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家的大篷車浩浩****地走進洛陽,當然在場的人也不會不知道,所以現在哪兒都不懂,蘇澤這是已經挖好坑在等他。

蘇澤目光掃視眾人,嘴角勾起:“如今德祖要舉薦樊昀擔任洛陽商會首任會首是誰支持誰反對?”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蘇澤與楊修是此消彼長,耍二人轉。

但在蘇澤麵前,又有誰敢於挺身而出說“不”呢?

誰也不敢呀。

因此,樊昀以全票直選,成為洛陽總商會首任會首。

筵席散場後,蘇澤糾集大臣密議下一步大政方針。

小書房內長史荀攸、從事中郎楊修、河南尹賈詡、以及新晉會首樊昀等人齊聚一堂商議大事。

百年後的今天,這次會議,又被世人稱為“洛陽會議”,被認為是中原王朝由農業文明向工業文明轉變的開端。

蘇澤居中而坐,目光沉凝:“今天來參加宴會的世家在洛陽世家中不足三分之一,對此你有什麽看法?”

荀攸撫須而笑:“主上所創設的行會製度自有欣然同意參加的,有的持觀望態度,有的則不屑一顧。我軍可以以此來辨別出誰該拉攏、誰該分化、誰該打。”

無愧於當世頂級謀士荀攸一語道破玄機。

行會製度的建立本身僅僅立了一條標準——天下世家之標尺。

尺度內,是自己的人民,能拉就拉,能支持就支持,而尺度外,是敵就敵,待人接物,當然隻能壓製乃至殲滅。

賈詡很會察言觀色,揣度人心,看到蘇澤異樣的眼神,他主動問:“主上入召吾等卻有話說?”

蘇澤聽了露出了認可的目光,有個能捧哏的下屬,那就不錯了。

正發愁如何開口,賈詡這話才遞上。

而荀攸也趁機開口:“洛陽已經陷入了我軍的控製,下一步的策略應該怎麽走,難道主上的心裏已經有了果斷?”

“公達和文和你倆能提出什麽意見嗎?”

蘇澤的眼睛,分別落到荀攸和賈詡二人身上,楊修雖聰明絕頂、智商極高,但畢竟才16歲,閱曆和遠見,很難與荀攸、賈詡等頂尖謀士相比。

心中早有準備的荀攸,朝蘇澤一拱手,隨即開口說道:“當今形勢下,我軍所麵臨的抉擇不外乎東進與西進兩大策略。洛陽四麵環山,素有雄關天險之稱,再加上我軍兵力強大,無人能及,自保綽綽有餘。”

荀攸指著地圖,繼續說道:“往東,可入陳留、濮陽,取豫、兗二州之地,其利在此二地,均為中原最為繁榮富庶之精華地區,人口多地富,害處在於三麵環敵四戰之地,一遇關東各諸侯包圍,恐怕我軍就會疲於奔命了。”

蘇澤軍隊雖精銳善戰,但是缺點也很突出,即數量過少,很難到處布防。

之前之所以能擊敗聯軍,靠著虎牢天險迫使聯軍主力部隊聚集在一個地方,一戰定勝負,大獲勝利。

可一出虎牢關後,豫州、兗州皆為大平原、一馬平川、無險能守。

四麵受敵,蘇澤即使占領了地盤,也無法防守,於是他再次問道:“東進似乎是不足取的,那麽西進該怎麽辦呢?”

荀攸二話沒說,卻把目光轉向了蜷縮在旁邊偷懶的賈詡身上,微笑著催他說:“文和再一次摸魚,您出生於西涼,並跟隨董卓出征,一定對這裏的形勢了然於胸吧。”

“哎,好一個誤交損友、遇人不淑的人。早先您到我這裏打聽西涼之地情報時,我是知不可為而為之,總之我所了解的,您也是清楚的,一事不勞二主嘛,您給主解釋就行了呀。”

賈詡一臉無奈。

荀攸卻沒有放他走的意思:“哎,總歸沒你們講清楚。”

賈詡無奈,隻好為蘇澤解惑說道:“主上為長安關中之地,物華天寶、人傑地靈,是為王業之本,曆來有取長安而取天下之說。如果向西推進,攻下長安並不困難,困難在於怎麽對付羌人搞混亂。”

羌族各部落起初均臣服於匈奴,後大漢中興,到漢景帝時期羌族一支歸附中原王朝,是為西羌起源。

漢景帝遷西羌於隴西郡,布置於狄道,安故,臨洮,氐道和羌道這5個郡,和漢人混居,作為雇傭軍鎮守西北邊防。

但站穩了腳跟的羌人卻不願再替漢朝效力,稍事不順,西漢時常舉兵造反,屠殺邊境漢民、搶女人財貨。

東漢時期,僅大規模的漢羌戰爭,就發生過五次,各種羌人叛亂,其他零碎戰爭更是不計其數。

賈詡就出生在涼州,自然對當地的情況十分熟悉:“皇甫嵩戍守長安城兵馬數萬人,滅之易如反其勢,但與羌人相勾結的韓遂、馬騰等西涼亂軍則難以應對。”

蘇澤理解賈詡之意,一但向西進軍,便等於把自己卷入了戰爭泥沼中,既麵臨不斷出現的羌人反叛,又得對付韓遂、馬騰手下十餘萬叛軍。

畢竟這些人,可是在靈帝當政期間,**裸扯旗謀反的凶猛人物。

史載馬騰這當爹的主動向曹操投降,不料其子馬超扭頭馬上製造曹操反目,並險些砍下丞相大人頭當皮球踢飛。

蘇澤想了想,笑著說道:“這個燙手山芋隻給皇甫義真留個頭痛走人,不會自找麻煩。”

在戰略選擇上,都存在著利弊之分,因此怎樣進退權衡,很考驗人主智慧和視野,乃至個人天命與幸運。

一但做錯選,輕則坐失良機、推遲一統天下。

重者敗亡身死,世易其主。

“東進西退,這個問題很難解決,於是我決定了,就是全部不做。”

蘇澤語出奇製勝。

不過荀攸、賈詡等人的表情,卻顯得毫不意外,而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二人麵麵相覷,齊聲微笑著說:“這確實是出乎意料的,但也不是偶然的呀。”

蘇澤也笑了:“看來你好像早就料到了。”

“也不難猜出來。”

荀攸歎息著,然後眼睛灼灼的望著蘇澤:“我不知道為什麽主上會做出這個決定。”

賈詡與楊修雖然不言語,但也是眼神集中在蘇澤身上,靜候其答。

蘇澤並沒有直接回答他們的問題,隻是拍拍手掌:“嘉文你能出來嗎。”

翟宬滿麵春風地抱著一疊書冊從屏風後麵走出。

“把事情發下來。”

“是。”

翟宬手捧書冊一人一冊分送大家。

不論荀攸,賈詡或楊修都抱有極度的好奇心,翻一頁書一目十行地得讀。

初,兩人臉色坦然,目光淡定。

但時光荏苒,兩人臉上的驚喜,又愈發濃烈起來,到頭來,更被深深地震撼著,真是蘇澤規定的發展策略,遠遠超出兩人的想像。

“戰爭,就是政治的繼續,政治的實質,實際上就是追求利益。利益有大小之分,大到萬民生計、小到一己之私、謀者是誰,決定著個人的模式與胸懷。我要造福於世界,各位能願意幫助我嗎?”

這一刻,蘇澤又一次顯示出了超人一等、令荀攸及其他眾人折服的雄心與神韻。

真是這本書寫出來的東西,非常巨大,並且從來沒有見過,給過他們很大的震動。

“叮......”

“任務:工業的振興。”

“任務說明:規模是優勢,建一百家大工坊。”

“任務獎勵:5W霸道積分、玻璃(配方)、靈光閃現(技能)、領地繁榮加60分。”

靈光一閃:+20%智力、+20研發、+5%幾率對現有技術進行改良。

再次刷出研發型神技!

並且還比以前那本事強!

但要得到它也是比較難的。

“一百家大工坊.”

蘇澤心裏頓感壓力山大,你看,大工坊,實際上是十六世紀前後的車間,可以說是大車間,員工熟練程度起碼要一千多才夠。

一百座,是十萬個技術工人,光憑自己的想法就會讓你頭皮發麻。

但為回報,再苦再累!

“大家,計劃書大家看對了嗎?現在我們可以先給自己定一個小目標,比如說建一百座大型工坊。”

荀攸等人直愣愣的,以為蘇澤在開玩笑,於是極勸道:“主啊,我想我們該一步步了.”

然而蘇澤以為時機已到,便大手一揮:“不用多說了,我的意思已定。”

“這......”

荀攸遲疑了一會兒,壓低聲線說:“主上、要成就非常的事、惟有作非常的行為。”

一百座大型工坊,總人數超過十萬,想要做成這件事,所需的花費極其驚人,通過正常的方式,短時間內根本不能做到。

於是荀攸想了想,最後隻有一個結論:“主上那怕是要打仗了。”

蘇澤聽了這話,露出了堅決的表情:“那麽,我們要挑起戰爭了!”

荀攸又是一聲歎息,他開始給蘇澤設計布局。

……

洛陽秋夜月明如水。

醉月樓門前,兩位衣著華麗的賓客,正舉杯邀月坐在一起對飲。

“叔大兄。”

“子元賢弟也。”

“難得的緣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兩人滿飲了這杯酒。”

許攸、楊弘兩人在虛情假意稱兄道弟後,眼神冷冷的對視著,把內心的鄙夷與敵意巧妙掩蓋。

袁紹、袁術兄弟二人,均想圖謀天下,但作為二袁麾下謀臣,許攸、楊弘各有所圖,自然相見恨晚。

但目前在共同對手麵前,又要捏著鼻子秘密結盟,仿佛一開始一起組成聯軍,南北夾擊董卓。

隻是這次二袁更換了討伐目標。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後,許攸放下杯子,麵色微醺的說:“叔大兄您說神武侯到底有何戰略意圖?”

“我也不是蘇澤腹中的蛔蟲。請問我是怎麽認識的?”

楊弘夾菜優哉遊哉,一付老謀深算之態,分明不願再白說什麽消息讓許攸了解。

試探無果,許攸也不以為意,繼續接著話題往下聊:“事實上,這並不難猜測。”

“噢,咦,子遠賢弟看得如何?”

“以前神武侯詐病用引蛇出洞之計誅殺董承、廢幼帝。今亦無非故技重施。”

許攸拿著酒杯望著夜空滔滔不絕。

盡管麵頰發紅,喝醉了酒,但是他的一雙眸子,亮亮的、徹徹底底的,可見他的大腦還是醒著的:“神武侯如果要發兵,在平常情況下,應大力安撫國內世家豪族,但他近期所做之事,卻南轅北轍、遙遙無期。”

“或許,他就是簡單地愚蠢自大?虎牢關一役,聯軍大敗,蘇澤自感天下事已經沒有對手可以與之抗衡了,於是就昏招迭出亦或許。”

楊弘自顧自的說著,還是拒絕透露什麽寶貴的情報。

這讓許攸非常不高興:“這句鬼話,自己相信麽?”

“事實上,相信與否,並不是一件大事。”

楊弘吃完喝足,最後放下筷子再擦嘴角上的油漬才施然說:“多餘試探不需要,真心實意要配合,說正事。總之,無論神武侯有什麽謀算都是我等待著可以做出的抉擇,隻有使出渾身解數來推遲他派兵的步伐。”

與劉備這類沒有跟著腳丫破落戶不一樣的是,袁紹、袁術從一開始便有了各自的智囊,一切戰略方針都是由謀士們出謀劃策、獻計獻策、供其決定。

袁術占領南陽,設計荊北和豫南地區,袁紹兵臨渤海,虎視冀州鄴城,兄弟兩人既盯著獵物,又不想被他人所占。

於是兩人不約而同地派人趕到蘇澤領地攪風裏來雨裏去,凡事隻為耽誤蘇澤派兵腳步,以便能有時間開發。

上一次聯軍兵敗已使他們深深懂得:一統天下之路隻有蘇澤是最攔路虎。

許攸與楊弘,他們都知道對方的目的是什麽,也知道唯有攜手合作,才能擁有那麽幾點成功的可能。

“叔大兄,聽說您已經秘密拉攏許多地方豪族,他們不滿意《遺產法》。”

“子遠賢弟與眾人互不相讓。”

看到楊弘還裝大蒜,許攸很不高興:“我是說你準備何時下手呢?”

“嗬,要我下手,為什麽不能下手呢?”

“喂,不就等著機會嗎?”

“嗬,所以我還等著機會呢。”

楊弘唇角一勾,口氣中更多了幾分嘲諷、幾分鄙夷,其餘4分,都是看著許攸表演。

謀士們,各有各的本事,湊在一起難免勾心鬥角,希望花最少的錢,得到最多的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