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通知五條老師過來了。”真希掛斷電話, “他說馬上過來,不知道能不能趕得上。”

“隻要五條不突然犯懶,異想天開跑到其他地方買東西應該是來得及的。”經常經曆這種事情, 導致總是因此挨罵的伊地知潔高想要哽咽。

以前也不是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 但好在五條悟都能及時趕到, 這次應該也不例外。

而且這次的情況非常緊急, 不僅發生在居民區,而且還是特級,可由不得五條悟任性, 看這隻特級咒靈的移動方向好像還正在追什麽人。

伊地知潔高一路風馳電掣, 頂著違規扣分, 用多年來鍛煉出來的優秀車技在狹窄的道路上七拐八彎, 最後順利地停在了這個小公園外麵。

這種小公園內部並沒有路燈, 附近的居民也不會在晚上過來玩, 從外麵看來這裏漆黑一片,唯獨那隻特級咒靈極為顯眼,在他們咒術師眼裏幾乎像是黑夜中的明燈。

到了公園外伊地知潔高就沒有辦法開車進去了,他停了車,一邊掏手機一邊說“我去聯絡附近的警察疏散附近的居民, 你們先過去好了。”

後麵三個一年級應了聲, 紛紛推開車門拿著咒具紛紛下車, 向著咒力最濃鬱的地方跑了過去。

哪怕是在公園外麵都能看到露出了半個身子的特級咒靈, 這隻咒靈果真如他們所想的那樣是追著某個人過來的,而不是往常那樣在其他地方亂轉尋找目標。

也就是說這個咒靈的附近很有可能有一個正在被咒靈捕食的人類。

他們隻要盡力拖到五條悟過來就好。

以他們三個的實力肯定打不過特級咒靈,但他們搖了人, 一般來說隻要堅持十幾分鍾五條悟就會過來, 隻要將這個被咒靈追的倒黴蛋送出去, 再將這個咒靈困在這裏,應該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並沒有跟著進去的伊地知潔高看三人跑進去之後就設立了“帳”,一道黑色的薄膜覆蓋了整個公園的上空,遮擋住其他人類的視線,原本就伸手不見五指的公園因為這層黑色結界的關係變得更加昏暗。

伊地知潔高按照以前的程序,在布下了這層“帳”之後就給警察撥打了電話,為了防止引起恐慌,他們咒術師撥打的報警電話是經過特殊通道加密的特殊路線,那邊專門負責處理這些事情的警察在聽到伊地知潔高的報警電話之後立刻跟下屬的警署下了命令,讓附近的警察們去公園附近疏散人群。

至於具體原因當然不會跟他們說,隻是說小公園裏麵可能有炸彈,為了防止炸彈引爆,需要讓附近的居民們立刻撤離。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特級咒靈的威脅可一點不比炸彈低,萬一這隻咒靈的術式是大範圍攻擊技,或者是咒術師在戰鬥中輸了,那失去控製的特級咒靈宛如行走的炸彈,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造成大規模傷亡,肯定會引起恐慌,負責這部分的官員也會因此擔上罪責。

咒靈這種生物更不可能讓普通人知道,因為咒靈這東西本就是因為人類的恐懼而誕生,讓人類知道咒靈的存在隻會加深這種恐懼,讓咒靈變得越來越難以對付,所以哪怕這個借口非常的拉不上台麵也要找個借口。

如果真是在某間房子裏的話,他們還可以用瓦斯爆炸來解釋,可這是在小公園!小公園裏能用的借口……

就這麽幾樣啊!

做戲做全套,為了掩飾這些東西,他們甚至還調集了警示廳的刑警們,連帶著防爆組的刑警也一起出任務。

秋原研二和鬆田陣平是防爆組的成員,又正好在這個時候值班,在聽說出現了炸彈之後立刻收拾裝備跟著其他人一起出發,等上了車之後才詢問和他們一起出任務的前輩他們這次的任務地點。

那個老前輩的級別是不需要跟著出外勤的,但這次卻一反常態地跟著一起。大家覺得可能是這次的任務比較棘手,更加嚴陣以待。

可跟著一起來的可是警視長,坐辦公室的人,但這個警視長是少數幾個知道咒靈存在的人,也知道這次根本沒有什麽炸彈,就是有個非常厲害的怪物讓他們去做掩護,有那些咒術師和咒靈戰鬥,應該不會出現什麽大問題。

所以他在聽到萩原研二問目的地是哪裏的時候就把地址說了一下。

可是在聽到這個地址之後,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兩個人的臉色立刻發生了變化,他們兩個幾乎是同時掏出了手機,好像是要給誰打電話的樣子,可卻都沒有打通。

“怎麽了?”警視長奇怪地問道。

“我有朋友在那邊住,想打個電話讓他抓緊撤離。”萩原研二解釋,“但是電話打不通。”

“沒關係。”長官聽了安慰道,“不會有事的,已經有巡警去提前疏散周圍的群眾了,那地方畢竟是公園,附近民居離得都不算很近,應該沒什麽大問題。”

理是這麽個理,但兩個人還是心急如焚。

哪怕知道以月野宙的身手並不用害怕這個,卻也還是忍不住擔心,他們兩個又試探性打了幾個電話,就在他們兩個快要放棄的時候,電話終於打通了。

那邊的聲音非常平靜,卻能聽到呼呼的風聲,應該是在外麵。

“喂?是宙嗎?”萩原研二打通了電話,“你現在在哪裏?”

“萩原警官?我在外麵,有什麽事嗎?”那邊傳來了經過電流扭曲後的清雅聲音。

月野宙從口袋裏掏出了電話接聽,眼睛卻還注視著眼前的這片空氣。

他能感受到這個看不見的怪物在準備做些什麽,隻不過暫時還沒打算對自己動手就是了。

看不見真的很麻煩。

“米花町二丁目的那個街心公園你還記得嗎?”萩原研二指著手機,鬆田陣平趕緊湊上來聽,車裏的其他人也都悄悄地豎起了耳朵,聽到電話那邊傳來的隱約男聲後又不感興趣的靠了回去。

也不是他們八卦,主要是這兩個人的態度真的很微妙哎。

感覺就像是給女朋友打電話一樣,可電話那邊傳來的聲音卻是個男人。

那就沒什麽意思了。

“記得,怎麽了?”月野宙當然知道這是哪裏,因為他現在就在這個公園,他應了一聲。

“你要是在外麵的話不要往那邊去,那裏有危險。”萩原研二說,“盡量能跑遠一點就跑遠一點。”

“這樣啊,好吧。”月野宙幹脆地應了下來,“我會注意的,不過你們怎麽會知道的?”

“我們去那邊拆彈。”

拆彈?

月野宙的表情變得有些微妙。

這東西……是炸彈嗎?

怎麽看都不像,或者說這些怪物製造出來的動靜都是用“炸彈”來做掩飾的嗎?

“我知道了,你們小心。”月野宙說完便掛了電話。

電話另一邊的萩原研二他們總算放下了懸在半空中的心。

別看伊地知潔高天天被五條悟壓迫,但他好歹也幹了這麽多年的輔助監督,是個合格的社畜,甚至如果不是他的業務能力出眾,非常擅長收拾爛攤子,他也不會被分配給五條悟這個難搞的刺頭,2五歲蹉跎的像五2歲。

他看了一眼準備穿著裝備進去的一隊人,提醒了一句帶他們進來的警視長,“裏麵很危險,他們幾個在外麵裝裝樣子就可以了,不要去靠裏的地方,反正外麵有結界,外麵的人看不到,別不小心受了傷。”

“明白,就按照以前的流程來就好。”

五條悟輕巧地落在地上,甚至沒有激起一絲灰塵,他個子很高,有一米九多,但在足有三層樓高的咒靈麵前他這身材也稱不上高大了。

他的存在感極強,幾乎是在剛落下就引起了這個咒靈的注意力,高大的咒靈慢慢扭過了身子,看著身後的這塊同樣散發著美味的小餅幹。

這個也很好吃的樣子。

這隻已經有了簡單理智的咒靈並不知道危險就要來臨,甚至還頗為奢侈地想著自己一會要先吃哪一個,還在心裏感慨自己今天的運氣很好,竟然能同時找到兩個味道這麽好的食物。

它甚至覺得路上放棄的那些食物都很劃算。

可惜在場的幾個人裏根本沒有人注意。

這隻咒靈雖然是特級,卻也僅僅隻是剛晉升的特級而已,在五條悟的眼裏幾乎和其他的三四級咒靈沒什麽區別。

可惜五條悟完全沒有把這隻咒靈放在心上。

他眼裏隻有那個站在不遠處的人。

他的弟弟手裏拿的匕首就是隨處可見的普通匕首,並不是特殊的咒具,而且眼裏也十分空茫,看到的隻有自己,而不是咒靈。

五條悟知道月野宙一點咒力都沒有,根本看不見咒靈,但以前的月野宙在麵對咒靈的時候可以憑借經驗和氣息判斷對方的位置,並不會像現在一樣隻是憑借著直覺來感受對方的位置,甚至顯得有點被動。

最起碼月野宙以前不會犯這種不使用咒具就和咒靈對上的事。

月野宙剛掛了電話,還在思考著怎麽才能把這隻怪物解決掉,就見到那隻咒靈的後麵突然憑空出現了一個男人。

這個男人穿著一身淺色的浴衣,大晚上戴著漆黑的墨鏡,還穿著木屐,明明是一身並不方便活動的衣服卻能夠不發出一點聲音。

隻是這麽一個細節,月野宙就能確定對方並不是什麽簡單的人。

甚至……有可能是專門處理這個的。

現在天色太暗,哪怕月野宙五感出色,也看不太清對麵臉,隻能看到一個大概的剪影。

“你不認識我了嗎?”

五條悟沒忍住直接問道。

他本來還在激動。

雖然他沒做好現在就見月野宙的準備,可能夠相見到底是好事。

五條悟頓了頓,思考著要怎麽開口,卻看到他轉過了頭,對著自己這邊說“快點離開這裏,這裏很危險。”

對誰說危險。

我嗎?

五條悟心裏有一些不敢置信,可他仔細盯著月野宙的時候

他無法理解自己弟弟能這麽說,明明上次見麵的時候——

五條悟沉默。

“那邊那位先生?”月野宙抽空看了眼前麵的那方空地,突然起跳,往後跳到了樹上,又立刻閃身躲開落在男人身邊,一把抓住了這個高大男人的手臂往更深處跑。

幾乎是下一秒,剛才站著的那塊地方鋪著的青石板就出現了一道十幾公分深的溝壑,碎石頭飛濺開來。

隻要五條悟不願意,沒有人能拽得動他,可五條悟在碰到月野宙帶了絲涼意的手時竟然被輕鬆地拽著跑了幾步。

“你怎麽叫我先生啊。”五條悟終於開口抱怨道,語氣很親昵,一個大男人這麽說話竟然也不怎麽奇怪。

聽到五條悟這麽說,月野宙便扭頭看了一眼被自己拽著跑的人。

這個男人大晚上穿著一身單薄的和服,個子很是高大,留著,一頭柔軟的銀白色短發,上半張臉被一個黑色的墨鏡擋住,隻能看到高挺的鼻梁和嘴唇。

光看下半張臉,這個人的確是個膚白貌美的帥哥,就是不知道鼻梁以上長什麽樣,但應該不會長得很醜。

可月野宙對他確實沒印象,更認不出來對方是誰。

“可是我不認識你啊,不叫你先生叫什麽?”月野宙問道。

月野宙在聽到對方的語氣的時候大概就明白了什麽。

上一個敢用這種似曾相識的熟稔語氣說話的,還是萩原研二他們幾個。

也許又是係統安排的和過去記憶有關的人,但月野宙的確不認識,所以這次很誠實地回答了五條悟的問題。

他這話一出,這個戴著墨鏡的年輕男人卻仿佛受了什麽刺激一樣猛地停住了腳步,剛才能被他輕鬆拉動的男人突然停住,把月野宙都帶著趔趄了一下,順著慣性差點撞進對方的懷裏。

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月野宙才發現對方個子相當高,自己竟然和他差了有大半頭的身高差。

自己好歹也有178的個子,已經是日本男性的平均身高線以上了,能夠俯視絕大部分男人,可是自己在這個人麵前竟然還要抬頭才能看到他。

這個男人直接摘下了臉上的墨鏡,扯掉眼鏡的動作讓他的劉海晃動一番,露出了他本來的麵目。

月野宙眼裏閃過一絲驚豔。

別的不說,這個男人的確像月野宙猜的那樣長得很帥氣,甚至有一種大多數男生少有的精致,是現在女孩子們非常喜歡的類型。尤其是對方的眼睛,睫毛很長,瞳孔顏色雖然是天藍色的,但深邃又漂亮,近距離地看著時好像看到了天空,頗有些蠱惑人心的意味。

當然最重要的是,月野宙這個男人的臉上看到了熟悉。

仔細看,他和自己的五官有六七分相似,隻不過自己和他的風格氣質完全不同,這才沒有一眼分辨出來。

是五條家的人。

月野宙對五條家的印象並不好。

他從評論區知道的內容就是五條家對自己充滿了惡意,而且漫畫裏麵的內容也偏向於負麵。

不管是五條家的家主,還是他名義上以及血緣上的兄長都對自己有敵意。

先不說他來到這裏是為了什麽,就是五條家這個身份就足夠讓月野宙警惕了。

所以這人過來估計沒有什麽好心思。

至於是衝著自己還是衝著那個咒靈的……應該是那個咒靈。

那這個透明的看不見的怪物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咒靈。

“你真的不認識嗎?”把自己臉露出來的五條悟把臉湊到月野宙麵前,“看到我這張臉真的什麽都沒想起來嗎?”

月野宙像是被嚇了一跳似的往後退,“抱歉,我並不認識你,也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五條悟皺起眉,剛想說什麽,突然攬住月野宙的腰,對準那個沒有眼力見兒的咒靈甩了一發蒼。

轟的一聲巨響!

整個公園都因為這一發術式顫抖,正在外圍的警察們被這突如其來的爆炸晃了一下,下意識趴在地上躲避爆炸的衝擊波。

術式和咒靈對建築物造成的破壞都是能被人看見的,放在以前五條悟或許會控製一下自己的脾氣,將術式控製在一定範圍內,不要造成公共設施的損失。

但是現在的五條悟有些憤怒又有些無力。

他不忍心對月野宙說重話,看到月野宙那陌生的表情時更是說不出話,隻能將自己的所有火氣發泄在那隻咒靈的身上。

這一切都發生在轉瞬之間。

爆炸造成的衝擊讓月野宙下意識閉上了眼睛往後麵躲去,那隻被無視了許久終於惱羞成怒的咒靈被蒼打了個正著,高大的身軀被穿了一個洞,發出的尖嘯就連月野宙都聽到了。

他背後靠著五條悟,眼前一花,就落在了另外一邊,被五條悟放在了一對毛茸茸的爪子上。

月野宙茫然抬頭一看,竟然對上了一張熊貓臉。

月野宙瞳孔地震。

熊貓???

那種動物不應該出現在動物園裏麵嗎?!

才到現場沒多久的三人組也和月野宙麵麵相覷。

三人組其實到得很快。

這個公園不大,他們從街邊跑到裏麵隻用了不到五分鍾。

好在那隻咒靈像是在顧慮什麽,並沒有攻擊,隻是時不時搖晃著身子,像是在確定什麽,這反而給了他們幾個靠近的時間。

“希望五條老師能快點來。”熊貓一邊跑一邊說,“周圍的民居可不少。”

“希望吧。”幾個人並沒有把米花町和昨天的事情聯係起來,畢竟米花町這麽大,而且這地方經常出現咒靈,怎麽可能這麽巧合就和那個人撞上呢?

但意外就是這麽意外!

當他們三個無限接近這隻咒靈的時候,幾個人卻好像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五條悟???

他們不是才撂下電話沒多久嗎?怎麽回事?他怎麽這次到得這麽快?

原本三個人還十分緊張,思索著要怎麽才能解決今天的這次困境,如何把這個被特級咒靈追的倒黴蛋救出來,可是看到五條悟之後三個人就齊刷刷地鬆了一口氣。因為哪怕五條悟平常再怎麽不靠譜,可他隻要出現就會給人帶來安心。

站在另外一邊那個白頭發的是誰?

被咒靈追的大倒黴蛋?

五條老師為什麽和他這麽親密的樣子,怎麽還主動湊上去貼貼了?

你們到底管不管那個咒靈了?

月野宙自己看不到咒靈,但是其他人看得到啊,就在五條悟和那個白色長發的男人貼貼的時候,那隻咒靈已經開始無能狂怒。

就在三個人小聲討論要不要過去幫忙的時候,那隻咒靈突然動手了!

還沒等他們三個反應過來,五條悟一把把那個年輕人給夾了起來。

就像是夾麻袋那樣。

兩邊人麵麵相覷,月野宙剛想說話,眼前一陣天旋地轉,竟然眨眼間來到了那三個人旁邊,被五條悟放到了那隻熊貓的懷裏。

“幫我照顧一下。”五條悟陰沉著臉。

說著,放下了月野宙,就擼著袖子上去了。

三人沒敢說話。

他們從來沒有見過五條悟生氣的樣子,好像不管發生什麽事,五條悟好像一直都是這樣,吊兒郎當好像什麽都不放在心上似的,他們三個來的比較晚,並不知道剛才這裏發生了什麽,更沒認出被五條悟小心翼翼放下的男人是誰,隻是聽到五條悟說幫忙照顧一下,立刻點點頭。

本來還想上去幫忙的,但看五條悟這麽生氣,他們還是不要上前添亂了。

“把我放下來吧。”月野宙對旁邊的兩個人說,“……熊貓跑出來了不用報警嗎?”

“我並不是熊貓來著。”熊貓開口說話道,可熊貓也沒想到月野宙竟然被他嚇了一跳。

“妖怪?”

“不不不,你可以理解為我是玩具!”熊貓剛想比劃一下,但想起自己手上的月野宙,趕緊把他放下,月野宙剛落了地,就聽到後麵又傳來了幾聲轟隆轟隆的巨響。

空氣中好像有什麽東西被甩來甩去,撞斷了樹木,把碎石子鋪成的小路掀翻,一片煙塵彌漫。

雖然明白五條悟正在和一隻看不見身形咒靈交手,可是在月野宙眼裏,五條悟這種和空氣搏鬥的場麵還是挺喜感的。

“這位先生在幹什麽呢?”月野宙看著五條悟的單方麵碾壓的局麵,“那地方有什麽東西嗎?”

“你看不見?”真希詫異道。

“真的有什麽東西嗎?”

真希摘下自己的眼鏡,“用這個可以看到咒靈。”真希仔細地打量著對方,確定這個男人是真的什麽看不到咒靈,這才把眼鏡遞給他。

按理說,普通人在這種情況下也能夠看到咒靈的存在,可月野宙竟然看不到。

接過了眼鏡戴上的月野宙看向五條悟,竟然真的看到了一隻被打殘了的螳螂型的咒靈被五條悟虐得找不著北,而讓天色暗了一層的原因,就是天上的那層黑色的膜。

“那是用來隔絕普通人視線的帳,你可以理解為這是結界。”真希解釋道,“有一部分普通人對咒力的感知比較強,萬一不小心看到咒靈會引起恐慌。”

見月野宙真的什麽都不知道,真希便開口解釋。

主要是月野宙長得實在是符合他們的審美,尤其是他露出疑惑表情的時候,竟然顯得有些可憐兮兮的,所以哪怕是性格硬邦邦的真希也忍不住多說幾句,就是能讓月野宙高興一點。

要是別人可沒這個待遇,閉上嘴聽他們的話往外跑就是了,他們才懶得解答疑惑。

月野宙順便問了幾個他不懂的問題,真希也非常貼心地一一解答,而另一邊的熊貓和狗卷棘一邊豎著耳朵聽這邊的內容,一邊看著五條悟暴揍特級咒靈。

“還是頭一次看五條老師這麽……暴力。”熊貓下意識打了個哆嗦。

以前五條悟能用術式解決咒靈就用術式解決咒靈,很少用體術,可現在的五條悟明顯是在發泄怒火,把所有的火氣都發在了這隻咒靈身上。

明明知道不應該心疼咒靈的,可是看到這隻特級咒靈如此淒慘,還是忍不住心疼了一秒。

明明地麵動的厲害,可月野宙四個人竟然能平穩地站在地上,並沒有因為地麵的晃動而東倒西歪。

真希他們畢竟是經過訓練的咒術師,可在真希他們眼裏,月野宙能夠保持平衡就是真的很厲害了。

一個普通人的平衡力竟然這麽好。

他們沒有六眼,自然認不出月野宙的體質,隻覺得月野宙是個被救下來的普通人,現在又黑咕隆咚的,能看出來月野宙長得好看還是因為天上的月光勉強照亮了一點。

大概就是480p的模糊濾鏡。

五條悟的一腔怒火終於在這隻可憐的咒靈身上得到了釋放,連續不斷的轟鳴聲在外麵的人聽來就是裏麵的炸彈開始連環爆炸。

還沒來得及進入內部的刑警以及巡警們趴在地上,等待連環爆炸結束。

他們唯一擔心的就是裏麵還有沒有人。

如果有人的話……他們進去之後還能找到屍骨嗎?

終於,發泄了怒火的五條悟給了這隻咒靈一個痛快,臨死前,咒靈竟然罕見地感受到了解脫。

“抱歉,是不是嚇到你了。”五條悟擦掉了臉上的血,任由這些血液化成破碎的粒子被夜風吹散,他走到月野宙麵前,微微彎下腰,摘下了月野宙臉上屬於真希的眼鏡“真的不認識我了嗎?”

他不等月野宙回答,就重新站直了身體,露出了真希他們熟悉的燦爛笑容。

“我叫五條悟來著。”他自我介紹,“是一名老師,這是我的學生。”

月野宙遲疑著伸出手,和五條悟握手。

“我是月野宙,是……咖啡廳的老板。”

“我知道你,前幾天在網上看到過你的照片。”五條悟立刻解釋自己從哪裏知道的,“聽我的學生們說你店裏的東西很好吃。”

五條悟的手比月野宙的手要大兩圈,正好能包裹在裏麵,五條悟一直知道自己弟弟的身體不好,哪怕是跟著伏黑甚爾、被他老婆養得健健康康的時候也依舊手腳冰涼,不管怎麽暖都暖不熱。

想起伏黑甚爾,五條悟閉上了嘴。

當初月野宙離開了五條家後滿身是傷地被伏黑甚爾那家夥撿了回去。雖然那個家夥一直壓榨宙,讓宙和他一起去黑市當詛咒師賺錢給他賭馬,任由他揮霍。

但那個時候的伏黑甚爾和他老婆在某種程度上被弟弟當成了家人一般的存在。

而自己……

五條悟笑不出來了。

他可是親手殺了伏黑甚爾的人,是毀了他新生活的人。

他會討厭自己,恨自己,甚至不認自己——

都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