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星跟白學真約在上次和陶如男中考前吃過的那家餐廳。
地方是白學真選的,他倒也沒真的和原星客氣,這就是宣寧縣最拿得出手的飯店了,一般如果有重要來賓,政府也會在這兒招待客人。
兩人本來約的中午飯,結果原星開到半路卻接到白學真的消息,說學校臨時有個很重要的會推脫不掉,所以最後兩人又改了晚上。
但原星本來特意訂了餐廳中午的包廂,但晚上的包廂已經被預定光了,隻有大廳最多用屏風隔斷的位子,原星想了想還是先同意了。
如果到時白學真到時介意看著再換也行,縣城除了這家餐廳是獨一檔的好之外,其他的都差不多。
因為吃飯時間改成晚上,原星人又已經出來了,所以她也沒再回去,而是半途中又改道去了雪峰。
她其實幾乎沒來過雪峰,雖然在寧水的時候總是遙望,但真到了地方,她才明白為什麽縣政府更傾向雪峰景區的項目。
這裏因為地勢更高不太容易種農作物,所以幾乎沒有被開墾過,7月底的季節,正是草木茂密的時節,鎮上的村民散養了許多山羊,這也成了他們這幾年脫貧最大的支撐。
原星看著漫山肥美的山羊,想著自己農家樂的食譜又多了一樣硬菜。
她在附近兜了一圈,又找了村民問了問山羊的最近的市場價格,才又開車回縣城,開至半道時,看到好幾輛政府車牌的車都往雪峰而去,可謂很重視了。
到縣城時其實也沒到該吃晚飯的時間,原星索性直接把車開到宣寧中學門口去等著。
一直臨近天黑,白學真才從學校裏走了出來。
原星見他似乎比起上次見麵瘦了許多,而且今天穿得比平時上課還要正式,甚至還打了領帶,再低頭看看自己身上已經穿得發黃的白T和破洞的牛仔褲,也隻能用“潦草”來形容……
早知道她起碼洗個頭再出門了。
白學真剛上車就先把脖子領帶摘了:“這座談會還真麻煩,主任挨個給人發要穿正裝。”
原星啟動車子:“什麽座談會?”
“就是研學成果匯報。”
“我以為你們老師也是有暑假的。”
“以前是有的,這兩年各校都在抓教研成績,我們中學的老師也開始忙起來了。”
“看得出來很辛苦,你瘦了很多。”
白學真無奈:“我確實瘦了,但不是因為辛苦,是吃不慣外地的飯,這次我們除了省一種,還拜訪了中部和東部名校,中部還好,東部那一帶的飯我是真的吃不慣。”
白學真幾乎就沒出過省,所以對外麵的水土還是很不適應。
原星想起海城摘星樓做出花的菜,確實她也吃不慣,相比之下,同樣是清淡的菜,她更喜歡深城的。
“對了,他們晚上的包房說是訂滿了,隻要大廳屏風的卡座,你看看要不要換其他家?”原星問。
白學真搖頭:“沒事,他們家大廳的環境也挺不錯的,很安靜。”
“經常來?”
“之前相親來過幾次。”說完又解釋道,“宣寧能選擇的好餐廳不多。”
原星點頭:“嗯,能理解。”
而且白學真能選擇在這個餐廳見麵,證明他很尊重女方,沒有敷衍。
兩人聊著天,車子也開到了餐廳門口。
他們來得算早的,所以此時門口的車位總共也沒停了幾輛車。
兩人下車一同走進去,原星報了預定號,便被服務員帶著去了屏風卡座。
原星之前帶著陶如男來的時候,直接就是坐的靠外無遮擋的位子,所以沒想到屏風卡座的檔次又高了一些。
這布置和裝潢雖然比不上大城市,但在宣寧已經很拿得出手了。
屏風卡座的私密性雖然沒有包房好,但除了對著走道那邊是敞開的,三麵都是圍住的,此時卡座上除了原星和白學真外,其他幾間也有人入座了,但幾乎聽不到交談聲。
燈光昏黃,氛圍幽暗,在不算熱的宣寧,室內的冷氣開得也很足,整個環境顯得更安靜了。
服務員拿了菜單上來,原星直接遞給白學真:“你比較熟,你來點吧。”
白學真也沒拒絕,笑著接過菜單:“有什麽不能吃的嗎?”
“沒有,敏感體質在寧水可活不下去。”
白學真沒再說話,而是翻著菜單用了不到兩分鍾就點好了菜,不愧是來過好幾次的。
等菜上來的功夫。
原星拿過水壺給他倒了一杯水:“那天我給你發了如男改名的消息,其實還有個不太好消息,我沒跟你說。”
白學真握著杯子的手緊了緊:“什麽壞消息?”
“如男的媽媽,最近剛查出來懷孕了。”
白學真的手又鬆了,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那對於她來說,確實是個壓力。”
“嗯,她爸做了夢都想要個兒子,這次保不準他還真能如願。”
“所以我其實很好奇,像如男這樣的情況,你是怎麽說服她父母的?”
這種重男輕女的家庭往往隻會將女孩子視為勞動力,工作最是難做。
原星會心一笑:“其實也沒什麽,就是我給了他一筆錢。”
白學真了然,確實是她的風格,粗暴卻有效。
“碰到你,是如男的幸運。”
原星搖頭:“所有人都說我是如男的幸運,但其實,寧水最大的幸運是我。”
“怎麽說?”
此時服務員也將兩人點的菜也端上來了。
白學真拿起筷子先往她盤子裏夾了一塊肉:“這是他們家的招牌,你嚐嚐。”
這道菜原星上次也和陶如男點了,不過她並不打算掃興,她將肉放入口中,嚼了兩口後認可道:“嗯,好吃!”
“你喜歡就好。”
原星垂眸看著盤中菜:“你知道我的身世吧?”
白學真點頭,他在高中就聽說過,她是沒有父母的。
“要不是我奶奶當年把我撿了,我可能今天也不能坐在這裏吃飯了,所以這不是幸運是什麽?”原星輕鬆道。
白學真抬眼看她:“我以為,你是一直想離開寧水的。”
她是想的,甚至無時無刻不在想,帶著她奶奶一起,永遠離開這個破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