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閉嘴吧。”暘穀看著雲初,一臉的恨鐵不成鋼,扇子一收,直直地指向墨遲:“我且問你,你當真決定要和他在一塊兒不跟我走?”

“我不走……”雲初抬頭看了一眼墨遲,對方正靜靜地看著他,目光深沉而又溫柔,他原本還有些搖擺不定的心突然間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堅定了下來。

少年回頭看著暘穀,目光一片清澈澄淨,眼裏滿是堅定,他說:“暘穀,謝謝你來找我,可是,我答應了阿遲,要留下來和他在一起,我不能食言……你回去吧,以後……以後要是有機會了,我會回來看你,還有水也的。”

暘穀:“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暘穀看著他磨牙:“雲初,你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了嗎,你和他是沒有結果的。”

“有沒有結果,也隻能由我們來說了算,用不著你操心。”暘穀的話讓墨遲沉了臉色,他目光不善地盯著麵前的人,眼底一片寒意。

“你回去吧。”雲初拉著墨遲的手,看著暘穀,態度堅決。

暘穀看著他們兩人,心裏漸漸對墨遲起了殺意,一雙碧綠色的瞳孔逐漸變成了豎瞳。

雲初跟在他的身邊幾百年,自然知道對方的變化是何意義,他微微變了臉色,上前一步將墨遲拉到自己身後,看著暘穀的眼神變得警惕。

“我才晚到一會兒而已,這一副要打起來的架勢是要作甚?”一道清冽如環佩碰撞的聲音陡然在小小的房間裏響起,打破了現在有些僵硬的局麵,

一抹翠綠色的身影像霧氣一般出現在房間裏,暘穀看著來人,周身的冷意和殺氣驟然斂去,瞬間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像極了某種被馴服的大貓,收起了自己的一身利爪,溫順得不行。

“水也,你怎麽來了?”暘穀看著站在他身邊的男人,瞬間換了一副麵孔,聲音溫柔得彷佛能掐出水來。

水也淡金色得眸子淡淡瞥了他一眼:“我不來,等著你強行將人搶上山?”

暘穀:“……”

“水也。”雲初看著一襲翠綠色長衫的人,心裏大大的鬆了口氣,水也來了他就不怕了。

若是要問這世上暘穀最怕的人是誰,那一定是水也,他們兩個,一人是青蛇,一人是白狼,從兩人因為雲初學水也狼嚎而結識久而久之,三人就成為朋友了。暘穀性子慵懶,做事隨性,常常闖下一些不大不小的禍,比如帶著雲初去偷隔壁對麵熊貓的竹子,或是趁著鳥媽媽不在的時候去拿人家的蛋,每次苦主找上門的時候,總是水也出麵替他們頂鍋。

然後對方會在將人送走後關上門,給他們上上讓他們難忘的一課。

雲初是有一點怕水也的,因為水也這個人總是冷冰冰的,臉上也很少有表情,那雙淡金色的眼睛看著你的時候,會讓你忍不住的腿軟。但是暘穀不一樣,幾百年來暘穀最大的樂趣就是變著法兒的惹對方生氣,然後在人生氣後又巴巴兒的跑去哄,這一操讓當時還年小的雲初一度不解。

再後來,水也下了山,據說在京城混得不錯,暘穀聽聞之後屁顛兒屁顛兒跟著人去了,將他一隻還未成年的狐狸丟在家,每次都是在他快餓死的時候才拎著一大包吃的悠哉遊哉的回來,雲初現在想起來,覺得自己能活著遇到墨遲,可謂是很不容易了。

“你可冤枉我了。”暘穀皺著眉頭,一臉可憐巴巴地看著水也,拿著扇子的手指向雲初,“分明就是這小狐崽子氣人。”

墨遲聽著他的話皺了皺眉頭,神色有些不悅:“暘公子,注意你的措辭。”

暘穀:“看吧看吧,他還聯合一個人類來氣我!”

雲初:“……”分明就是你自找的。在自己還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突然間出現,二話不說就要拉著自己走,現在還想動手。雲初在心裏撇了撇嘴,看著水也:“水也,你快把他帶走,他太煩人了。”

水也看了一眼暘穀,對方俊美妖孽的臉上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實在有幾分違和,男人額角的青筋跳了跳:“你給我成熟點,再鬧以後就別想再進我府中了。”

水也的話音一落,暘穀瞬間正經得不能再正經:“好的大人。”

水也心裏再次重重地歎了口氣,這才將目光看向床邊的兩人:“墨公子,我們談談?”

墨遲漆黑的目光同人對視,片刻之後,點了點頭:“好。”

小而明亮的房間裏,四個人圍著桌子坐成了一圈,墨遲看著對麵看向他的目光帶有審視的男人和他身旁一臉不情願的暘穀,握了握身旁雲初的手,這才開了口:“公子想談什麽?”

水也看著他,麵前的男人容貌俊美,周身氣質凜然,看著他的目光坦然沉靜,水也心裏微驚,他發現自己竟然看不透麵前男人的心。

“想必墨公子也知道了,我們三人並非凡人。”墨遲的話音落後,水也沉聲開了口,眼睛緊緊地看著對方。

墨遲坦然無畏地同他對視,點了點頭:“這我知道。”

“你不害怕?”水也問他,落在一旁雲初身上的目光有些晦暗不明,他說:“你可清楚,現在坐在你旁邊的,可是傳說中以吸食人類的精氣為食的狐狸精。”

“我才不吃那個!”雲初見水也竟然當著他的麵同墨遲說自己的壞話,一下子就不開心了。

“小雲朵你給我閉嘴。”暘穀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雲初回了他一個白眼,低頭沒說話了。

墨遲偏頭看著身邊的少年,唇角輕輕揚了揚:“你不用說這些嚇我,早在見到雲初的第一眼我就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

咦?雲初抬起頭看著墨遲,隻可惜男人沒有看他。

“不要說雲初現在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狐狸,就算他真的要吸人精氣,我也會拱手奉上,他哪怕是要我的命,我也絕不會有片刻的遲疑。”

男人的話音一落,場麵瞬間陷入了一片寂靜,雲初看著對方已經傻了眼。

水也和暘穀也微微變了臉色,他們兩人活了近千年,幾乎是看盡了世間百態,也看透了人心,所以他們兩個現在很清楚:這個男人,沒有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