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信樂高原聽名字便知道,是一塊地勢較高的平原。

所以這裏是有山的,但是並不高,也就是個小土坡。

服部平次跟著對方一路向著山坡走去,看到那堆放在路邊那擺放的密密麻麻的陶瓷,他的臉上不由露出了恍然之色。

根據那位負責人老爺子的介紹,他們這一帶山上的土質不錯,能夠找到適合素燒的好黏土。

路邊的這些陶瓷都是要賣到全國各地的。

而之所以帶他來這邊,是因為夏令營有一項傳統,臨到最後結束的時候,他們都會讓參加的孩子們體驗陶藝。

最後,會讓他們在小組共同製作好的盤子上,各種寫下自己的名字。

而這些陶藝,都會按照年限被保存在這裏,甚至還有不少孩子在長大後會特意來看看當年共同製作的陶瓷,以此懷念在夏令營時候遇到的夥伴和共同歡度的時光。

而聽完這位老爺子的話,服部平次的眼中帶上了一絲恍然之色與振奮之色。

從唐澤那了解過案件情報的他自然是知道,他們調查的那張合影中發現了些許適合陶瓷的黏土。

而現在看到這半山腰山的陶瓷,服部平次便知道這和唐澤他們之前調查的線索對應上了。

“這位是陶瓷場的管理員加藤。”

老爺子領著服部平次走到小屋前,朝那位正在陶瓷旁邊忙碌的那位頭發有些花白的中年人打了個招呼:“加藤,我帶這個孩子去屋裏看看那些紀念陶瓷。”

“去吧去吧。”

或許是見過太多來看陶瓷的孩子,加藤聽到負責人的話後依舊忙著手頭的事頭都沒有抬,直接開口說道。

負責的老爺子也不是第一次來這裏找東西了,沒過多久他便領著服部平次找到了18年前那一次夏令營孩子所做陶瓷的存放地。

服部平次跟老爺子找了一下上麵的名字後,很快便鎖定了一個大盤子,上麵寫有久岐律子、角田道弘四個人的名字。

確認了這一點後,服部平次立刻給唐澤打了電話,告訴他這次調查的發現。

“原來是這樣嗎?”聽完服部平次的話,唐澤恍然道:“一切都連上了啊。”

“久岐律子、角田道弘兩個人,就是在這裏遇到了藥師寺和川田恭太他們兩個。”

服部平次感慨道:“而在18年後兩個人成了刑事,另外兩個人卻成了麻藥販子,這可真是造化弄人……”

“他們四個人或許在這個夏令營一起經曆了什麽,才會有現在這樣事情發生。”

唐澤思考著服部平次所說的情報沉吟道:“根據我們的調查,除了這次的夏令營,這18年來他們都沒有任何的消息。

要說久岐律子是因為18年前的友誼,就這麽隨便的當了藥師寺兩個麻藥販子的內奸,我是不相信的。

現在想來,隻有曾經發生過什麽事,才會讓久岐律子不得不屈服,幫助藥師寺。

而那種事,絕對是不能暴露的,甚至一旦暴露就會毀掉她現在的人生的事。”

至於不能暴露的事情是什麽,那太多了。

而最容易想到的,就是殺人。

如果是孩童時期殺了人,兩個人自甘墮落成了毒販,另外兩人成了刑事想要披上“正義”的皮以此來隱藏過去,實際上也是符合心理學的心路曆程變化。

而刑事本就是和犯罪分子打交道的,該說是必然吧,組對科的角田道弘或許在某一天遇到了麻藥販子的藥師寺。

而久岐律子也被牽扯了進來,平靜的生活被打破,最終導致了兩人死亡,兩人成為逃犯的結局。

當然,這些都隻是唐澤結合現有的情報進行的合理推測,具體的還要進行下一步的調查確認才行。

但搜查不就是這樣,結合現有的情報進行推理,然後按著推理的方向去不斷驗證。

不管後續是有預想的收獲,還是有意外收獲,那都是距離真相跟進一步。

甚至沒有任何收獲其實也是一種收獲,樂觀點說的話就是至少排除了一個錯誤方向。

但不管怎麽推理,不管再怎麽合情合理,都得找到真相才行。

“我去附近的西信樂刑事署問一下,看看當年有沒有發生過!”

服部平次聽到唐澤的話後,立刻便明白了他話語中的意思,提出要去附近的警署看看。

“你等下,我先給西信樂刑事署的打個招呼。”唐澤讓服部平次等他電話,等他打點好了再去。

除了大阪,服部平次這個公子哥刷臉也不好用了,過去人家一看你就一高中生,想要看卷宗人家都不帶甩你的。

你要說你是高中生偵探,來這邊調查事,那說不定就該趕你走了。

畢竟在很多刑事看來,偵探就是過來砸場子的,基本上沒幾個受歡迎的。

除非是自家地盤弄出點名氣,破了幾個案件,人家認識到你的本事合作又愉快之後,才會慢慢接納你。

像這種人生地不熟就想要去調查卷宗的,除非服部平次自報家門拿老爹刷臉,人家肯定會給你麵子,不然想都別想。

但那樣用的可就是服部平藏的麵子了,就這麽調查個卷宗,還不至於耗費這麽大的人情。

他現在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這個案件不說沸沸揚揚全民皆知,但有點地位的內部人士都知道了。

唐澤這個時候打招呼讓配合,完全就是走流程的,誰敢不配合,萬一真在你這找出了證據,到時候上麵大佬不給你穿小鞋才怪。

能當上地方警署頭頭的一個二個也都是人精,怎麽可能這個時候給人添堵。

給四花院打電話詢問了一下西信樂刑事署刑事部長的電話,然後打過去自報家門拜托對方配合後,果不其然對方立刻便答應了。

之後給服部平次打了個電話,對方也剛好趕到地方,將摩托車停好說明來意後沒多久,便被當地搜查一課的課長迎了進去。

“有具體的年份,那就好找。”

聽到服部平次的來意後,光頭的課長笑著道:“你等下我看看,18年前7月份麽……”

翻找著報案記錄,沒多久對方便將手中的記錄遞給了服部平次:“當時比較重大的案子就這一個了,我記得這個案件。

燒陶瓷的加藤我認識,他是個好人,但他兒子太過混賬了點,後來失蹤了,大家都在暗地裏叫好呢。

這麽多年對方也再沒現過身,就連加藤都當他死了,申請了死亡證明。”

“失蹤了?”服部平次敏銳察覺到這或許和案件有關,連忙開口問道:“因為什麽失蹤的?”

“加藤的兒子在當地名聲很不好,那個時候拿了家裏幾十萬元離開了家,估計是去東京或者大阪去了。”

刑事課長說到這兒翻了翻手中的卷宗,遞給服部平次道:“這是當時的尋人啟事。”

服部平次接過去看了一下,看到了保存完好的尋人啟事。

加藤尊則,失蹤的時候22歲,照片中是個長得不錯的年輕人,穿著藍色的襯衫,頭發不算長但也是痞壞的那種發型。

但最關鍵的不是這些,而是在血型那一欄中,明明白白的寫著“O型血”這三個字。

“又對上了。”

看個卷宗上的資料,腹部平次回想起唐澤告訴他,在相片中發現的一個黑點,檢驗出是O型血這一情報,不由得精神一振。

服部平次立刻給唐澤打了電話說明情況,而得知這一消息後唐澤也立刻給予了高度的重視。

同一月失蹤的加藤尊則,相片中和對方同樣的O型血,這一切的一切看似巧合卻都隱隱指向一個事實。

一個他們已經猜到的事實。

但隻有這一點證據是不夠的,所以唐澤便讓服部平時把手機交給旁邊的刑事課長。

哪怕兩人是在電話中交流,但服部平次任看到對方一臉凝重的點頭。

而在掛斷了電話後,對方長出了一口氣,臉上卻帶上了幾分笑容。

“服部小哥,唐澤刑事這邊已經和我說明過情況了。”

刑事課長笑著道:“等會兒我把這邊科搜研的人喊過來,帶著儀器跟你走一趟。

你多給些建議,咱們加把勁兒看看能不能找到加藤尊則。”

“我知道了。”服部平次聽到對方這麽客氣的跟自己說話也不意外,他知道這都是唐澤交代好的,便點頭答應了下來。

而對方之所以這麽配合,是因為唐哥告訴他,如果他這邊能把事情辦好,就幫他帶琦玉大佬那邊美言幾句。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在掛斷電話後那麽高興,畢竟上頭有大佬急著,以後再想要動動一動那優勢就大了。

關西那邊的調查交給了服部平次,唐澤這邊幫忙安排完人之後就再次陷入了靜待之中。

但就在唐澤掛斷電話閉目養神不久,他的電話突然間再度響了起來。

他驀的睜開眼,下意識以為是服部平次有了消息,但很快便反應過來對方的搜查不可能這麽快。

看到來電人顯示著“白鳥”二字後,唐澤便接通了電話。

下一刻他得到了一個讓人驚訝的消息。

藥師寺的手機開機了,現在他們已經確定了對方的位置,對方此刻正在坐車移動,他們正打算去逮捕。

而聽到白鳥的話後,唐澤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不是為別的,主要是這次藥師寺的手機,開機的時間有點蹊蹺。

按理說,對方不可能不知道警方一直在定位他的手機,這一點從對方逃跑後就立刻把手機關機就知道了。

但是對方卻在這個時候突然打開了手機,而且還是在車上移動,完全沒有再關機的意思。

明擺著像是調虎離山。

他估計白鳥他們也知道,但是知道又怎樣呢?

查了那麽多天,出動了這麽多的人,沒有一點的線索。

現在好不容易有了點線索,即便知道大概率是假的,也不得不追過去。

最終,白鳥等人在一輛貨車下方找到了藥師寺的手機。

很顯然,他們確實是被耍了,對方將手機綁在毫不相關的貨車上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

“果然是這樣。”拿著手機,千葉歎氣道:“我就說這麽狡猾的家夥,怎麽會突然這麽大意暴露自己的蹤跡。”

“至少我們收獲了他的手機。”白鳥也無奈寬慰道:“雖然可能性不大,但還是回去查看一下吧。”

“也隻有這樣了,我聯係唐澤刑事告訴他這件事,順帶讓他準備技術人員調查藥師寺的手機。”千葉聞言無奈點了點頭,拿出電話聯係了唐澤。

而就在唐澤接到千葉電話之際,服部平次也詢問了負責人的那位老爺子,讓他帶著自家和當地科搜研的團隊來到了附近沒有經過開采的地區。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推理,如果當年的四個孩子真的殺死了加藤尊則,那以他們的能力能做的隻能是就地掩埋。

而這裏可是陶瓷出產地,挖了這麽多年的黏土,可以說能挖過的都挖過了。

但現在卻還是沒有挖到骸骨,那就隻有一個可能。

那就是當年四個孩子埋加藤尊則的地方,並不是平常開采黏土的地方。

既然如此,那有著同樣的土質,但沒有開采過的地方,就是服部平次等人這次的重點搜查對象了。

“就是這裏了,這一帶的黏土並沒有被開采過。”

老爺子帶著眾人在一處破舊的木屋前站定:“這一帶因為有很多沙礫,當時就修建了一個住宿的木屋。

可惜後來生意不好就倒閉了,現在這裏已經很久沒有任何人問津了。”

“就從這裏搜索吧。”服部平次打量著四周,看向科搜研的眾人道:“拜托各位了。”

一眾技術人員聞言點了點頭,然後便開始操作起機器來。

這是一個如同推車一樣的機器,需要一個人推著,一端還連接著一個筆記本電腦。

“你們這是要掃雷嗎?”老爺子看著眾人這麽大張旗鼓的動作,不由得好奇道。

“非要說的話也算是吧。”服部平次點了點看向眼前的這片空地,眸子中滿是深邃:“但與其說是地雷,更像是那埋藏在地下許久沒有引爆的炸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