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要了光緒的命
1908年11月,光緒帝和慈禧太後在二十四小時之內相繼去世,這一誰也沒有提前預料的突發事件改變了中國曆史的進程,引發此後一係列重大政治變故。
光緒帝和慈禧太後在那麽短的時間裏相繼去世,大概稱得上世紀之謎乃至千古之謎。到目前為止的幾乎所有研究者都不相信清政府的官方記載,而是相信傳言,推測光緒帝的死亡乃為慈禧太後的迫害甚至是直接加害。最近幾年,隨著國家清史編纂工程的介入,運用高科技檢測光緒帝遺物,慈禧太後毒死光緒帝的說法似乎將要成為蓋棺之論。
其實,這所有的猜測和論證都帶有階級鬥爭年代的深刻印痕,帶有清政府政治反對派尤其是慈禧太後政治上的反對者肆意編造的印痕,清政府的官方文書沒有這方麵的絲毫記錄,當年能夠真正接近權力中樞的大臣們也沒有人對光緒之死表示過懷疑。最早懷疑光緒之死可能包含著某種陰謀的是康有為,他在光緒帝去世的同一天就致電美國總統羅斯福,指責袁世凱謀害光緒帝,變換君主,擾亂中國,請求美國政府聯絡各國,對於清政府的權力變動不予承認。
康有為此時人在美洲,而且又在光緒帝去世同一天作出如此判斷,這顯然是一個大膽猜測,並沒有充分足夠的證據,並不知道事情真相。康有為之所以將矛頭指向袁世凱,顯然是因為他沒有忘記袁世凱在1898年的作為,也就是所謂袁世凱告密,導致慈禧太後發動政變,囚禁光緒帝等。這個說法現在已經基本上被推翻,不過康有為本身似乎一直堅信不疑。所以,康有為對袁世凱和慈禧太後的指責,很難說是為了弄清事情真相,還是為了現實的鬥爭,為了他們這些保皇黨人在國外繼續從事政治活動的合法性。
當然,當年懷疑光緒帝之死與慈禧太後有關聯的也不止康有為,在北京的官場和民間似乎也流傳著各種各樣的傳聞,因為在君主專製體製下,宮中的消息並不及時向外界發布,一般民眾往往隻知道結果,而不知道原因,不知道背景,更不知道其中的曲折與陰謀,於是往往憑借自己的想象力去揣猜去建構,更何況光緒帝和慈禧太後在前後不到二十四小時之內相繼去世,更何況多年來人們都已經相信皇太後與皇上之間不是一般的不和諧,而是不共戴天視若仇讎。天下事沒有如此之巧者,人們揣猜議論並不意味著一般民眾對政治多麽關心對皇上多麽同情,而實在是茶餘飯後難得的消遣難得的談資。
民間的傳言和議論當然不能代表曆史真實,而曆史真實隻有當事者或政府當局知道,作為一個享有主權的政府,我們不必懷疑清政府在道德上的起碼誠信,不必懷疑清政府內部真的有人敢對當今皇上動手腳大逆不道,因為在皇權中心皇權至上的曆史背景下,皇帝的權力大於一切,我們稍微留意清代正史,就能發現光緒帝即便到了生命的最後時刻,也沒有放棄自己的權力,依然以自己的名義發布諭旨發布命令,故宮中保存的醫案更清楚地說明光緒帝甚至在自己疾病的治療上用藥上,也幾乎是自己說了算,自己的意見遠遠大於遠遠超越於那些宮廷禦醫的專家意見。所以當這些帶有詆毀性質的傳言在國內外廣泛流行時,清政府毫不客氣地下令民政部、步軍統領衙門及各省督撫懸賞緝拿那些造謠生事試圖以此煽動動亂的人。這種種跡象表明,清政府不可能在國內外如此密切關注的重大問題上做手腳留把柄,更不可能給那些政治上的反對者留下攻擊的口實和證據。
至於慈禧太後與光緒帝之間的真實關係,時過百年重新檢討,隻要我們站在一個比較平和的立場上,就應該能夠理解過去那些所謂皇太後與皇上不共戴天、視若仇讎的說法,可能也非曆史真實,而是政治反對派的肆意攻擊和詆毀。在某種程度上,曆史的真實或許與這些傳言相反,他們的關係不是一般的和諧,而是榮辱與共,特別是在外界不斷質疑不斷攻擊不斷詆毀的情況下,即便他們先前有某些誤解不太和諧的地方,也為了整體利益為大清王朝的根本利益而捐棄前嫌,團結一致。
人們之所以對慈禧太後與光緒帝的關係發生懷疑,其實說到底就是一個原因,即光緒帝不是皇太後的親生子,而是領養的孩子,再加上1898年的政治變故,康有為等人的想象,一個養母怎能真的疼愛、關心一個養子,特別是當這個養子將大權獨攬,並意味著剝奪皇太後的權力時,皇太後怎能與這個養子不發生矛盾呢?怎能和好如初呢?從常理說,這種懷疑自有其道理,不過,從同情與理解的立場,從溫情與敬意的情理,從日常世俗倫理層麵,我們完全可以從善的層麵予以重新解釋,重構光緒帝、慈禧太後相繼死亡的真相。
正如許多研究者都指出過的那樣,作為女人,慈禧太後其實是非常不幸的,女人最忌諱的幾件不幸事件,慈禧太後幾乎都遇到了。比如年輕的女子最怕喪夫,而慈禧太後1835年出生,1852年十七歲時被選秀入宮,為鹹豐帝的妃子,四年後即1856年生下鹹豐帝唯一的皇子載淳也就是後來的同治帝,這大概是慈禧太後一生中最為快樂最為得意的一段時光。可是好景不長,內憂外患使身體原本就很虛弱的鹹豐帝心力交瘁,終於在經曆了1860年英法聯軍攻入北京的奇恥大辱後,第二年黯然病逝於熱河。年僅二十六歲的慈禧太後就此開始了漫長的守寡生活,在皇叔恭親王的幫助下,與東太後一起領著六歲的皇兒同治帝共同治理著這個龐大的帝國,表麵上的輝煌和體麵怎能填滿一個青春少婦的正常欲望,年輕的寡婦守著的不是大清王朝的江山,而是孤獨和寂寞。
孤獨寂寞的日子過了十年之久,1872年,年僅十七歲的載淳長大成人,開始親政,兩宮太後撤簾歸政,準備頤養天年,可惜天不假年,僅僅三年時間,慈禧太後的親生子也就是當今皇上同治帝卻一命嗚呼,於1875年年初病逝,年僅十九歲。這一年,慈禧太後四十歲。正應了中國老話,女人的最大不幸就是青年喪夫、中年喪子。從同情立場去觀察,應該說慈禧太後真的是不幸。
慈禧太後是個不幸的女人,也是個不幸的母親,而且往深裏說,她還是一個不合格的母親。大約是因為鹹豐帝的早逝,大約也因為同治帝年幼喪父,使慈禧太後覺得小皇子也怪可憐,於是在小皇子的成長過程中,慈禧太後大約更多采取的是溺愛是縱容是聽之任之,結交了許多不三不四的壞孩子比如宮中的太監,終於在這些佞臣宵小的影響下,走上墮落之路,整日裏嬉戲遊宴,耽溺男寵,常常在幾個小太監的陪伴下溜出皇宮,微服冶遊,整夜在南城琉璃廠、八大胡同等一些茶園酒肆、青樓妓院、花街柳巷盤桓,狎邪**樂,流連忘返,往往直至第二天早朝時方潛回宮中,以致召見軍機大臣時或仍處在醉酒狀態,語言失次,雜以南城猥賤之事,不堪入耳。
小皇帝微服冶遊是個人愛好,不過他似乎也知道貴為皇上這樣不好,所以他在南城狎邪**樂時總是擔心遇到自己的眾愛卿,那樣的話不是一般地丟失體麵而是太過難堪,所以他總是在那些佞臣宵小的帶領下,盡量避開大臣們常去的著名妓寮,專覓那些下等私娼取樂,天長日久,終於染上了不潔之病,死前數日,下部潰爛,臭不可聞,或曰梅毒,或曰疥瘡,當然也有掩飾性的解釋說是天花。
同治帝之死說明慈禧太後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而這樣不合格的母親在中國傳統社會甚至現在的中國社會也並不鮮見。年輕的寡婦不想見到自己的獨苗吃苦受累,更不願讓自己的獨苗受到什麽約束。如果我們將慈禧太後放在一個常人的立場上去理解,大概不難明白她的這係列遭遇其實和普通人沒有什麽不一樣。
19歲的同治帝死了,也沒有留下兒子,且同治帝為獨根獨苗,無兄無弟,皇位繼承既不能按照慣例由皇子順位,也無法按照“兄終弟及”的原則,找其親兄弟繼承。不得已,清政府隻好從最親近的親屬中選擇皇位繼承人,於是找到了醇親王奕譞不到五歲的兒子載湉。
載湉生於1871年8月,他的父親醇親王奕譞為道光帝第七子,鹹豐帝的弟弟,所以從皇族關係論,載活為慈禧太後的侄子。而從慈禧太後娘家關係說,載湉的母親葉赫那拉氏為慈禧太後的胞妹,載活也就是慈禧太後的親外甥。1875年2月25日,年僅四歲的載活正式繼位,這就是清朝第十一位皇帝光緒帝。
青年喪夫、中年喪子的慈禧太後對於這個小皇帝應該說是有真情實意的,絕不會像那些政治上的反對者所說的那樣勢不兩立,視若仇讎,果真如此,憑借慈禧太後的權勢和決斷,她在任何一個時候都可以借任何一個借口撤換皇位繼承人。當然,也正如許多領養孩子的中年婦女一樣,慈禧太後和小皇帝在很多年的相處中也不可能都是那樣對所有問題的看法都一致,正常的意見分歧不足怪。不過,如果從日常情理的層麵去觀察,他們之間的相互關係應該是,皇上清楚地知道自己是領養的,也知道自己在家、國兩個方麵將要負起的責任,因此對於皇太後是尊重的敬仰的佩服的,對於皇太後的所有安排囑咐一般地來說是照單遵守認真執行的,因而其性格或者說生活習慣中就養成了對皇太後的高度依賴,凡事總以皇太後的意誌為意誌,並沒有怎樣的反叛精神。在這一點上,領養的光緒帝和慈禧太後的親生子同治帝有著本質的區別,慈禧太後鑒於同治帝的慘痛教訓不再嬌慣縱容這個領養的兒子,也是人之常情,是任何做母親的本能。
光緒帝是慈禧太後的養子,從血緣上是自己的親侄子、親外甥,是老太太自己的未來和大清王朝的未來希望,是老太太的所有寄托,老太太嚴格要求皇上並沒有錯,這是任何正常人家都會做的事情,而且慈禧太後在這個過程中也並不是想象中的那樣獨往獨來自行其是,她不僅要受製於皇族近親、滿洲貴族統治集團的製約,而且她很快將光緒帝的生身之父提升至非常重要的位置,自1884年取代恭親王奕?成為大清王朝首席軍機和總理衙門的領班大臣,直至1891年去世,一直位居清王朝的權力中樞,所以我們無論如何不能相信康有為等人後來所編造的那樣謊言,說什麽慈禧太後與光緒帝不共戴天、視若仇讎。
1886年,慈禧太後五十一歲了,小皇帝也滿十五周歲了。這一年,慈禧太後找皇上生身之父、醇親王奕譞及軍機大臣禮親王世鐸等商量讓小皇帝早日親政的事情。幾經周折,這件事情終於在1887年成為事實,慈禧太後隻是在各方麵要求下繼續幫助小皇帝拿拿主意,帝國的日常處置權逐步向光緒帝手中轉移。應該承認,慈禧太後在這個問題上絕不像康有為和後來許多研究者所描述的那樣卑劣,她要真的想攬住權力,大概完全可以不這樣做。
執掌大清國的朝政已經三十年之久,更重要的是作為一個青年喪夫的寡婦,慈禧太後先是輔助親生兒子同治帝治理這個龐大帝國,親生兒子不在了,又抱養了這個小皇帝,現在小皇帝終於可以親政了,可以自己當家做主治理國家了,作為母親,有什麽可以去懷疑的呢?無論怎樣眷戀權力的人都無法抵製歲月流逝,無法抵禦生活**。慈禧太後確實準備結束一個時代,確實準備頤養天年,過上幾年輕鬆日子。這是人之常情。
然而,大清國的政治現實並沒有滿足慈禧太後的期待。光緒帝親政不幾年,甲午戰爭爆發了,維新運動開始了,為了大清國的整體利益,慈禧太後不得不再次出山,幫助兒皇帝料理國家大事。
如果僅僅從權力構成上說,中國傳統社會一直強調的皇權至上性和不可分割性,皇權中心的一元化幾乎是曆代王朝不得不遵守的原則。晚清政局之所以出現兩宮共同專製的局麵,完全是特殊的曆史條件所致。不過,如果我們以客觀的立場去觀察慈禧太後在1894年之後的作為,也應該承認,她對權力的使用是相當克製的、相當節製的,她並沒有濫用自己權力幹預朝政,並沒有越過皇上處理國家大事,她隻是對皇上的決策保持最後否決權。這隻是在替年輕的皇帝把把關。所以,盡管經曆了那麽多的政治波折,大風大浪,我們從清代正史中從來沒有讀到皇上對皇太後的抱怨,皇上至死都是感激皇太後的養育之恩和多年來的精心照料、耐心輔助。
皇上身體不好是一個誰都知道的事實,他不僅自幼體弱多病,更重要的是作為皇上他沒有完成而且永遠無法完成大位的傳承,甚至無法對皇後對嬪妃履行一個丈夫應盡的義務。這是男人無法說出口的羞恥,也是光緒帝後來性格稍有扭曲的一個重要原因。他的腎病由來已久,奇怪的是,他不僅腎功能有問題,而且在大婚前後開始長時期遺精,據他自己說到了1907年就有二十年的曆史。一個長期遺精的人當然不利於夫婦生活,一個沒有夫婦生活的人,當然會對性格形成某種程度的扭曲。這是現代醫學、現代心理學所證明的。長時期遺精和長時期的腎病對皇上確實構成一個很大的困擾,也是皇上一個很難說出口的尷尬,是他後來稍微有點抬不起頭的最重要的原因。對於這樣的一個後輩,慈禧太後能夠做的事情,除了安慰,除了勸勉,還能做什麽呢?我們完全可以想象,慈禧太後隻能從內心深處哀歎自己的命太苦,為什麽上帝或者說老天爺要把一切危難一切壞事都留給她呢?青年喪夫、中年喪子,也就罷了。為什麽幾十年辛辛苦苦領養的這個兒子,這麽聽話,這麽有出息,卻又這樣讓他身體不好,讓他無後,讓他英年早逝呢?
光緒帝的病情大約從1898年秋天之後就逐步惡化,好在他貴為天子,享受著帝國最好的醫療條件醫療待遇,經過宮廷禦醫天下名醫精心嗬護精心治療,光緒帝的腎病竟然在那個沒有血液透析醫療條件下存活了十年之久。這本身就是一個奇跡。
誰也沒有想到1908年秋,當政治改革到了最吃緊的關頭,年僅三十八歲的光緒帝病倒了,而且一病不起一命嗚呼。關於光緒帝的死因,清代正史和醫學專家的意見大體都是正常死亡,是長期受到肺結核、肝髒、心髒、風濕等慢性疾病的侵擾,致使免疫力嚴重下降嚴重缺失,最終造成心肺功能衰竭,合並急性感染而死亡。
曆史的巧合在於,在光緒帝發病之前一段時間,七十三歲的老太太慈禧太後也因吃了一點不合適的東西,拉肚子好長一段時間了。拉肚子可以置人於死地,這也是醫學上的常識,特別是對體弱的老人而言,更是如此。問題還在於,慈禧太後的痢疾既然已經好長時間了,如果不發生光緒帝死亡事件,相信慈禧太後大概也不至於突然不治。光緒帝的死亡對慈禧太後的打擊太大了,生命垂危中的老太後越想越傷心,越想越覺得自己的一生太命苦,所有的希望均成為泡影,所以她在這個養子年僅三十八歲英年早逝後不到一天時間,也就一命嗚呼。這個解釋不僅來自清代官方正式文件,而且應該更合乎人道、合乎人情、合乎常理、合乎曆史和邏輯。
太皇太後在遺詔中說,“大行皇帝入嗣大統,時事愈艱,萬機待理,民生愈困,內憂外患,紛至遝來,不得不再行訓政。前年宣布預備立憲詔書,本年頒示預備立憲年限。萬機待理,心力俱殫。幸予氣體素強,尚可支持。不期本年夏秋以來,時有不適。政務殷繁,無從靜攝,眠食失宜,遷延日久,精力漸憊,猶未敢一日暇逸。本月二十一日複遭大行皇帝之喪,悲從中來,不能自克,以至病勢增劇,遂致彌留。”慈禧太後的這個解釋合乎邏輯,不應於此不疑處生疑,更不應懷疑其母子之間的真感情。
如果我們對自己民族的曆史抱有適度的溫情與敬意,如果我們對晚清曆史不是抱著先入為主的偏見,我們就應該承認光緒帝和慈禧太後確實是中國曆史上不可多得的傑出政治家,尤其是慈禧太後在其漫長的政治統治中或許有這樣那樣的問題值得重新檢討,但無論如何我們都不能否認,他們在生命的最後幾年,就像慈禧太後自己所說的那樣,前年宣布預備立憲詔書,本年頒示預備立憲年限。這個遲到的覺悟使他們母子獲得了巨大的聲譽,根據官方文獻《光緒實錄》的記載,其時,“海以內編戶之氓,海以外重譯之使,皆奔走呼號,如赤子失慈父母,靡所瞻依,此以見德澤及人至深且遠”。這種估價雖然稍嫌誇張,但其真相似乎離此不遠。
根據相關記載,光緒帝的病情在1907年之前雖然多有反複,但他畢竟是帝國最高領導人,畢竟享有那個時代最好的醫療保健待遇,所以盡管皇上的身體不是太好,然大體上還能得到控製。隻是到了1907年秋,光緒帝的病情開始惡化。根據清政府指示和皇上要求,直隸、兩江、湖廣、江蘇、浙江等省督撫先後保送陳秉鈞、曹元恒、呂用賓、周景濤、杜鍾駿、施煥、張鵬年等名醫來京會診。這些名醫根據病情診斷,提出很多治療方案,有的被接受,有的被拒絕。
到了1908年秋,隨著預備立憲政治改革步步深入,朝廷政務更趨繁忙,皇上的身體狀況似乎在這時更趨惡化。根據皇上後來陳述,他在當年11月初,開始感到陰陽兩虧,標本兼病,胸悶胃脹,腰腿酸痛,食欲漸差,兼有咳喘、麻冷發熱等症,夜不能寐,精神困憊,情緒自然受到很大影響,顯現明顯的焦慮狀態。
生命的意義隻有在生命將要終結時才顯現出其可愛和留戀。年僅三十八歲的光緒帝太想萬歲了,太想活著了。他在過去的那些年,或許是久病成醫,他的好學使他對自己的疾病深有研究,且憑借自己的任性充當著自己的“醫療組長”,在禦醫、名醫開出的方子上,光緒帝任意加減。皇上的威權至高無上,皇上的意誌就是禦醫們的意誌。所以當其病情繼續惡化時,光緒帝並沒有放棄治療更沒有絕望,他怎麽也不能相信自己會如此英年早逝,會如此出師未捷身先死,他甚至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依然憑借著求生的本能發布一道諭旨,緊急要求各省督撫遴選醫學專家火速來京,甚至提出不管這些人有無官職,是否出身正道,隻要能夠給他治病,就可以不拘一格。光緒帝甚至少有地許諾,如果治好了他的病,不僅要重賞這些民間名醫,而且必將重賞那些保薦者。
然而,正如中國一句古話所說的那樣,再好的醫生再好的醫術再好的藥方,也隻是治得了病,治不了命。光緒皇帝在三十八年有限生命歲月中延續了二十年慢性病終於持續惡化不治,引起各個器官的衰竭和各種綜合征並發。光緒帝年輕的生命終於走到了盡頭。
盡管光緒帝長時期體弱多病,盡管他的病情在最後一段時間也曾向外界公布和透露,但年僅三十八歲的他,多年來被塑造的朝綱獨斷大權獨攬的聖明天子形象,特別是在最後幾年迎合世界大勢推動政治改革,不僅宣布中國要走上立憲的道路,而且實實在在推動君主立憲的進程,宣布九年預備的政治日程表。光緒帝的這些形象深得人心,如日中天,人們隻知道他身體不好,誰也想不到他會在如此年輕的時候撒手歸西,再加上光緒帝常年慢性腎病使他無所出,因而清政府的政治繼承突然間就成了最大問題,由此也就引發了曆時百年的陰謀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