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談話將近尾聲,步驚川側頭望向秋白,“你打算何時去那禁地?”

秋白輕輕握了握步驚川與他十指相扣的手,輕笑一聲,“這不是還需得問你?”

見秋白恢複了往常一般的鎮定,步驚川懸著的心也放下了一點。至少那太雲門禁地之中的發現,並未太過影響到秋白。

然而他還是有些擔心秋白此回隻是收斂情緒,於是思索片刻,還是謹慎道:“若是你想的話,我們可以在這幾日便過去。”

“胡鬧。”秋白說著,伸出那隻自由的手輕輕在步驚川額上點了一下,“方才才說完待到折桂大會結束後再過去,你自己說的話怎麽又作不得數了?”

秋白這帶著嗔怪的語氣叫步驚川心裏不自覺有些飄飄然,他小聲道:“我不過是怕你著急。”

遲則生變。等到折桂大會舉辦完成,還需一月有餘,這時間太長,誰也不知道那禁地在這段時間當中會發生什麽,他方才想了許久,對秋白的擔心仍是占了上風。

秋白看他一眼,道:“你不久後還要參與折桂大會的比試,若是遇到險境……”

“那便等到折桂大會結束再去。”步驚川如何不清楚他的憂慮,徑直打斷他的話道,“隻是你多少也要等我一同去……我不願見到你孤身涉險。”

他一直擔心的便是此事。秋白不受金素劍的束縛,更加不受他的束縛。如今秋白實力恢複大半,不必日日待在金素劍之中,他生怕若是出現了什麽變數,秋白恐怕會自己前往禁地。

這個認知讓步驚川心中難免有幾分失落。分明他一再同秋白保證,自己會與秋白一道前去禁地,然而秋白卻似乎另有打算。若非他堅持要在折桂大會後同去,秋白恐怕已經動身了。

要怪便隻能怪自己還是太弱,未能獨當一麵,才讓秋白有著這樣與那樣的顧慮。

秋白顯然是猶豫了一下,步驚川又連忙補充道:“那處若是會遇上什麽陣法,我與你同去,多少也能祝你一臂之力。”

他一直都知曉秋白不擅破解陣法,而這也是他隨秋白進入那禁地唯一的底氣。

步驚川帶著幾分期盼望向秋白。

秋白回過神來,輕輕搖了搖頭,“左右我這麽些年都等過來了……再等些時日也無妨。”

折桂大會開啟的時日漸進,步驚川沒有時間可以耽擱。

在二人將話說開了後,又去了那日秋白發現的那處花海。

原本太雲門為參與折桂大會的弟子準備了演武場,然而演武場的人太多,步驚川擔心秋白的出現會引起旁人注意,堅持去了那日的花海。

他不願叫那麽多人都看到秋白,更不願秋白成為人群中的焦點。然而這些小心思,他是絕對不會同秋白明說的。

這處花海對他來說意義非凡,光是看著便叫他身心舒暢。更何況此處地方隱蔽,天地之間唯有他二人,倒是叫他身心舒暢。

畢竟是帶著目的前來此處,步驚川也不好耽擱太久,於是擯棄雜念,於這花海之中展開了一輪對戰。

步驚川這幾年在外曆練,雖鍛煉出了不弱的反應能力,卻還是受限於沒有有效的反製手段,因此,在與人對戰時,總會十分被動。

秋白也試圖讓他習過一段時間的劍法,他雖學得有板有眼,可或許是這方麵的天賦有限,表現平平。最終秋白還是沒有強求,隻讓他習得能防身的劍術便罷休。

秋白與他對練,慣常用的手段便是將修為壓到與他一般,再與他動手。他不擅長與人貼身格鬥,秋白偏偏擅長的便是貼身纏鬥,這幾年練習下來,倒是硬生生將他與人交手的能力提高了幾分。

然而,這還遠遠不夠。

秋白化作的白虎僅僅是在地上翻滾一圈,便躲過了他手中陣盤所驅動的陣法。

在躲過那陣法籠罩的範圍後,秋白頃刻之間又化作人形,指尖中流光一閃,一道飛出的靈力便直接將步驚川手中的陣盤擊碎。

“砰”的一聲,那木製的陣盤化作紛飛的木屑,洋洋灑灑落了一地。

“又是這樣……”步驚川沒有再作掙紮,隻揮了揮手,將手中與沾染到自己袖口的木屑揮落。

每回他們之間的對練,多數都是以他的陣盤被擊碎告終。他所使用的陣盤,都是些材料價格低廉的陣盤,效果一般,並且還受不住稍微強勁點的靈力衝擊。

若是要使用陣盤,便需要先在陣盤上刻下陣紋。然而陣紋頂多能夠在陣盤上刻兩麵,也就是說一個陣盤隻能使用兩個陣法,並且事後還極難修改,因此,用再好的材料也是白搭。

步驚川小時候還偷偷想過,長衍宗如今過得如此寒酸,是不是因為先祖都拿財物去換好質量的陣盤去了,才導致如今的弟子生活過得如此捉襟見肘。

千百年前的事誰也說不準。步驚川拋開心頭的雜念,繼續從儲物戒中取出陣盤。

但當他的神識進入到儲物戒的空間中時,他猛地愣住了。

秋白注意到他的不自在,主動出聲問道:“怎麽了?”

步驚川欲哭無淚地從儲物戒中取出了一塊扁平的碧玉,無奈道:“先前我送給羅從鬆與羅從柳的陣盤,乃是我從北鬥星城取出的玉胚,然而他們交予宗門長老想要將其製成陣盤後,卻發現無人能夠奈何得了那玉胚。我……我便將我這處的陣盤送了大半給二人,我手頭沒有陣盤了。”

簡而言之,便是秋白方才擊碎的是他手頭最後的一個陣盤。

步驚川無奈地取出一枚玉胚,手上附了靈力,在那玉胚上留了一個不深不淺的痕跡。

他嘀咕著:“明明還挺好弄的……”

忽然,他猛地一頓,自己也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當初在北鬥星城當中時,把主意打到那塊巨大靈玉身上的人也不在少數,隻是他們壓根沒法撼動那靈玉分毫,最終作罷。唯有他,能夠取下那靈玉。

莫非……這靈玉隻對自己有反應?

“我有新的想法了。”步驚川緩緩道。

秋白麵上有些驚訝,“這麽快便有發現了麽?”

“我不確定,”步驚川搖了搖頭,看向手中安然握著的靈玉,“或許還需要……對練多試試。”

秋白微微頷首,“那這回便開始?”

“我這次還有個要求。”步驚川忽然叫住了秋白。

秋白“哦?”了一聲,挑眉朝他看來,“又有要求?說來聽聽,總該不會是再與你去看花燈罷。”

步驚川放平了語氣,沒有理會秋白的調侃,隻自顧自說著:“若是我這次能摸到你的腦袋,那你得同意我一件事。”

他們二人之間對練多年,已經生出幾分默契,勝負通常由這類事先約定好的細節決定。

秋白聞言隻是笑道:“以我與你現在的關係,你還需要另外的要求?”

步驚川撇了撇嘴,心說雖然二人之間關係有進展,其實與之前並無二異,頂多每日夜間,他能夠比先前放肆些許罷了。

說是放肆,也不過是要求秋白每日化了人身同他睡到同張**而已。

步驚川搖了搖頭,將不相幹的想法甩出腦海,堅持道:“就當個彩頭。”

見狀,秋白也不多說,隻點頭應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