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招來服務員,想要結賬,卻被通知已經被白學真結過。

原星看著那張已經被結過的賬單,心中五味雜陳,隻好又讓服務員幫忙,一起把完全醉了的白學真放到自己的車上。

十幾分鍾的時間,她就開到了宣寧中學的教職工樓下。

此時因為學校已經放暑假了,校園裏漆黑一片,就算是教職工的樓裏也沒幾盞燈是亮的。

原星試圖將白學真給拍醒,因為她根本不知道他具體住哪一間。

但五十度的白酒他起碼喝了大半瓶,現在可以說是完全不省人事。

原星歎了一口氣,隻能又先開車出去,打算直接在附近找一間賓館讓他住下,但賓館還沒找到,白學真忽然又醒了,原星剛將車停在路邊,才打開車鎖白學真就直接衝了出去。

原星忙拿了車上的紙巾,車內隻有陶文西的一個水杯是有水的,礦泉水太貴了她基本不會買,平時都是用杯子在單位接好放在車裏,此時四下也沒有賣水的地方,原星隻能先將就用了。

白學真正扶著路邊的一棵樹狂吐,原星走到他旁邊,伸手拍他的背幫他緩解。

等白學真吐完了,又給他遞上紙和水。

一通折騰後,白學真算是緩過來一些,酒也醒了幾分。

“這是哪裏?”

原星尷尬道:“我剛送你回學校,因為不知道你住哪兒,所以本來打算給你找一家賓館。”

白學真點頭:“嗯,還是送我回學校吧,麻煩你了”

於是,原星又重新開車回了學校。

才剛進學校大門,她的手機就響了,還以為是陶明西打的,所以她直接按了掛斷。

結果那頭還一直打,原星又按掉,結果按掉了三次,那頭還是繼續打,原星無奈,隻能接通。

因為她的手機是連過車載藍牙的,所以剛接通,江籟安的聲音就直接從車內音響裏傳了出來。

“你在哪裏?”

猛然聽到他的聲音,原星一下都愣住了。

“喂,聽得到我的聲音嗎?”

“聽……聽得到,”原星回過神,“怎麽了?這麽晚忽然打電話。”

“我在寧樂飯店,你來接一下我吧。”

“啊?”原星更蒙了,寧樂飯店不就是她剛吃飯的餐廳嗎?

“我現在在寧樂飯店,你能不能來接一下我?”那頭重複。

原星看了一下閉眼靠在副駕上的白學真,先把車內的藍牙切斷,直接單手舉著手機低聲開口:“江籟安,你是不是夢遊了?”

“沒有,我今天在宣寧考察,晚上政府的人在寧樂飯店做的招待。”

原星恍惚了一下,想起前麵吃到一半時從外麵進來的那一行人,所以當時來的人裏是有江籟安的。

“等會兒再說,我現在還有事。”

說完便先掛了電話。

原星把白學真送到了樓下:“白學真,到了。”

白學真睜開眼,卻沒有立刻下車,而是帶著三分清醒地開口:“你拒絕我,是不是因為有喜歡的人了?”

“無論我有沒有喜歡的人,在沒有喜歡你的前提下還答應和你在一起,我認為對你不公平。”

白學真嗯了一聲,真正的答案是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並不喜歡他。

他拉開車門,步履的蹣跚卻暴露了他此時依舊嚴重的醉意。

原星看著他的背影,拉開車門下車走上去:“要不我還是扶你上去吧?”

白學真笑了一下,表情自嘲:“這麽晚了,你不擔心會對你做什麽嗎?”

“你是如男的老師,我相信你。”

白學真卻後退兩步,想要離她遠一點,似乎到了這一刻,他才無所顧忌拋下平日地禮貌個:“我現在不是如男的老師了,我還是一個喜歡你……喜歡你很久的男人,你說你那麽有本事,就留在大城市不好嗎,為什麽還要回來,回來就算了,為什麽還要出現我麵前?你知不知道……我就快要忘了你了。”

“對不起。”原星說,“我真的不知道……”

“你確實不知道,所以其實都是我活該,非要喜歡你……”

衣服口袋裏的手機又開始響了,原星拿出手機,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誰,因為從她下車開始她手機震動就沒停過。

所以電話剛接通沒等那邊說話她就先開了口:“能別打了嗎!如果這點時間都等不了的話我相信政府的人不會讓你露宿街頭的,實在不行就發揮一下你鈔的能力宣寧縣還沒窮到讓你有錢也沒地方花的程度!”

氣不帶喘地說完,原星直接掛斷電話,江籟安這個人今晚跟吃錯藥一樣!

她平複了一下心情,看著白學真:“抱歉,這個人有病。”

“你以前就算跟人打架的時候,也不會像剛才那樣直白和肆無忌憚罵人,剛才你罵人的樣子,我竟然有些羨慕。”

原星頓時無語,頭一次見有人羨慕被罵的。

“你喝多了,還是早點休息吧,我扶你上去。”

白學真搖頭:“不用,我不能保證到了我家我還能對你保持理智。”

原星:“……”

原星看他轉身。

“白學真,謝謝你,真的謝謝。”

白學真笑了一下,又轉過來看她,車燈的光落在他的眼裏,似乎也成了夜空的星。

好久好久,他終於開口。

“原星,你不必為我在如男的升學問題上幫了你而對我感到愧疚,因為如果不是你的話,我也許今天也不會成為老師,我父母很早就不在了,是我姐把我帶大的,那時候我學習很差,已經做好了畢業就出去外麵打工的打算,但直到我見到了你,你那麽優秀那麽驕傲,卻又對所有人都很好,甚至像我這種拿著那麽基礎的問題去跟你討教,你也能一遍又一遍地教我,我知道,隻有和你一樣好,才有資格說喜歡你,可是京大,對我還是太難了,我拚盡了全力,也夠不到你。

於是我就想,就像林衡和陶文西一樣,我也跟你去京城吧,可是,我姐和周雙爸爸感情又出了問題,她不僅要供我讀書,還要養周雙,所以我隻能放棄了,也許從那個時候起,我就沒有任何機會了。你說你不是如男的幸運,你奶奶才是你幸運,但對我來說,遇到你認識你,才是我最大的幸運,所以,是我該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