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這下再躲不過,孔煥顫顫巍巍地伸出腦袋麵向來人。看他那痛苦糾結的神色,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見到鬼了。

步驚川沒有理會孔煥的畏縮,徑直轉過身去,仔細將對方打量一番。來人穿著銀色的太雲門弟子服,身材瘦削纖細,麵上帶了幾分慍怒,惹得那清秀麵容都扭曲了幾分。來人生得有幾分眼熟,待到對方站至他跟前,他才想起來這是於任淩。

他甚少同太雲門的弟子來往,加上多年未見,他們各自的模樣變化極大,因此,他才沒有第一時間將對方認出來。

左右也是互相知曉名字的交情,步驚川朝於任淩點了點頭,正想開口在二人之間打個圓場,便忽然聽於任淩開口道:“你什麽意思?上月我傳信與你,每回消息都石沉大海,這次若非你們疏雨劍閣來我太雲門,我都不知道你還是不是活著,你幹什麽去了?”

聞言,步驚川頗有些奇怪地看了眼於任淩,心說這人什麽時候同孔煥這麽熟了。後來一想,他四年前在疏雨劍閣的時候,便聽星移說過這二人打鬧的事,想來二人的關係是維續到現在。

想到此處,他的目光卻回到了孔煥身上。他兩月之前同孔煥在周途城遊**,也沒聽孔煥提過於任淩半個字,也不知道是他們關係真的算不得好,還是孔煥不願在他跟前提起這個人。

步驚川的目光在二人之中轉了一個來回,往後退了一步,讓出躲在他身後的孔煥,“二位可是有什麽誤會?”

於任淩似乎沒料到他會這麽一問,轉過頭來瞥了他一眼,“此處沒有道友的事了,道友請回罷。”

正巧,步驚川也沒有摻和他二人之間的意思,於是配合地點點頭,轉身欲走。然而他還未抬腳,便被孔煥猛地拉住袖擺。

孔煥向他投來求助的目光,步驚川不動聲色,隻是眼中不由得多了幾分打趣的神色。

孔煥別扭片刻,低聲道:“哥,你可不能丟下我一個啊。”

還不待步驚川作答,便聽於任淩插嘴道:“你二人何時變得如此熟稔了?”

此時若是再看不出這二人之間有什麽,那麽步驚川恐怕就是白長了這麽一雙眼睛了。

但他此回夾在二人中間,隻同其中一人相熟,加上三人之間離得極近,因此他也不好說些什麽。

步驚川拋給孔煥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想了想,還是伸手拍了拍孔煥的肩膀,“祝你好運。”

步驚川沒有聽別人牆角的愛好,對這二人間的關係更是不感興趣,加上於任淩此次已經明確表達出不想有外人在場,於是步驚川腳下半點不停,走得極快。

然而剛走出那二人視野,秋白便現出了身形。

步驚川還有些意外,沒料到秋白會在此時出現,腳步頓了頓,問道:“秋白,怎麽了?”

秋白回過頭朝著他來時的路看了一眼,道:“那名太雲門弟子身上的氣息,有點兒奇怪。”

步驚川回想一番,也未發現有何處異常,“我倒是沒注意到。”

說完,步驚川自己又輕輕搖了搖頭,“我沒有注意到才是正常。太雲門一向擅長這些術法,若是能被同階修士輕易看破,那這術法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秋白麵色卻有些凝重,“不是術法的問題。”

步驚川目光一動,問道:“何以見得?”

秋白輕輕呼出一口氣,“具體的問題我說不上來,隻知道他這是為了掩蓋自己身上的氣息。”

“他們有什麽氣息可掩蓋的……”步驚川嘀咕道。

太雲門地處白虎域,乃是是道修的地盤,更是太雲門弟子自己的地盤。無論怎麽看,似乎都沒有偽裝的必要。

除非……有什麽事情,於任淩就連自己的師長同門也要隱瞞。

步驚川隨後提醒道:“秋白,你可還記得當初在北鬥秘境,他也在。”

“自然記得,”秋白也意識到了他想說什麽,“那時候他的氣息便是如此,但那時候我的注意力並不在他身上,因此也說不上來。”

也就是說,於任淩這個偽裝,至少做了四年。

他們雖覺得此事奇怪,卻尋不得突破口,加上此事也並不重要,於是很快地便將這個話題揭過了。

“我明日要去抽簽。”步驚川主動轉移了話題,“我倒是有些好奇,我此次的對手會是誰。”

折桂大會唯有三十歲以下的弟子方能參與,參與者年齡與修為都與步驚川相當,與他也是同輩,因此,他對幾日後的比試還抱有幾分期待。

“總歸都還會是那些人。”秋白道。

“那是自然。”步驚川笑道:“也不知道此回,會不會有人再做手腳。”

他隻不過是想起先前在疏雨劍閣那一回,星移的對手被有意替換成樊易。最後雖然星移有驚無險得以勝出,但這仍是令得他對明日抽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除非是太雲門的人別有用心。”秋白冷靜道,“但你此次並不是他們需要注意的目標,應當不會有人再在對手方麵做文章。”

其實步驚川自己對太雲門的小動作並不放在心上,聞言隻是應了一聲,又道:“說起來,比試之日將近,我覺得我恢複得差不多了。”

秋白顯然那是有些跟不上他話題轉移的速度,麵上還有些許茫然的神色,“嗯?”

“你先前答應過我的,要與我對練。”步驚川道,“我養傷耽誤太久,眼下比試在即,倒是要開始找找感覺了。”

往常他若是閑著,便經常會拉上秋白作為自己的陪練,他們自四年前便是如此,幾乎是風雨無阻。隻是最近幾月,步驚川一直處在奔波與負傷的狀態之中,倒是許久未與秋白一道活動筋骨了。

隻是秋白還有些猶豫,“你如今的狀況……”

“已經沒有大礙了。”步驚川心知秋白還是在擔心他的身體,於是在原地做了幾個伸展的動作,以示自己確實無事,見到秋白神色鬆動,才繼續道,“我既然能前來此處參加折桂大會,自然是做好了萬全準備的。”

秋白猶豫片刻,終是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