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還是回來了不是嗎?”原星笑著說,“雖然我在外麵過得還算不錯,我喜歡我的工作,前輩對我也不錯,收入也還可以,那時候,我以為我有很多選擇,但最後我發現,我的選擇可能是錯的。”

原星想她最大的錯誤,就是對時間的錯誤預判,她以為時間會等著她給她機會,可是沒有。

白學真問她:“所以你是後悔沒早點回來?”

“後悔,”原星回答,“我一直以為如果重來一次,我應該會做出個跟之前完全相反的選擇,可是最近我忽然發現,也許即便再來一次,我可能還是會選擇那個錯誤答案。”

“那代表之前答案,可能並非是錯的。”

服務員再次走進卡座,將他們點的最後一道湯品端上了桌。

原星說了謝謝,服務員正要退出去,轉身卻見自己的領班帶了人從外麵進來,是今天包房的客人,於是又隻能立在原地,先等待他們過去再離開。

原星見服務員立著不動,頓時也有些好奇往外撇了一眼,隻看見十好幾號人從外麵走進來,前麵由領班製服的服務呀帶路:“這是什麽人陣仗這麽大?”

“應該是政府招待。”白學真解釋。

原星點了點頭,確實幾個人都是白衣黑褲的“幹部”打扮。

視線收回來,她看向白學真,壓低聲音道:“這個餐廳沒超標準?”

“如果有高級別的領導,應該不會超標。”

原星點頭,拿起手邊的水杯喝了一口:“也許答案的對錯並不重要,就比如說你之前相親,肯定也遇到過很不錯的女孩,但最後你也沒選擇他們不是嗎?”

白學真給她夾菜的動作一頓,似乎從現在開始,才是今天這頓晚飯的主題。

他抬眼看她,目光灼灼:“是,但我之所以沒有選擇她們,是因為我遇見過更好的。”

原星與他對視,那一刻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其實舉了一個並不恰當的例子,白學真相親失敗不是或許不是什麽意外事情,但她沒想過那些失敗的原因裏是有她的。

即便那天在學校的半坡他跟他坦白過他的那些愧疚與好感,但在兩人重逢之前,他們從未有過任何聯係,怎麽會對他的相親產生幹擾?

也許真的是她低估了這個男人少年時對自己情感,也低估了這份懵懂對他造成的影響。

想明白這點後,原星一時間竟也不知道要從哪裏開口了。

沉默之際,白學真的聲音又響起,難過又無奈:“原星,我其實全都試過了,我還是喜歡你。”

而此時,外麵進來的那一行人已經經過卡座區,旁邊的服務員都低頭頷首:“歡迎光臨。”

從外麵經過的人隻需輕輕一撇,便瞧見了卡座內坐著的人。

直到快到了包房門口,徐威才疑惑地對身邊人說道:“江總,剛剛那個人是不是有點像原小姐?”

江籟安腳步微停:“嗯。”

徐威頓時語塞,如果他沒聽錯也沒看錯的話,剛剛那兩人,感覺有些像是情侶約會,不過這話他是不敢直接說的,因為他上司的臉色已經不太好了。

這次他們其是隨基金會一塊兒來看扶貧項目的,宣寧是第三站。而基金會的扶貧項目雖然最開始是江籟安牽頭的,但後來主要交給了其他人來管,包括這次的行程,江籟安本也不必親自參與,不過臨行前一周,他又說親自來了。

“進去吧。”江籟安開口,而後抬步踏進了包房。

而另一邊的卡座裏,原星聽完白學真的話,比起第一次知曉他對自己的感情時的震驚,現在她隻剩了抱歉。

“白學真,其實我剛剛說到你相親的事情,是因為我想跟你說……”她語氣微頓,“我特別理解你,所以抱歉,我沒法答應你。”

所以,即便像陶文西說的,他是個合適在一起的對象,他看起來是那個對的答案,他甚至還幫了她很的忙,她感激他為自己所做的一切,但她也無法違背自己的心。

在這一點來說,他們是一樣的。

也許早已做好迎接這一刻的審判。

白學真聽完她的話,臉上沒有太大的變化,亦如他此刻逐漸沉入海底的心,波濤洶湧之後,隻剩死亡一般的平靜。

好一會兒,似乎是在做最後的掙紮,他聲音輕的幾乎聽不清:“哪怕是先試試,也不行麽?”

“什麽?”原星問。

他記得,她這個人一向最討厭別人死纏爛打了,那一年向她表白了三次的男生,最終還是因為她的原因被老師叫了家長,而課間的樓道裏,她伸著懶腰對旁邊的陶文西說,那個人是真的很討厭。

最終,他在心底歎了一口氣:“我們四班這次中考的平均分,還是排的年級第一。”

“嗯?”

“六班有個學生中考的時候突發了急性闌尾炎,缺了兩門考試。你說上天是不是因為知道你一定會拒絕我,所以一定要把這個市一中的機會給我?但我來的時候,還是報這一點點的希望,假若你真的答應我,那我就隱瞞這件事,跟你一起留在宣寧。”

“白學真……”

“我去一下洗手間。”白學真說完就先起身走去了洗手間。

原星坐在位子上,拿出手機,有一條陶明西發的消息。

【你今晚還回來不?如男讓我問的】

要是放在以前,陶明西早就連環call了,不過最近兩人關係緊張,所以也就以陶如男的名義發個信息。

【回】

原星回完信息,白學真也回到了座位上:“如果我說我想喝酒,等會兒能麻煩你送我回一下家嗎?”

她奶奶剛去世的時候,她也隻能靠酒精痛苦,所以她沒有拒絕:“好,等會兒我送你回去。”

話音落,服務員就把酒給端上來了,所以其實他根本也沒想征求她的同意。

於是在接下來的時間裏,兩人都默契的沒有說話,原星就那樣坐著,看著他一杯又一杯將杯子裏的白酒喝下肚,直到他徹底醉倒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