還無法承受過久。靈脈的力量太過強勢霸道,稍不注意,甚至會連步驚川都一並反噬。

是他疏忽了。

“別怕。”秋白吻上步驚川沾著鮮血的唇,“很快就不疼了。”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就要開啟上卷最後一個副本了,希望上卷能夠在200章完結8

提前打個預防針,小川和秋白之間最核心的問題其實在於小川的前世,這是一個繞不過去的坎,前世的東澤非常固執且爹(。),所以問題會在下一個副本徹底爆發,兩人之間的虛假繁榮會被打破,他們的關係也會有一個大的轉折

但是,要相信東澤是真的愛著秋白的QAQ他隻是沒嘴而已(bushi)東澤前世有很多為了秋白的布置,他肯定是不會害秋白的,所以別被表象騙了!(?

他們身上都背負著使命,有的時候確實是身不由己(瘋狂暗示),他們也不是神,有各自的缺憾,但是到最後,肯定會走向最好的結局

說這麽多,意思就是,噴我可以,別噴角色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