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氣氛一片安靜,半晌之後,水也才動了動身子,像是第一次見麵一樣重新打量著麵前的男人。

“你可知道,對著妖怪發誓,日後若是食言,會有什麽下場?”水也問他。

墨遲偏頭看了一眼兩眼含淚看著自己的雲初,這才回頭看著他:“不知道,但我覺得,也沒必要知道。”

“嗬。”他的話才剛說完,坐在水也身邊的暘穀就冷笑了一聲,“墨公子倒是對自己很有自信。”

墨遲看著他笑,沒說話。

男人的笑太過惹人厭,暘穀放在桌麵上的手微微緊握成拳,張了張嘴正想開口說話,身旁的水也卻突然間站了起來:“走吧。”

“哎?!”暘穀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他跟在對方身後站了起來,“就這麽走了?小雲朵呢?”

水也的目光淡淡地看了墨遲身邊的雲初一眼,聲音裏聽不出任何情緒:“他既然想留在這裏,就讓他留下來吧。”

“可是……”

雲初看著水也,聽著他的話,臉上閃過一抹驚喜:“謝謝水也!”

水也沒說話,拉起一旁一臉不情願的暘穀,淡金色的眼眸深深地看了墨遲一眼,下一秒,兩人的身影就化作一陣煙霧消失了。

小小的茅草屋裏又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兩人就像從未出現過一樣,手中的手輕輕動了動,墨遲回過神來,就看見少年呆呆地看著水也和暘穀消失的方向,眼裏有著淡淡的不舍。

少年雖然嘴上不說,可是墨遲知道,對於那兩人,他的心裏始終是舍不得的,畢竟,那是像家人一樣的存在……

“別難過,以後還會有見麵的機會的。”墨遲伸手攬住少年單薄的肩膀給他安慰,雲初垂下腦袋,鴉羽般的睫毛輕輕顫抖,心裏有些難過,暘穀那麽疼他,他卻不聽對方的話,還惹人生氣,暘穀肯定難過死了。

這邊雲初低著腦袋難過自責,那邊的暘穀卻直接被水也施法帶到了京城自己的府邸。

容貌妖孽的男人看著麵前熟悉無比的房間,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既然雲初已經決定和那個人類住一起了,從今往後你也不用總是惦記著他一個人在山上沒吃的了,就在這裏住下來吧。”鬆開他手的水也聲音淡淡的。

暘穀聽著他的話,眼睛逐漸彎成了兩汪月牙,笑得像一隻偷了腥的貓:“水也說的,可是我想的那般?”

水也看著他笑得魅惑的臉,淡金色瞳孔顏色逐漸加深,衣領下的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俊雅的臉上神色一片平靜:“你想的是什麽?”

暘穀看著他故作鎮定的樣子,偏著頭,突然輕輕笑了兩聲,聲音低沉沙啞,纏繞著絲絲縷縷的性感,他上前兩步,伸手攬著男人的脖子,湊到對方白皙的脖頸邊,伸出舌尖,在那溫熱細膩的皮膚上,輕輕舔了舔。

“你猜?”

男人呼吸陡然一窒。

在水也和暘穀走後的半個月後,雲初和墨遲迎來了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

尖尖的屋頂覆蓋了一層雪白,小小的屋子裏擺著炭盆,房間裏溫暖如春,墨遲穿著一身靛青色的長跑,頭發用一根絲帶鬆鬆地係在腦後,坐在桌邊,看著這段時間教雲初寫字後對方交給他的成果。

薄薄的紙張上堆滿了一個個的小蝌蚪,歪歪扭扭又別具一格,偶爾還摻雜著一兩滴墨點和不明**幹涸後的痕跡,紙張的右下角有一個小小的梅花印,旁邊耷拉著兩個字,能把自己的名字寫成這樣有氣無力的,也隻有雲初能幹得出來了。

墨遲看著那個小小的梅花印,想著對方一手抓著筆趴在書桌上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忍不住唇角上揚。

屋外的雪花還在紛紛揚揚的下,院子裏突然傳來了雲初的聲音:“阿遲阿遲……”

少年歡快的聲音由遠及近,墨遲放下手中的書抬起頭看向門外,就見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從門邊探了進來。

少年穿著墨遲從鎮上特地找人為他定做的冬衣,鮮豔的紅色和他被凍得通紅的臉蛋交相輝映,是比冬日裏的陽光還要溫暖的存在。

一雙烏黑圓潤的眼睛像是兩汪清泉,眼裏滿是喜悅。

墨遲看著對方興衝衝地看著自己,頭上的雪花在接觸到屋內熱氣的一瞬間就融化成了一滴滴水珠,洇濕了他的頭發。

“怎麽了?”墨遲目光溫和地看著他,漆黑深邃的眼裏滿是寵溺。

雲初身子站在門外,雙手負在身後,看著他笑得明豔:“你出來呀,我有東西要給你看。”

墨遲看著他神神秘秘的樣子,輕輕笑了兩聲,配合著起身上前:“什麽東西?”

雲初往後退了退,站在院子中央:“你先出來。”

墨遲抬腳跨出房門,站在了院中看著他:“好了,我出來了。”

“嘿嘿嘿……”墨遲看著雲初,笑得有幾分狡黠,然後在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突然間像個兔子一樣蹦到對方麵前。

墨遲就隻看見對方通紅的指尖和那一閃而過的白影,然後就是一陣刺骨的冰涼,沿著脖子一路下滑,從後背爆發,有那麽一瞬間,墨遲覺得自己可能會被凍成冰雕。

少年還像一隻樹袋熊一樣掛在他身上,雙手緊緊攬著他的脖子,笑得歡快。

墨遲:“……”

男人俊美的臉上滿是無奈,伸手托住對方的pi股,防止他掉下去:“開心了?”

雲初點了點頭:“開心!”

墨遲無奈的笑了笑,另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背:“下來,我看看你的手。”

“哦。”雲初聽話的從他身上下來,墨遲握住了他的手,看著凍得通紅的皮膚,一陣疼惜:“說了多少次不準用手抓雪,就是學不乖,到時候生凍瘡了,有你好受的。”

男人的話音裏的關心怎麽也擋不住,即便是被罵,雲初也笑得傻乎乎的。

墨遲見狀,嘴邊責怪的話怎麽也說不出來了,隻能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然後牽著人的手轉身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