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著飯菜轉身離開的時候,墨遲看著還站在廚房沒有離開的兩人,眉梢輕輕挑了挑:“兩位要用廚房?”

回過神來的重爾和南辭急忙搖了搖頭。

墨遲點了點頭,也沒再理會兩人,轉身出了廚房。

回到房間的時候,**的人已經睡著了。看著對方熟睡的模樣,墨遲下意識地放輕了腳步。

雲初的眉宇間有著揮之不去的疲憊,墨遲放下手中的飯菜在床邊坐了下來,抬手替他整理了一下鬢邊微亂的發絲後,目光溫柔的看著對方。

桌上的飯菜已經被他施了結界,能夠保證雲初隨時醒來的時候都能吃上熱乎乎的食物。

但是看著現在這樣,想來是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了。墨遲勾了勾唇角,俯身在雲初光潔飽滿的額頭上輕輕落下了一吻,沉聲低喃:“辛苦了。”

雲初這一覺直直睡到了第二天清晨,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墨遲的懷裏,男人有力的手臂擱在他的腰上,那是一個極具霸道的姿勢,像是一頭護食的雄獅。

鼻間充斥著對方身上淡淡的清香,雲初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滿足的勾了勾唇角,這才胳膊撐在**微微墊起身子看著還在沉睡中的男人。

窗外的陽光柔柔的灑了進來,墨遲的半張臉都沐浴在陽光裏,雲初看著他長得過分的睫毛,和臉上細小的絨毛,忍不住伸手輕輕撫上了對方的眼睛。

睫毛在指腹間輕輕顫抖,有著些微的癢,連著心髒也像被一支羽毛輕輕刷過了一般。

“好玩兒嗎?”低沉磁性的聲音帶著清晨剛醒時特有的沙啞突然間在安靜的房間裏響起,嚇得雲初急忙縮回了手。

男人低笑的聲音像是從胸膛裏發出來的一般,雲初心跳陡然跳漏了兩拍,他抬頭,就跌進了一雙漆黑深邃的眸子裏,裏麵滿是星星點點的笑意。

雲初:“……”

“你這人,醒了還裝睡……”雲初有些氣惱。

墨遲翻身將他抱進懷裏,像一直大型動物一樣在對方脖脖頸間蹭了蹭,之後才開口道:“要是不裝睡,就不知道某人竟然偷看我了。”

“我明明是正大光明的看……”

“嗯……”墨遲懶懶的應了一聲,微微後退了些許看著雲初那充血的耳垂,猝不及防的張口含進了嘴裏,舌尖來回舔。舐,末了放開的時候還輕輕咬了咬。

耳朵是雲初比較敏感的地方,男人的這一番操作讓他倒吸了一口涼氣,而後整個身子都軟了下去。

墨遲很滿意懷中的人的反應,低笑著,聲音喑啞,道:“這是懲罰。”

雲初氣息不穩:“什麽……懲罰?”

墨遲:“懲罰你……偷看我,卻沒有偷親我。”

雲初:“……”

兩人在**又胡鬧了一番,最後還是房門被人從外麵敲得“砰砰”響,他們才慢悠悠的起了床。

洗漱完畢穿戴整齊的雲初一打開門,看見的就是杵在門外的神色帶著焦急的緋煙,對方看見她先是臉上先是一喜,而後在看見身後跟著的墨遲時,一張臉重新拉了下去。

雲初皺了皺眉,聲音重新變得清冷:“何事如此慌張?”

男人的問話拉回了緋煙的注意力,她重新將目光放在了雲初身上,垂眸斂去了眼底所有的情緒之後,這才開口道:“尊上,天族的人好像已經發現我們了。”

雲初聞言,眼底的溫度一下就降了下去,周身泛著凜冽的寒意。

墨遲上前,牽起他的手握進了握進了手心:“別怕。”

感受著手心的溫暖,雲初身上的寒意回暖了些許,他側頭對著身邊的男人彎著唇角笑了笑,示意對方自己沒事。

他沒讓男人知道,自己不是害怕,而是憤怒。

緋煙看著兩人緊緊相握的手,目光閃了閃,墨遲已經看向她:“緋煙大人,具體情況是怎麽一回事?”

雖然心裏真的很不願意回答男人的問題,可是自家尊上就在一旁看著,緋煙抿了抿唇,還是講事情說了出來。

原來是重九去重爾房間找人談事,出來的時候就發現了之前雲初布下的結界好像有削弱的痕跡,於此同時,他還在結界周圍感受到了天族的氣息,不同於墨遲和南辭的。

聽完之後的墨遲沉吟了一瞬,而後對著雲初道:“我們過去看看吧。”

雲初自然沒有異議,兩人來到結界處的時候,重爾和南辭一行人已經等在那裏了,看見他們兩人來了之後,三個魔族的長老對著雲初行了一禮:“尊上。”

雲初點了點頭,目光落在結界上,一眼就看出結界被人動過手腳。

墨遲看著他緩緩皺起的眉頭,鬆開對方的手上前,抬手放在結界上閉眼感應,片刻後他睜開眼睛看向一旁的南辭。

南辭也正看向他:“千裏眼和順風耳。”

兩人法力低微,才沒有選擇攻進來而是留下了記號,如果墨遲猜得沒錯,兩人現在一定已經回到了天庭將這裏的一切稟告給了天帝,用不了多長時間,天兵天將就會將這裏團團包圍。

“你說,天帝有沒有知道昆侖鏡已經碎了?”這句話,是墨遲對南辭說的。

南辭沒什麽表情的點了點頭,當初天帝在他身上下了禁製,隻要昆侖鏡有一點變化,他那邊都能感受到。

重爾看著南辭點頭,眼裏滑過一抹憂色。

“雲初,你們準備一下,立刻回魔界。”墨遲沉默了一瞬,轉身對著身後的雲初道。

雲初微微瞪大了眼睛,待看見墨遲沒有一點開玩笑的神色後,臉色驟然冷了下去:“為何?難不成你覺得本尊會怕了他們?”

他生氣了,“本尊”都蹦了出來。

墨遲知道他在氣什麽,男人上前執起他的手,安撫的拍了拍對方的手背:“我當然知道我的雲初什麽都不怕。”

“昆侖鏡被毀,天帝知道南辭已經恢複了記憶,他一定會派天兵天將來捉拿我們,你們繼續跟著我們在人界會有危險。”

雲初聽著他的話眉間的溝壑深深的皺了起來,他開口道:“那你跟我一起回去。”

墨遲搖頭:“雲初,一味地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我和天帝之間的事,必須要有一個結果,隻有知道你安全,我才能放心的去做我想做的。”

雲初看著墨遲的神色有些受傷,他張了張嘴,聲音裏滿是難過:“你又想丟下我獨自一人去承擔一切,是不是?”

周圍看著他們兩個人眾人察覺到了兩人之間不對勁的氛圍,都安靜的閉上了嘴。

“我……”墨遲張了張嘴,卻什麽話都沒有說出來,他該怎麽說?

原世的雲初最後被打進了無間煉獄,這幾乎已經成了他這一世最大的心病,無間煉獄是一個什麽樣的地方,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他不能,決不能冒這個險!

“尊上,我們還是聽滄瀾神君的吧……”壓抑到了極致的氛圍中,重渚輕聲開了口,雲初裹挾著殺意的目光倏地就朝他看了過去,重渚被看的瑟縮了一下脖子。頂著男人的目光,他到底還是沒敢再說話,隻是悄悄地往重九的身後躲了躲。

“尊上,屬下同意重渚的話。”重九上前一步跪了下去,雙手抱拳低著頭道:“天帝那人一向無恥狡猾,更何況我們魔族的人在人界呆的久了,魔息會紊亂,如果這個時候天族的人趁虛而入,我們根本抵擋不住,倒不如回到魔界,天帝忌憚魔族的力量,就算是為了三界,他也不會輕易攻打魔。”

“二長老的意思是讓本尊當一個縮頭烏龜?”雲初冷笑了一聲,看著重九的目光帶著刺骨的寒意。

重九:“……”

“雲初,你別生氣,先聽我說好不好?”最後,還是墨遲開了口,他看著自家像是變了一個人的愛人,顧不得其他人的目光,輕輕將人抱進了懷裏低聲安撫。

“重渚和重九隻是擔心你的安全,就像我一樣,你又何必遷怒於他們?”

雲初正要發火,墨遲又搶先開了口:“更何況,他們說的,正是我想說的。”

“天帝那個人,城府和修為極深,為了滿足自己的野心可以不顧一切,卻又極好麵子,這一次,我和南辭脫離他的掌控,一定讓他恨極了我們,他現在最想做的就是除掉我們。”

“而我和南辭,一個是滄瀾神君,一個是蒼梧神君,不管哪一個,都不是他隨便能動的,因此,他就需要一個正當的理由。”

“如果我和南辭繼續跟你們在一起,天界神君背叛天族和魔族同流合汙,這樣,他不止有了對付我的借口,更是有了發兵攻打魔界的理由,若是真的到了那個時候,不僅是我,就連你,還有整個魔界,都會陷入危險之中……我相信,這一切,不會是你希望看到的,對不對?”

雲初被墨遲說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不僅是他,就連在場的重爾和南辭等人,亦是如此,現在的空氣安靜到了極致。

墨遲說得不錯,那些通通都是他不想看見的,雲初發現,他找不到任何反駁對方的理由,可是要他眼睜睜的看著墨遲陷入危險之中,他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我不能看著你遇到危險卻無動於衷,墨遲,你知道到,我等了你那麽久,你知道的……”說到最後,雲初隱隱紅了眼眶。

墨遲心髒悶悶的疼,他將人抱得更緊了一些,呼吸微微顫抖。

他怎麽不知道,雲初等了他那麽多年,他又何嚐不是如此?

“我答應你,不會讓自己陷入危險之中,好不好?”

雲初伸手環住了男人的腰背,一句話都沒說。

緋煙在一旁看著相擁的兩人,覺得鼻頭一陣酸澀,兩人之間好像有著一種特殊的磁場,那是任何人都無法插,進去的。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他們的尊上在一個人麵前露出那樣脆弱依賴的一麵。

重渚說得沒錯,能牽動尊上情緒的,不會是他們任何一個人。

一旁的重爾看著相擁的墨遲和雲初,偏頭看向站在他身邊的南辭,眼裏的情緒晦暗不明,幾經掙紮後輕輕的開了口:“你也和墨遲一樣,對不對?”

南辭看著他,勾了勾唇角沒說話,隻是抓住了男人的手,然後緩緩的十指相扣。

“你能做到你說的?”許久之後,雲初鬆開了麵前的男人,然後微微仰頭看著他。

墨遲微笑:“我保證。”

雲初知道男人已經做了決定,他點了點頭沒再說話,隻是右手掐訣,食指劃破了眉心的皮膚。

一滴殷紅的血珠懸浮在指尖,被他送到了墨遲跟前。

“這滴血,能在你遇到危險的時候幫助你,你把它帶在身上,以防萬一。”

墨遲皺著眉頭,目光靜靜地看著懸浮在他手上的血珠,久久沒有動作。

小小的一滴精血,卻是雲初整整一百年的修為。

“我……”男人張了張嘴正想說話,卻被雲初開口打斷。

“想要我安心,你就帶著他,不然,就讓我跟在你身邊。”他的態度堅決不容置喙,墨遲隻能照做。

將那滴血收下後,雲初目光沉沉地看著他:“墨遲,我給你三個月的時間,這三個月,我會在魔界等你,若是三月之期過了,你沒來,我就會帶著魔族的將士,殺上天界。”

他神色滿是認真,墨遲知道他說到做到。

抬手輕輕撫上了男人的眉眼,墨遲目光繾綣,一寸一寸的,像是要把雲初的模樣深深的刻進腦海一樣,他勾著唇角,聲音低沉溫柔:

“好。”

雲初帶著緋煙幾人回魔界的時候,南辭和墨遲站在魔族通道入口,在通道關閉的最後一刻,雲初回頭,清亮的眸子目光深深的看了墨遲一眼,而後通道徹底關閉。

南辭轉身,看著麵前容貌俊美神色平靜無波的男人,開口:“說吧,你的計劃是什麽?”

墨遲聞言,回頭看了他一眼,聲音裏帶著淡淡的笑意:“你怎知我有計劃?”

南辭看著他,突然間就彎了眉眼:“我認識的滄瀾神君,從來就不是一個會打無準備的仗的人。”

“無論你想做什麽,我都會全力配合你。”

“就當,為從前的事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