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卻是姿態傲然,臉色掛著淡淡的笑意:“公達為什麽要感歎,主上已經給了他們一個機會,就是自己不懂珍惜,正所謂自作孽不能活呀。”

“既然你給麵子不要麵子,那麽你也不必去理睬他們。奉孝按原計劃開常平倉賣糧給老百姓呢。”

“下屬理解了。”

秦朝滅亡後,漢王朝為鞏固與發展封建製度而實行“輕徭薄賦,與民休息”及其他一係列政策,再加上鐵製農具的廣泛使用,使得農業生產得到長足發展,在糧食增產後,大糧倉應運而生。

但兩漢時代的糧倉則以常平倉與義倉為主。

其中常平倉是最主要的一種,也是官府幹預糧食市場最重要的調控手段。

例如,收獲時糧價相對較低,官府用比市場價更高的價錢大量收購,以免穀賤傷農。而且等到糧食歉收後,官府又以比市場價更低的高價大肆賣出,遏製了糧價上升,以防災荒。

許汜拉幫結派要求兗州世家豪族共同獨占糧食市場,以人為限售、提價等手段為蘇澤找麻煩。

蘇澤懶得直動刀,那隻會讓他名聲不好。

於是直接調了大量糧食到兗州進行傾銷,糧價被直接砸掉,使許汜他們血本無歸。

須知種糧同樣需要成本,在產量上並不占優勢的許汜等等,對於上手拿糧食良種、土化肥之類大殺器、完全不具備競爭優勢的蘇澤來說,除了撲街受死。

甚至光是經濟方麵的損失還嫌不夠,為了狠狠地打擊這些不服王化的冥頑之輩,郭嘉直接向蘇澤建議道:“主上者,或以可修道路之名,招納民壯而斷根。”

世家豪族財宏勢盛,而真正的根,就三件事:土地、糧食和人口!

而且郭嘉這一計策是為了對付被世家、豪族隱瞞的居民。

蘇澤新政改革的焦點之一是取消人頭稅即不再象過去那樣以丁口為對象征收賦稅、征集徭役。

而是依據土地產出和經濟效益確定賦稅標準,新政建立後減輕了老百姓的壓力,給世家豪族增加了負擔。

由於現在是王朝的末期,人民生活貧困,完全沒有太多的油水可以壓榨。

相反,來自世界各地的世家豪族卻有很多土地與財富,擁有很多生產資料,一個個暴富。

蘇澤想了想,覺得郭嘉的計策不錯:“這法子不錯,奉孝無愧於鬼才之名,如此陰損想法全由你們去琢磨吧。”

郭嘉朗聲一笑:“惡人有惡人磨,與惡人打交道,自然也得有這陰損之舉,才能有效果呀。”

過去朝廷修築道路,為節省經費均直接征調民壯、強製民役。

但郭嘉之計明顯並非如此,他是出錢或直接以糧食為俸祿來招徠老百姓來做工。

到了一定時候不管是偷偷統計這幾個人,或者是通過修路、發糧、控製住他們,這對於蘇澤更進一步控製兗州來說,是非常有利的。

“叮......”

“任務:康莊大道。”

“任務說明:四達曰衢、五達曰康、六達曰莊。修建大道,打通洛陽到昌邑商路。”

“任務獎勵:5w霸氣積分軍用建築圖紙馬廄。”

馬廄:馬匹訓練速度為+20%、戰馬產出率為+10%。

突然收到係統任務暗示,蘇澤內心驚訝,頓時欣喜若狂,修路真是個正確得無以複加的決策。

蘇澤毫不猶豫地當場拍板:“下一步的主要任務是盡快建設好洛陽到昌邑公路。”

“公路?”

這種稱謂是現代詞語的一種,漢朝尚未出現。

於是荀攸與郭嘉聽後神情恍惚,隻好問蘇澤:“主人,我不知道這條路,和驛道有什麽不同?”

驛道是古華夏設驛站的通途大道之一,古時屬蘇地運輸的主要通道,但它又是一種以轉運軍用糧草物資和傳達軍令軍情為主的重要軍事裝備。

但是蘇澤認為這類路麵多粗糙,僅有個別重要路段鋪石板或碎石子,而另一些路段則基本是夯實的泥土,耐久性極差。

特別是遇雨天,路麵頓時泥濘,極大地影響了行軍的速度與運輸的效率。

既然蘇澤去修路了,那自然是修得最好了,起碼也用不上兩下壞了吧。

“凡築成的道路,都要用水泥,最少一次可以通6匹馬,而且平整順滑,即使遇有大雨天氣也可以很快地通過。”

這番描寫,隻是言語表達而已,讓荀攸、郭嘉歎為觀止。

他們對兵事了如指掌,深知蘇澤嘴裏這條公路建成後戰略價值根本不可估量。

這樣的路,不僅僅是指從洛陽運來的商品,可以大批運到兗州銷售,帶動了兩地的經濟。更代表蘇澤能利用這條路迅速投送部隊,大大增強了他對兗州全境的有效掌控。

郭嘉卻非常好奇:“什麽是水泥?”

而荀攸知道水泥有什麽妙用,聽到後卻一臉牙痛:“主啊,水泥築成這麽大的路,是不是有點奢侈?”

任城大營壁壘森嚴。

郭嘉抓了把幹灰色粉末放在一個建好的牆腳上,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這是水泥嗎?”

手中水泥,呈灰末狀,顯得並不起眼,令郭嘉禁不住要問,這種東西真的像荀攸所說得那樣神奇嗎。

看到郭嘉一臉懷疑之色,荀攸把他帶到了一堵已曬幹了的牆:“這裏的城牆,是由水泥、青磚築成的,自己去看。”

郭嘉帶著一把小錘子一路敲著,眼睛大放光彩:“這樣渾然一體、針插不進、堅如磐石的東西,真的是難以置信!”

以水泥為粘合劑的材料在當下的年代裏那種功效自然令人歎為觀止。

實際上,自周代以來,有一種石灰代替,石灰,黏土和沙子結合而成“三合土”,華夏各地建築工匠在工程建設中大量使用。

這三類物品按照一定的比例加了水混在一起,用在大樓裏幹了以後,還是很結實的。

但是效果與水泥相比,則是差很多,並且在使用上也非常繁瑣,還要有精通相關工藝的工匠進行特殊調配,才能夠投入使用。

哪一種如水泥一樣,隨隨便便的個人,手把手地教上幾次,都會巧用。

主要表現在水泥幹燥迅速、抗造性強。

蘇澤笑著對荀攸和郭嘉解釋道:“事實上,水泥生產成本不算太高,史子渺對其生產工藝進行了改進,效率與產量,均已較過去有了很大提高。”

原水泥價格較高,多為產量過高,故隻能用於重點軍事建築。

而如今,史子渺正在洛陽大肆宣揚由蘇澤魔所改煉丹術、燒水泥的廠子卻日漸增多,跟隨著史子渺這些道童們,有許多已長大成人、學《無機化學》一年、勉為其難還能出師。

除留少數腦瓜子不錯的同學進修外,其餘同學、史子渺也丟三落四地請他們辦廠掙錢。

科技入股,躺下來就能賺到錢,這個老家夥今天過得那可真是美中不足,根本懶得鑽研什麽長生不老藥,每天都在琢磨如何將《無機化學》上的學問變成實用技術,拿來就能賺個痛快呢。

又有史子渺、葛律等人力主,一大堆本來沉迷於煉丹的道門修士如今都成了信化學之人,終日琢磨燒些東西以解開人間玄機。

化學這門學科在他們的共同努力下也得到了迅速發展,逐漸與墨門物理學競爭,並成為京師之地顯學。

盡管儒學在世家看來仍是最突出的顯學之一,但是它的基礎,卻已為化學與物理撼動。

畢竟在很多人眼裏,學四書五經未必能當官,但是學物理、學化學,確實很賺錢。

現在蘇澤手中握有了更多牌位,任其鬆手隨便施為。

……

昌邑城,從事中郎府。

許汜安靜的坐在那裏等著信息。

不一會兒,著急的王彧上門求見:“蘇澤大打開常平倉開始賣糧食,而那個價,根本就是.”

王彧被氣得無言以對。

古代農業社會中世家豪族以荒年賣糧獲取超額利潤為主。

為掙錢,他們囤積居奇甚至逼迫升鬥小民賣孩子以生存。

現在蘇澤開了常平倉直接把糧價壓到了穀底位置,這幾個人傷害最大。

許汜眼睛微微閉著,一句話也沒有說。

王彧則急火攻心,口幹舌燥一陣,見許汜一言不發,就催他說:“您倒要拿定主意呀,再犯這種錯誤,咱們損失可大啦。”

按目前糧價賣,可以虧光棺材本。

許汜睜開眼睛,語氣冷冷地說:“等到別人來的時候,才會在一起說話。”

“唉......”

王彧不再言語,耐著性子坐著等。

片刻之後,王楷、徐翕一行也逐一到了現場。

許汜這才開口:“事,你了解嗎?”

徐翕還是那個暴脾氣:“此時平價賣糧的蘇澤明一擺就是讓大家死去活來的!按我的意思,索性就拿個火把把那破破爛爛的地方給燒壞,總之之前不是不幹。”

想和氣生財,王楷卻搖搖頭,隨後提出說:“要麽我們花冤枉錢買到常平倉裏的食物,結果就不會和蘇澤發生直接矛盾。”

燒常平倉是抄家滅族之罪。

之前之所以敢於這麽做,就是因為劉岱這個廢物根本就管不住自己麾下的官員。

不過蘇澤並不是什麽廢物,手中的那把刀子,可真夠銳,可以殺人如麻!

“還有一件你可能並不知道的事情。”

許汜在眾人發表意見後,說了他打探到的信息:“蘇澤準備建洛陽到兗州官道。”

“嗯?官道不是已經有了嗎,何必多此一舉?”

人們聽後都大感好奇。

秦始皇掃平六國、一統天下後,曾經瘋狂地修築道路。

包括從鹹陽直通青州、雙枕木軌、可使馬車日行數百裏之馳道東方道以及洛陽、兗州等地,恰好為東方道所貫穿。

許汜歎氣:“馳道是祖龍的獨家,速度雖快,卻尚不能稱其恐怖。而且蘇澤要造的大路也完全不一樣。”

後來許汜將水泥公路細節告訴王彧一行。

很顯然,蘇澤要修築的公路,寬度驚人,而且光滑平坦,還不受大雨天氣影響。與四輪馬車相配合,能迅速調兵遣將,戰略意義率馳道九條街不隻一條。

王彧等當然知道其中的厲害之處,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條路一修,從洛陽到兗州,就成了坦途了,不是有我這樣的立身之地嗎?”

徐翕更目露凶光:“決不允許蘇澤把這條路築得很順利!”

如此六達大道對於兗州來說威脅太大。

世家豪族之所以能雄踞一方,乃至隱現割據之勢,有賴於交通之不足。

朝廷的軍隊一旦能迅速調遣投送出去,手中,哪裏有跟蘇澤砍價的資本?

所以即使出於自保的考慮,他們還是會對蘇澤修路工程進行破壞,讓它不能順利地進行下去,不如直接將整個工程攪黃了。

與修路相比,經常平倉賣糧這件事,倒是件無足輕重的小事。

192年冬平陰縣令翟介受蘇澤招降昌邑城。

接著蘇澤就向他委以重任,向朝廷表示敬意,拜翟介為會做大匠,負責宮室、宗廟和陵寢的土木營建工作,秩為兩千石。

這一舉措傳回到洛陽後,令朝野沸騰,隻是由於翟介被提拔為這一職位,才代表墨門的傳承人,正式躋身權力中樞並代表了該派的振興。

儒門士族們,都是痛不欲生,但對蘇澤束手無策。

昌邑城是州牧的官邸。

翟介朝蘇澤行大禮參拜:“主人,這等再造之恩在墨門之上、墨門之下、銘感五內、將粉身碎骨以報仇雪恨。”

“哈哈,話重話輕,話重你命幹嘛?真想回報我一定要把事情辦好。”

蘇澤心情舒暢,雖然是朝中文武大臣,但不少人反對蘇澤任用翟介、重視墨學,其中就連蘇澤作為朝廷中樞政治盟友和廉價公公王允也不例外。

王允並不反對墨學的實行,隻擔心這一舉動會招致士族們的強烈反對,使艱難平息的局麵,又起波瀾。

但是明顯的是他並沒有說服蘇澤。

而且對於蘇澤而言,越是敵人不同意的事,越是應該去幹。

他從沒有要向冥頑不靈士族讓步的意思,對於那些頑固分子來說,再讓步也毫無意義,他們會一腳蹬著鼻子上氣不接下氣、得寸進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