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遲再次有意識的時候,發現自己漂浮在一片虛空之中,周圍一片黑暗,唯有腳下星星點點的銀河一路延伸至遠方,麵前的場景有些熟悉。他記起來了,這是他出車禍後和統爹第一次見麵的地方。

果不其然,眼前光芒一閃,下一秒,一個通體散發著瑩白色光芒的球體出現在他的麵前,正是係統。

墨遲看著眼前的係統:“統爹。”

【走嗎?】係統瑩白色的光芒閃了閃,開口道。

“我死了嗎?”墨遲問他。

係統道:【這一世的話,已經死了。】

墨遲點了點頭:“那就走吧。”

係統沒說話,開始開啟傳輸通道,身體被一道白色的光芒籠罩,墨遲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眼前的房間,一桌一椅,都透著濃濃的古風意味,墨遲睜開眼睛,看著頭頂雕刻得栩栩如生的房梁,緩了片刻後才掀開被子,慢慢從**坐了起來。

【怎麽樣,身體還好嗎?】係統問他。

墨遲點了點頭,低聲應了一聲,他半靠在床邊,身子微微後仰靠在床頭,上半身**著,胸前裹滿了白色的繃帶,據統爹說,這是他這一世的爹為了能讓他奪得魔教大魔頭的信任演的一出苦肉計,拎著長劍親自在他身上劃拉出來的,傷口從胸膛直直延伸到腹部,差一點就被開膛破肚了。

“我這武林盟主爹,還真是大義滅親呢。”傷口還沒愈合,輕輕一動就是一陣刺痛,墨遲靠在床頭喘了口氣,就這麽動兩下,他的臉色都變白了,光潔飽滿的額頭上布滿了冷汗。

低頭看了一眼胸前的繃帶,確定沒有鮮血沁出來後,墨遲這才冷笑著開口。

係統:【我已經將資料傳給你了,你看一下吧,雲初這個時候還在前廳議事,暫時不會回來。】

墨遲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這是他和雲初的第一世,雲初是魔教教主,而他,是新上任的武林盟主,為了能在武林當中樹下威信,他答應了他爹的提議,演了一出背叛武林盟的戲碼,然後成功潛入魔教,潛伏在雲初身邊,為的就是探取魔教的機密,然後一舉殲滅魔教。

傳聞當中的魔教教主手段狠辣無比殺人如麻,是堪比閻王一樣的存在,手中枉死之人無數,當初坐上教主之位,也是他親手殺了將自己養大的義父,踩著教徒的鮮血坐上去的。

但就是這樣一個雙手沾滿鮮血的人,卻總喜歡身著纖塵不染的白衣,常年帶著麵具示人,那一雙漆黑泛著清冷氣息的眸子裏終年染著寒冰,看著人的時候會讓人有一種從鬼門關走過一遭的感覺。

墨遲被自家老爹丟在魔教山腳,看見對方第一眼的時候,心裏隻剩下了一個想法:這個人深不可測。

他隻來得及看對方一眼,就陷入了昏迷,等再次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魔教內的客房裏,魔教裏的大夫給他看過身上的傷,老頭子有著一頭花白的頭發,板著一張棺材臉,下手不知輕重,嘴裏念叨著讓他趕緊養好傷滾下山,他們魔教不歡迎他這些所謂的名門正派之人。

換藥的時候,雲初在場,一襲白衣的他雙手環胸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看著**的墨遲,手裏握著一隻通體透白的玉簫,末端係著一縷紅色的瓔珞,隨意的垂在寬大的衣袖上,紅得像血。

銀色麵具後的那雙眼睛冷冰冰地看著**正在換藥的人,從始至終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大夫換好藥之後便提著藥箱離開了,雲初看著**因為忍痛而呼吸急促的男人,袖袍輕甩就轉身離開,抬腳踏出門檻的時候,清冷的聲音在房間裏響起:“若是無處可去,便留下來吧。”

他的聲音清冷凜冽,卻又奇異的帶著絲絲溫潤,像極了春日裏陽光下山澗裏叮咚流淌的山泉,很難想象,擁有這樣一副嗓音的人竟然會是一個殺人如麻的大魔頭。

有雲初發話,墨遲就這麽順理成章的在魔教待了下來,他白天養傷,和身邊照顧自己的小廝和丫鬟打好關係,旁敲側擊的從他門口中獲取雲初的消息,晚上的時候則悄悄地換上夜行衣,避開教裏站崗和巡邏的教徒,探查魔教的地形和防護分布。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期間雲初過來看過他幾次,每次都是看著大夫給他換好藥後就轉身離開,從不多說一句話,這種狀態直到有天晚上墨遲像往常一樣悄悄外出,卻不小心撞見了坐在房頂上喝酒的雲初才被打破。

對方一襲白衣坐在房頂之上,頭頂是皎潔的圓月,手裏提著一個酒壺,微微低頭,就這麽看著一身夜行衣,行蹤鬼鬼祟祟的他,那個時候墨遲才知道,原來自己的一舉一動竟然都在對方的眼皮子底下,那一刻,他有一瞬間的惱怒,然而更多的卻是恐慌,因為他聽聞男人的手端有多殘忍,被對方知道自己進來時別有用心,不用想他也一定會死得很難看。

但是事情的發展卻大大出乎他的預料,雲初隻是靜靜地看著他,兩人一上一下,在清冷朦朧的月光下,目光交匯,最後還是雲初開口打破了詭異的氣氛,他說:“一直仰著頭不累嗎?”

“不介意的話就上來陪我喝一杯吧。”

那天晚上,什麽都沒有發生,兩人坐在房頂,喝完了一壇又一壇的酒,最後墨遲是怎麽回到自己房間的,他已經完全沒有印象了,唯一記得的,就是月光下,那雙比月亮還要漂亮的眼睛。

從那次之後,兩人之間的關係好像就發生了一些不大不小的變化,比如雲初來看他的時間漸漸的多了,又比如魔教裏眾人看他的目光越來越不敢輕視了,他能去的地方也越來越多了。

墨遲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雲初的關係,所以他卯足了勁兒的和雲初拉近關係,對著人噓寒問暖,端的一副至交好友的樣子,卻不料換來了雲初的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