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野宙本來想著晚上高峰期的時候再出來看一看, 就是怕降穀零是個新人在外麵忙不過來,但是他出去看了一眼,發現根本不用自己擔心。

降穀零已經熟練得像是一個老員工,而要幫著看顧著降穀零的榎本梓也在忙碌中, 頂多偶爾抬頭看一眼, 發現降穀零不用自己幫忙就低頭忙自己的了, 根本不用擔心降穀零, 他自己就能一個頂兩個。

原本月野宙是打算把他開掉的,但是想起夏油傑說的讓他幫忙幹活,而降穀零的表現也非常的符合一個打工人的形象, 甚至能一個頂兩個,就讓月野宙有點猶豫了。

當然, 這不排除降穀零是因為第一天過來才要刻意表現得好一點。

月野宙看了一會, 沒發現什麽異常就轉頭回去了, 直到第一天下班時月野宙才出來,問了一下他今天上班情況如何。

安室透已經脫下了店裏的圍裙,準備下班:“挺好的, 不是很難, 再有幾天就上手了。”

這話就是純謙虛, 至少月野宙看他已經如魚得水, 也就是後廚的幾道菜還不是很熟練, 但其餘的工作已經很熟練了,按照這個進度, 後廚的工作估計明天也肯定能上手。

“好, 明天繼續加油。”月野宙也沒多說什麽,隻是鼓勵道,像每一個和善可親的店長一樣。

“我會的。”安室透也沒有其他的反應。

送走了安室透, 榎本梓這才猶豫著說道。“店長,我覺得安室先生應該是衝著您來的。”榎本梓今天沒有和安室透一起到點下班離開,而是憂心忡忡地對月野宙說。

月野宙正在檢查賬單,聞言抬頭:“為什麽這麽說?”

“您今天白天沒來不知道,他今天早上來,除了和我問好之外第一句話就是問您的事,晚上見到您回來還盯著您背影發呆,說了一次之後答應得好好的又開始發呆,說不定真的是有什麽圖謀呢。”

除此之外,安室透的表現無可挑剔,但榎本梓有點PTSD。

也不是說有什麽不好的,但是店長開業的這幾個月裏好像總是有那麽一兩個特意過來找店長的人,也不是說壞人吧,就是來意非常耐人尋味,這些人看店長的眼神也都很微妙,經常會在她追的劇裏發現。

就那種有點懊悔,又有點期待月野宙給他一個什麽反應的眼神,可惜店長一個都屆不到,也沒什麽反應,該怎麽樣就怎麽樣。

她這個外人看著都怪怪的,更不用說是月野宙本人,她不信月野宙沒懷疑,但月野宙依舊無動於衷,就說明他對此無所謂,或者說沒必要。

但沒必要歸沒必要,榎本梓稍微轉換視角思考一下,如果是自己……

那肯定煩死了。

老板隻是性格好不喜歡生氣,可不代表他不會煩躁。

“所以你是想讓我開掉他嗎?”月野宙問道。

“倒也不是這個……”榎本梓的確是這個意思,但是自己隻是一個員工,因此幹預店裏的事情稍微有點不太好,但想起以前的教訓,她還是沒忍住找月野宙說了這件事。

月野宙點點頭,“之前的確是有這個想法的,不過安室君的工作做得還不錯。”

“的確……”除了對月野店長有企圖之外,其他的地方的確都挺好的,不僅工作能力強,而且對店員以及客人的態度都非常和善,這才第一天,就讓不少客人沉醉在了安室透的笑容當中。

要是因為這麽一點點好惡就把這麽好的員工開走她也覺得有點不太好,但月野宙畢竟是店長,而且人也好,榎本梓天然站在月野宙這邊,為月野宙考慮。

“等他什麽時候工作出問題再開掉吧。”月野宙說。

月野宙這句話的意思倒是不難理解。

想開除,但是安室透現在沒有出錯,所以沒有辦法開除,如果榎本梓看到他出了什麽錯就再找借口說開除。

榎本梓理解了,狠狠點頭:“我會的!”

“好,謝謝你的關心,這都八點了,快點回去吧,再晚回去就不安全了。”

“好的!”榎本梓這才發現她又在店裏耽誤了十來分鍾,趕緊穿好衣服準備回家。

再晚就要趕不上回家的公交車了。

等店裏的人沒了,月野宙這才在店裏找了起來。

他以前畢竟在黑手黨,哪怕當了黑手黨首領之後很少再做這種小事,但找隱藏攝像頭還是會的。

他怕降穀零在這裏留東西。

不過當月野宙在店裏掃了一圈之後竟然沒發現針孔攝像頭和竊聽器,倒是讓他意外了一下。

他還以為降穀零會趁著自己不在的一天趁著沒有外人的時候安裝上竊聽器和針孔攝像頭呢,因為害怕這個,月野宙都沒敢看獵犬給他的東西。

不過他什麽都沒做就是好事,如果他真的裝了,月野宙反而不會再像現在這樣把他留下來,估計會直接通知獵犬把人帶走了。

月野宙確定店裏的確沒有亂七八糟的東西之後這才關了門,回房間裏麵去聯係中介公司。

他在網上預約明天去看房子,之前跟津美紀說打算住在他們那邊也不是騙人的,而是真的考慮過住在他們附近。

月野宙還打算買一輛車,像現在這樣的確很不方便,做什麽都要借車或者是坐電車或者是坐地鐵,尤其是進貨的時候,沒車真的麻煩。

一次兩次還好,多了就不方便了。

剛開店的時候就想著買車來著,但是後麵忙了起來就一直沒顧得上,臨時有事就去借毛利家的車子。現在有了降穀零在店裏幫忙,給月野宙騰出了時間,這就能讓月野宙有時間去忙別的了,而在其他的地方住也可以順便租個車位停車。

他先是約好了明天和中介公司的工作人員去附近看房子,又在line上發了條消息,發了條動態問買車的話有沒有推薦的型號。

他也不打算買多貴的,日常代步就夠了。

他這個號不怎麽用,反倒是工作用的那個號發動態勤快一些,但也都是店裏的活動之類的,私人號發的動態下麵卻也很快就有了回複。

私聊窗口也彈了幾個新的,都是他從醫院蘇醒之後加的好友,因為他用的是私人的號,所以能在這個動態下麵回複的基本都是他關係還不錯的朋友。

萩原研二他們也在這裏,當時是沒分號就加他們了,後來天天早安晚安的,月野宙也習慣了,倒是沒有再刪掉他們或者把他們挪到。

現在是晚上了,估計他們也沒有在上班,這才能這麽快回複自己的動態。

月野宙在外麵刷了一下,給他發了消息的除了萩原研二之外還有鬆田陣平以及高木涉幾個人,就連七海建人也發了,還有另外幾個警察,尤其是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兩個人發的消息多。

月野宙先點開了最上麵的萩原研二的。

他在私聊窗口裏給月野宙說了不少車輛的型號和推薦買車和改裝的地方,因為他家以前是開修車廠的,所以對車輛這種東西比較了解,如果有需要可以幫忙推薦。

萩原研二甚至還推薦了一下交通運輸部,如果不介意二手車的話可以去交通運輸部那邊看看,稍微改裝一下和新車差不了多少。

那邊經常會有扣下的違法車輛,也沒用人去領,超過了時間就隻能依法處理,像是萩原研二就經常會用這種車練一下改裝什麽的,也沒有人管。

月野宙倒是心動,不過要是去交通運輸部反而會欠萩原研二一個人情,月野宙不太願意,萩原研二那邊也知道,所以隻是推薦了一下,他願不願意來還是看月野宙自己。

別的不說,專業人士推薦的車型號的確不錯,像是對車非常感興趣的鬆田陣平也給他推薦了好幾款,其他列表的好友也給了月野宙幾個推薦。

月野宙在重複的幾個選項裏麵選了價格偏高的奧迪A6和另外幾款加入備選,等有空親自去看一眼。

不過萩原研二他們說的改裝車也讓月野宙有點心動。

月野宙好似沒事人似的忙完了手裏的雜事,按部就班地上床睡覺,等第二天下午和中介公司去看房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敏銳地直接讓降穀零察覺到了有可能被開除的危險,一整天的非常老實且集中精神。

榎本梓第二天一直盯著降穀零,卻沒有發現降穀零出現昨天的毛病,甚至比昨天更熟練了,連她這個已經工作了幾個月的老員工都顯得有點不太專業,根本沒讓榎本梓找到借口。

有點可惜。

月野宙也覺得可惜,但總不好無理取鬧地直接把人送走。

降穀零也發現了榎本梓似乎在盯著他,知道這是月野宙授意的,知道和自己能不能留在這裏有關,更是什麽都不敢做,隻敢兢兢業業的工作,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大意,工作效率反而比昨天更好,頗有種一個頂仨的超值感。

要是安室透真的是安室透,沒有那麽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就好了。

月野宙是真的很遺憾。

要是降穀零真的是打工人中的六星戰神多好。

現在已經放了春假,店裏的生意比平常要好些,按理來說要更忙,但津美紀和伏黑惠也已經放假了,能過來幫忙,津美紀除了在外麵打工之外,空閑的時間基本上都在店裏幫忙,而冬天這個時候是咒靈沒那麽多的時間,伏黑惠也沒以前那麽忙,也能騰出時間來店裏。

他從津美紀那裏聽說月野宙打算在他們家附近租房子,第二天就眼巴巴地來店裏跟著月野宙了。

甚至還想在月野宙去看房子的時候也跟著一起去。

月野宙倒是無所謂,帶著倆小的就去了,隻剩下店裏的三個員工在店裏,這三個人裏,隻有新人安室透不清楚這兩個人的定位。

說是員工,但來的頻率不算多,可在店裏幫忙的時候非常熟悉,明顯幹了很久,要說不是員工的話,他們的態度又不對勁。

資料裏倒是記錄了他們來這裏的契機。

他隻知道這兩個人是之前來店裏吃飯的人,後來就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從原來居住的地方轉學到了米花,還在這裏定居,甚至經常來店裏幫忙,和月野宙的關係特別好。

“津美紀他們?”安室透不動聲色地趁著榎本梓離開的一小會去問了一下在店裏打了一個月兼職的另外一個大學生。

他知道津美紀最近有點提防自己,所以沒敢跟津美紀問,生怕被津美紀抓住把柄。

“津美紀他們好像是店長的親戚吧,之前聽他們叫店長小叔叔來著。”那個員工覺得這沒有什麽好隱瞞的,直接就說了。

小叔叔?

小叔叔和叔叔可不是一回事。

小叔叔是親戚之間的稱呼,而叔叔就是普通人之間的禮貌性用語,這兩個稱呼天差地別,就是才開始學說話認字的小孩子都不會說錯這兩個稱呼。

小叔叔是什麽意思?

小叔叔是指父親是兄弟關係的親戚,月野宙也的確有個同父同母的雙胞胎哥哥,從這方麵來想倒是合理。

可是五條悟和月野宙同齡,五條悟總不能天賦異稟,在十三歲的時候就生下了伏黑姐弟吧。

這也太離譜了點。

除非他們兩個是五條家其他分家的人。

可他們和五條家的人相貌特征完全不同,和月野宙也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

那月野宙口中的哥哥可能就另有其人了,至於姓伏黑的哥哥……

安室透突然想起來,月野宙以前說過,他有一個哥哥叫做伏黑甚爾,和這兩個孩子的姓氏一樣。

這樣的話就說得通了。

但月野宙為什麽會認一個姓伏黑的人當哥哥呢?難不成是母家那一脈?

安室透覺得自己好像又發現了什麽,他總覺得自己錯過的東西太多了。

安室透記下了這兩個小孩的名字,打算趁著這點查一查。

伏黑甚爾,伏黑惠,伏黑津美紀。

他覺得伏黑甚爾應該是破局的關鍵。

兩個人的聊天時間非常短暫,也就隻有兩分鍾的時間,那個員工還以為安室透會繼續問,沒想到就這麽不問了,估計是覺得這是安室透隨口想起來的,也沒當回事,繼續幹自己的活。

月野宙這邊帶著兩個孩子去看房子,因為定下的位置就在這附近,所以中介人員就非常熱情地帶著他去看房子了。

伏黑惠和津美紀倆人眼巴巴地跟著,意思不言而喻,但又不敢開口影響月野宙,隻能像小尾巴似的,也不說話,但是存在感很驚人。

連著看了三套房子月野宙都沒什麽表示,距離伏黑惠他們現在住的地方也不算很近,所以伏黑惠他們都沒說什麽,隻有月野宙看著他們,等他們提出要求。

結果這兩個孩子實在是懂事,就算想也不說,尊重月野宙的意見,不想因為他們的意願影響月野宙。

他們連著逛了幾套,月野宙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更沒有透露出自己比較偏好哪一套的意願,就連中介公司的人都有些繃不住了,月野宙這才說了個地方,問這裏有沒有房子。

津美紀和伏黑惠立刻支棱起了耳朵。

月野宙說的這個地方就是他們現在住的那個公寓樓。

“有的有的。”那個中介公司臨時調出了幾套房子,“這些我都有鑰匙,有需要的話可以現在就去看。”

“那就去看看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其中一個房子竟然就在伏黑惠家的同一層樓上,甚至就在隔壁。

月野宙都懷疑這是不是意外了,但看伏黑惠和津美紀驚訝的樣子就知道不是。

這個比伏黑惠和津美紀家要小二十多個平方,就隻有六十多平,一個人住的話肯定是夠得,兩室一廳,而且距離店裏不遠,大概走路十五分鍾的路程,房間裝修的也還不錯,是稍微打掃一下可以拎包入住的狀態。

條件比起其他幾戶其實一般,但是他的優點就在於這戶就在伏黑惠他們家旁邊。

光是這一點就足夠壓倒一切了。

月野宙雖然做不到和他們住在一起,但是住在他們家隔壁也是一種進步。

看著兩個人期待的眼神,月野宙還是鬆了口。

“這套房子的價格還需要好好商量一下。”

月野宙用和他外表完全不符的笑容和這個中介公司殺著價,用一個還算是滿意的價格租了這套房子。

不過隻租了半年,因為月野宙不是很願意把一件事情確定得太死,一點轉圜餘地都沒有。

伏黑惠和津美紀激動得不行,“我們可以幫您打掃屋子,到時候直接搬進來就行。”

他們幾乎迫不及待地讓月野宙搬進來了,月野宙已經拿到了鑰匙,拆下了其中一個交給兩人:“那就麻煩你們了。”

“不麻煩!您什麽時候搬家呢?”

“應該就是這兩天吧。”月野宙笑著說,“爭取在新年前搬過來。”

聖誕節過完沒幾天就是元旦了,一般新年新氣象,在元旦之前搬過來也是好兆頭。

“那要請朋友們吃飯嗎?”津美紀也明白了,“元旦的話熱鬧一點也好吧。”

“元旦應該都在自己家過。”

“那豈不是隻有我們三個人。”津美紀數著手指頭,“不過隻有我們三個也挺好的。”

她已經很滿足了。

畢竟月野宙剛才可是說元旦要和家人在一起才好,而月野宙的意思是元旦和他們一起過。

這豈不就是側麵說明月野宙承認了他們是一家人嗎?

伏黑惠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沒什麽表情的臉上也浮現出一絲喜悅,“我會提前請假。”

“不著急。”

月野宙說道,“我先回去了,你們回家吧。”

“我們這就去打掃衛生。”津美紀兩人才不會立刻回家休息呢,現在高興都來不及,肯定要加快速度去把隔壁房間打掃出來,月野宙也沒有阻止他們,和兩個小孩子告了別,這才回到店裏。

“店長,今天七海先生過來找你了。”月野宙進門之後,榎本梓就說道,“但是你不在,他就買完東西走了。”

“哎?”

月野宙詫異地拿出了手機,發現七海建人沒有給自己發消息,應該不是特意找自己的,估計是路過之後順路過來買點東西,這才鬆了一口氣。

“應該隻是順路吧。”

“是嗎?”榎本梓覺得不太像。

“對了,我這兩天應該就會搬出去住了。”月野宙跟榎本梓說,“這邊員工多了,我再住在這邊也不太方便。”

“哎??這麽快啊。”

“是啊,和惠他們住在同一棟樓呢,還挺方便。”月野宙說道,“讓他們幫我打掃一下房間,等後天就打算搬過去,後麵的休息間可以當做員工休息室了,這樣等人少的時候你們也可以輪著休息。”

“嗚啊!店長!”榎本梓和另外一個員工感動得不行,反而是安室透眨了眨眼睛:“店長和伏黑君關係很好嗎?”

“是啊,關係還挺好的呢。”月野宙這次倒是認真的回答了啊安室透的問題:“安室君很好奇嗎?”

月野宙對著降穀零露出一個微笑,但不知怎麽的,降穀零突然覺得月野宙的笑容下麵藏了點別的。

像是威脅,但又好像就單純的隻是疑問。

“那倒沒有,隻是隨便問問。”降穀零連忙否認。

“這樣啊。”月野宙像是得到了滿意的答案,這才繼續和榎本梓她們說話,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似的。

可安室透卻不能當什麽都沒發生。

月野宙……的確非常在意那兩個小孩。

安室透沒有插進幾個人的聊天,而是低著頭幹活,將吧台全部清理幹淨,等到下班之後又裝作什麽都沒發生似的和店裏的人告別。

他好不容易回到了安全屋,就著手查起了這伏黑一家。

但奇怪的是,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紀兩個人的身份非常簡單又普通,他們的直係親屬,也就是父母一欄的確是伏黑甚爾和伏黑奈奈子,也沒有說他們已經死了。

安室透突然想起月野宙今天晚上問自己的那句話。

【安室君很好奇嗎?】

毫無疑問,月野宙很在意這兩個小孩子,不然也不會在自己主動提起這個小孩子的時候主動問自己。

他當然好奇。

好奇這兩個孩子和月野宙的關係。

月野宙說過自己的哥哥叫伏黑甚爾,但是他血緣關係上的兄長是五條悟,他以前查到的資料是,月野宙在十二歲離開了五條家之後一直作為詛咒師生活,一直到考上東大為止,才終於脫離了詛咒師的身份。

那月野宙又是怎麽成為伏黑姐弟的小叔叔呢?

其中一定有什麽問題。

還是說過去他查出來的月野宙的過去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