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紅的目光逐漸變得清明,他看了一眼白連身旁的男人,又看了一眼門邊的那人,先前腦海裏閃過的東西瞬間變得明朗起來:白連身邊的那人,是替身……
墨遲看著前世的自己看著躺在血泊中生死不明的雲初目眥欲裂,看著他發了瘋似的拔出手槍將那些淩·辱雲初的男人射成了篩子,看著他跌跌撞撞的跑上前,跪在地上,顫抖著雙手,將滿身是血的雲初抱進懷裏,用卑微到塵土裏的語氣哀求著雲初醒過來,一遍又一遍的說著“我愛你”,墨遲站在一旁,看著帶著人衝進來的常青將那個替身和白連製服,看著醫生提著藥箱趕來,一番急救後對著淚流滿麵的男人說抱歉。
雲初死了……
墨遲呆呆地看著雙眼緊閉躺在男人懷中的青年,隻覺得自己的天都塌了,他周身的戾氣如潮水一般退了個幹淨,看著抱著雲初的屍體哭得像個孩子的自己,想著,為什麽還要讓他再看一遍?為什麽不讓他痛快的死了算了?
雲初死了,“墨遲”瘋了。
連著一個星期,墨遲一直跟在前世的自己身邊,看著他將自己鎖在他和雲初之前兩人住的房間裏,抱著對方早已僵硬的屍體,呢喃著所有人都聽不懂的話。
墨氏集團股份大跌,“墨遲”看著墨老爺子在電視上宣布剝奪他繼承人的身份,將他從墨家族譜中出名。
這一切,“墨遲”一點都不在乎,他將自己困在了那個小小的別墅,構建了一個世界,那個世界裏,他的雲初還活著,會對他笑,會對他撒嬌,會用很溫柔的語氣對他說話,他們之間沒有爭吵,沒有誤會。
這樣的日子就這樣過了半個月,直到常青帶著人上門,將別墅的門撬開,然後把人從房間裏拖了出來。
半個月的時候,墨遲眼睜睜地看著“墨遲”將自己弄成了一個野人,深秋天氣極熱,雲初的屍體放著沒兩天就開始發臭腐爛,“墨遲”為了不讓對方的屍體腐爛,將別墅的所有空調溫度調到最低,用冰箱裏的所有冰塊鋪在**,然後每天晚上抱著雲初的屍體睡在上麵,但即便是這樣,雲初的身體還是一天天的腐爛,常青帶著人將門撬開的時候,別墅裏彌漫著一股子令人作嘔的腐肉氣息。
所有人都變了臉色,唯有常青,總是戴著一副金絲眼睛的男人冷著臉,麵不改色的抬腳走進去,將不願麵對事實的“墨遲”拖了出來,然後狠狠暴揍了一頓,這是墨遲第一次見他的助理發這麽大的火。
打到最後,“墨遲”青腫著臉蜷縮在地上,無聲地流淚,然後被常青一把揪著領子提了起來,對方咬牙切齒,猩紅著目光恨鐵不成鋼的對他低吼:“雲初已經死了!你要是愛他,就別再連他的屍體都要作踐!”
這一句話,徹底罵醒了“墨遲”,他掙脫開常青的手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然後進了浴室將自己清洗幹淨,等到再次出來後,除了慘白的臉色和青黑凹陷的眼眶,他又變回了那個高高在上的“墨遲。”
墨遲跟在男人身邊,看著對方平靜地打電話聯係殯儀館,給雲初安排後事。
雲初下葬那天,墨遲跟在男人身邊,看著前世的自己目光癡迷而又瘋狂地看著麵前已經打理過遺容的雲初,俯身輕輕在那塗著口紅的冰冷唇瓣上落下一吻,輕聲道:“雲初,別怕,我很快就來陪你了。”
一路上跟著男人去了殯儀館,最後到了陵園,“墨遲”都顯得無比的平靜,在看著雲初的骨灰下葬後,一身黑色衣褲的“墨遲”站在雲初的麵前,從兜裏掏出了一把十厘米長的匕首,鋒利的刀刃在陽光下折射出森冷的光澤,“墨遲”將它在自己的袖口上輕輕擦了擦。
“人呢?”他問。
一直站在他身後的常青揮了揮手,不遠處的兩個黑衣男人就拖著一個黑色布袋罩頭,手腳被捆的人走了上來。
“墨遲”看著地上像破袋一樣的人,沉聲道:“從現在開始,所有人都出去,常青,你守在門口,不準任何人進來,無論接下來聽到什麽,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許動。”
常青知道他是要給墓碑上的那人報仇,所以什麽麽都沒說,點了點頭後帶著人轉身離開了,於是整個陵園裏,就隻剩下了男人和地上的人,哦不,還有魂體狀態的墨遲。
墨遲看著常青帶著人離開後,才收回了目光看著墓碑前的男人,然後,他看到了他這輩子以來最為血腥的一幕。
“墨遲”蹲下身,伸手將那人頭上黑色的頭罩掀開,刺眼的光線讓地上的人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眼淚流了滿臉,在看見白連那張臉的時候,墨遲沒有絲毫的驚訝。
白連看著眼前目光陰鷙的男人,涕淚流了滿臉:“墨遲……墨遲……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求求你放過我……放過我好不好……”
“噓~~~”“墨遲”抬手,纖長的食指抵住唇瓣輕輕噓了一聲,皺著眉頭一臉不高興地看著他,“小聲點,你吵著雲初休息了。”
白連看著他癲狂的樣子,恐懼席卷了全身,他驚恐地看著眼前的男人,雙腳蹬在地上試圖不斷後退,想要逃離眼前的危險。
“你不乖。”
男人看著他的動作,臉上的神情一點一點的冷了下去,他偏頭,看著被自己丟在一旁的黑色布袋,伸手將它撿了起來,然後揉成一團,最後掐住白練的下巴,狠狠地塞進了對方的嘴裏。
白連瞪大了眼睛,男人的眼神太過可怖,死亡的氣息鋪天蓋地的將他籠罩,在看見男人掏出口袋裏的匕首時,白連毫無形象的濕了褲子。
墨遲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震驚地瞪大了眼睛,他的心裏隱隱有了猜測。
果不其然,“墨遲”把玩著手中的匕首,冰冷的刀麵貼上白連沾滿鼻涕和眼淚的臉,漆黑的眼裏一片嗜血的瘋狂。
“本來想聽聽你臨死前的聲音的,但是你真的太吵了,我怕雲初會不開心,所以隻能將你的嘴堵上了。”他一邊漫不經心地說著,就像是在討論今天天氣不錯一樣,手上卻一點一點的加重力道,鋒利的刀刃劃破嬌嫩的肌膚,鮮血爭先恐後的湧出來,白連痛到慘叫,卻因為被堵住嘴,隻能發出一聲又一聲的低低的嗚咽……
墨遲看著麵前麵無表情的男人一次次的舉起手中的匕首,在白連的身上劃下一刀又一刀,鮮血噴射在他的臉上,映襯著他眼底的瘋狂,宛如地獄的惡魔。
碎肉一塊塊掉在地上,鮮血染紅了墓碑前的一大塊草地,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血腥味,墨遲看著眼前的場景,胃裏一陣惡心。他想吐,即便是現在他隻是魂體狀態。
看著地上血肉模糊成了一片的人,“墨遲”緩緩揚起唇角笑了,粘稠的**從他俊美的臉上滑落,他抬手不在意的抹去,看著地上隻剩下一口氣的白連,揚起唇角笑了,他輕聲開口,聲音低沉磁性:“最後一下,放心,你以後再也不會痛苦了。”
“墨遲”說著,抬起了手中黏著肉屑的匕首,一刀,直直刺穿了白連的喉嚨。
地上的人手腳抽搐了一瞬,最後,不甘的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看著已經死透的人,“墨遲”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站起來,走到雲初的墓碑前,然後毫無形象地一屁股坐了下去,他將手上的血仔仔細細地在襯衫上抹幹淨,然後小心翼翼地撫上冰冷的墓碑,討好一般的開口:“雲初……我幫你報仇了,你開心嗎……”
陵園裏寂靜無聲,沒人回答他。
男人臉上的笑容一點點的淡了下去,他顫抖著身子,伸手將墓碑小心翼翼地抱進懷裏,就像抱住了那個清冷俊美的男人一樣。
“對不起……”濕熱的淚水奪眶而出,“墨遲”沙啞著嗓音泣不成聲。是他太過驕傲自負,不願相信自己會變心喜歡上自己找來的“替身”,所以他變著法兒的羞辱對方,看著對方對自己露出又恨又怕的表情,他才能在心裏一遍遍的告訴自己自己還是原來的墨遲……
“雲初……我錯了……我錯了……”“墨遲”泣不成聲,可是已經不會再有人冷著嗓音對他說“我不會原諒你”了。
寂靜的陵園裏隻剩下了男人低低的嗚咽聲,墨遲飄在半空,看著地上哭得像個孩子的男人,心裏一片悲涼,不懂愛人,不會愛人,到底算是誰的錯?
“墨遲”哭了許久才止住眼淚,他淚眼朦朧地看著懷中的墓碑,顫抖著雙唇吻了上去,淚水滑過唇間,他輕輕揚起了唇角:“我來見你……給你道歉……好不好……”
墨遲看著他從懷裏掏出一把銀色的手槍,然後緩緩抵住了自己的太陽穴……
“砰!”
冰冷的墓碑上濺上了一朵溫熱的紅色花朵,淒美而又豔麗,在陽光下閃爍著刺眼的光芒。
墨遲看著男人唇角帶著一抹笑意緩緩地閉上了眼睛,隻覺得一陣鋪天蓋地的眩暈朝他襲來,眼前的一切逐漸變得模糊,最後,歸於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