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遲修長如玉的手指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中冰涼如絲綢的發絲,垂眼看著懷裏人乖巧的模樣,覺得這一世若是能就這樣歲月靜好的下去,也不錯。

懷中的少年輕輕打了個嗬欠,神色之間逐漸染上了幾分倦色,墨遲回過神來,輕輕勾了勾唇角,微微直起身子探身吹滅燈罩下的燭火,這才輕輕開了口,聲音低沉而又溫柔:“困了就睡吧。”

雲初輕輕地點了點頭,聽話地閉上了眼睛,很快,呼吸就變得悠遠綿長起來。

熟睡後的少年總會不受控製地露出頭頂的兩隻雪白的小耳朵,墨遲也是在一次摸對方的頭當中無意發現的,現在每天晚上在少年睡著後輕輕摸著對方的小耳朵入睡,基本上已經成為了墨遲的一個習慣了。

伴隨著耳邊心愛之人平緩的呼吸,睡意漸襲,墨遲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一夜好夢。

第二天天一亮,睡在床外側的男人睜開了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睛,頭頂翠綠色的流蘇輕輕左右晃動,懷中的少年依然在沉睡,墨遲盯著晃動的流蘇看了一會兒,懷中的人突然動了一下,墨遲回過神來。

雲初頭埋在墨遲的懷裏睡得安穩,小巧的鼻翼隨著呼吸一翕一張,白皙的臉蛋染上兩抹酡紅,墨遲眼裏流淌著的溫柔與愛意幾乎要將人溺斃。

微微轉過身麵向對方,墨遲空著的一隻手輕輕地將雲初的腦袋托了起來,然後將自己被對方枕了一夜的胳膊從人頭下小心翼翼地挪了出來。確定對方沒有被自己驚醒後,心裏這才鬆了口氣。

一整隻手臂徹底麻木已經是一種常態,墨遲痛並快樂著,齜牙咧嘴的起身,拿過一旁的外袍穿好後,他放輕腳步出了門。

天氣已經降溫,院子裏青石板的小路上積滿了昨夜的雨水,墨遲趟過水窪來到廚房,生火燒水,開始為兩人的早餐忙碌。

原本氣溫極低的小廚房開始逐漸變得暖和,被雨水打濕的茅草屋上開始升起了縷縷的炊煙,隨著時間的流逝,從廚房的小窗口裏逐漸飄出了事物的香味。

做好早餐之後,墨遲洗幹淨了手,準備回屋叫人起床,卻在剛踏出廚房門口的瞬間看見一抹銀白色的影子從他和雲初兩人睡覺的房間窗口飛快閃了進去。

墨遲臉色一變:“雲初!!!”

有那麽一瞬間,墨遲的大腦一片空白,他幾乎是顫抖著身子跌跌撞撞地跑向兩人睡覺的地方,青色的衣擺濺上了褐色的泥點,背影倉皇而又狼狽。

在看清屋內的場景的時候,墨遲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一個身穿銀白色錦衣的男人正抓住雲初的手,少年穿著白色的裏衣,半跪在**,一頭銀發鋪散在身後,身形單薄,一雙漂亮的眼睛裏帶著驚恐和害怕,看著抓住他的男人。

“雲初!”墨遲淩厲了臉色,幾乎是風一般的上前,一把從男子手裏將雲初奪過來護在自己身後,然後一拳就朝著對方那張俊美妖孽的臉上招呼去。

男子一雙碧綠色的瞳孔微微一縮,身子如鬼魅一般消失在了原地,然後在下一秒出現在了窗邊。

墨遲在看見對方異色的眼睛時心裏微微一驚,有什麽東西快速從大腦滑過,他沒來得及抓住。

“阿遲!”**的雲初叫了他一聲,墨遲瞬間回過神來,轉身看著他,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肩膀,神色擔憂而又著急:“雲初,你沒事吧?他有沒有把你怎麽樣?”

雲初看著他搖了搖頭:“沒有,他……”

少年的話還沒有說完,站在窗邊的男人神色慵懶地開了口,他的目光從墨遲身上滑過,帶著幾分冷意和慍怒,唇角卻是上揚的:“小雲朵,長能耐了,都敢讓外人揍你哥了。”

男子的聲音裏半絲笑意也無,雲初看著擋在他身前,周身氣勢冷冽,宛若變了個人的墨遲,又看了看男子一眼,急忙從**下來,鞋也不穿的,擋在兩人中間。

“暘穀,你誤會了。”他看著男子解釋。

暘穀看著他下意識地護著墨遲的樣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虧得他從山下回來已發現對方不在了就來找人,他倒好,堂堂一隻狐妖,整天就和一個人類廝混在一起,還要靠對方養,妖界的臉都被他丟光了。

“我誤會什麽?”暘穀看著他冷笑一聲,“雲初,我再說一遍,跟我走。”

雲初看著他嚴肅的臉色,害怕的將身子往墨遲身後躲了躲,搖了搖頭:“我不回去。”

墨遲緩緩眯起了眼睛,目光直直地看向他對麵的人,低沉的聲音透著淡淡的冷意:“你就是暘穀?”

暘穀看著他,眼裏滑過一抹暗芒:“你知道我?”

兩個男人身高氣勢相差無幾,房間裏的氣氛瞬間變得劍拔弩張。

墨遲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雲初有提起過你,說你是他的兄長,待他極好。”

暘穀本來心裏還對躲在墨遲身後的雲初有著氣,這時聽見墨遲的話,心裏的鬱悶突然就散了不少:算你還有點良心,也不枉我一把屎一把尿的將你拉扯大。暘穀心裏如是想。

“既然知道我是他兄長,那兄長來接弟弟回家,這位公子,應當不會阻攔吧?”暘穀道。

雲初聽見他的話,下意識地伸手拉住了墨遲的衣擺,男人察覺到他的不安,伸手將他的手握在手心,回頭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這才回頭看著暘穀。

“這是自然,”墨遲說,然後在暘穀還沒說話的時候又道,“但是也要征得當事人同意才行,方才雲初說的,你也都聽見了,他不回去。”

墨遲的話一下子惹怒了暘穀,他氣極反笑,手中的折扇“唰”的一下撐開,扇子搖了搖:“小孩子貪玩,一時迷了心智也很正常,說的話做不得數。”

“我不小了……”躲在墨遲身後的雲初聽見暘穀的話,有些不樂意了,從男人身後冒出了個腦袋,看著他,不滿的小聲嘟囔。

暘穀簡直要被他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