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對太陽升起的地方,有著一棵三米高的樹,通體呈透明的紅色,像是被鮮血染紅的羊脂玉,在陽光下能清晰地看見樹幹中的紋理一絲絲紋路盤根錯節,像是人類的筋脈和血管一般,仔細看去,還能看見有黑色的不明霧氣在其中緩緩流動。樹的葉片也是紅的,有風吹過的時候就會發出沙沙沙的聲響,聲音尖銳,隱隱帶著淒厲絕望的哭喊,撕心裂肺。
墨遲和雲初從來沒有見過長成這樣的樹,但是這些都不是讓他們最震驚的,讓他們最震驚的是,那棵紅色的樹上,掛滿了一張張鼓鼓囊囊的人皮,每一張都瞪著黑黝黝的眼眶直直地盯著他們,像是從地獄深處爬出來的惡鬼。
墨遲幾乎是瞬間就認出來,這些人皮都是南城被殺害的男子,五十具屍體,五十張人皮,一張不差。
“師兄……”雲初小聲喚著墨遲,聲線有些顫抖。
墨遲抬手將他拉到自己身後,布下一個結界將人護在其中後,才走上前查看。
“師兄!”雲初擔憂無比地看著男人,手中的劍已經Ying召而出,隨時準備著破開結界救人。
墨遲回頭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目光,然後來到大樹底下。
這棵樹像是有生命一般,墨遲走近之後還能聽見淺淺的呼吸聲,他手中握著赤火劍,圍著樹幹轉了一圈。
男人低著頭沒有注意到,但是不遠處的雲初卻是看得真真切切,樹上的那幾十張人皮,隨著他的動作一直在慢慢轉動,那兩個黑漆漆的窟窿,始終緊緊地盯著地上的墨遲。
雲初微微抿了抿唇,周身的氣勢徹底沉了下去,手中的長劍感應到主人的殺意,劍身開始顫抖,發出一聲聲的錚鳴。
墨遲發現了樹的背後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懸崖,光禿禿的峭壁之上附著著數不清的紅色藤蔓,這些藤蔓蜿蜒著從懸崖底下一路向上延伸最後和血樹長在了一起。
男人蹲Xia身查看了一番,看見了那些透明紅色的藤蔓裏有黑色的東西在流動,源源不斷的朝著血樹輸送。
墨遲起身,看著麵前鮮紅通透的樹幹,試探著抬手摸了上去,不是普通樹木一樣粗糙的感覺,而是,微涼柔軟得,就像……人類的皮膚一樣。
雲初看著那些人皮齊刷刷地抖了抖,原本沒有表情的臉上逐漸出現怨憤的神情,鼓脹的身體開始輕微搖晃,看著分外可怖。
雲初屏住了呼吸,一顆心因為緊張和害怕提到了嗓子眼。好在墨遲很快就轉身回到了他身邊。
少年垂眸掩去了臉上的表情,看向墨遲的目光裏帶著不安:“師兄……”
墨遲來到他跟前撤去結界:“看來我們的方向對了,剝皮魔好像是用這些人的皮來養育什麽,那些紅色的藤蔓在給這棵樹提供養分。”
“我現在就毀了這棵樹。”
“等等,”墨遲拉住了少年,朝他搖了搖頭,“我們還沒弄清楚對方到底想養出什麽,現在貿然毀掉這顆樹,隻會打草驚蛇。”
雲初聽著墨遲的話停下了動作,看著男人身後的樹皺起了眉頭:“那怎麽辦?”
少年的心情有些沉重,從見到這棵樹的第一眼,他心裏就隱隱有著一種不安,這棵樹實在是太邪門了,整個都透著一種邪氣,讓他心裏莫名的恐慌,唯有將它毀掉,才能讓他踏實。
墨遲:“我方才看了一下,那些紅色的藤蔓是從懸崖地下上來的,下麵一定有東西,我們下去看看。”
雲初看著墨遲,張了張嘴,最後卻什麽都沒說,隻是點了點頭,然後跟在了對方身後。
墨遲帶著雲初來到懸崖邊,祭出赤火劍後站了上去,然後對著懸崖邊上的雲初伸出了手。
雲初垂眸看著男人幹燥溫暖的掌心,朝他勾了勾唇角,這才將自己的手放上去。
然而就在這時,變故突生。
雲初身後的血樹突然生出了無數條藤蔓,在半空中揮舞了一瞬之後像是找準了目標一般直直朝著他們兩人而來,空氣劃破的聲音尖銳的響起。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墨遲甚至來不及施法,隻能用力將雲初拉到懷裏,然後抱著他轉身,用後背承受了藤蔓的攻擊。
“唔……”一聲忍痛的悶聲在耳邊輕輕的響起,雲初鼻間縈繞著淡淡的血腥味,他臉上的表情,有片刻的空白,眨了眨眼睛垂眸,看見了從男人左肩貫穿而出的藤蔓。
紅色的藤蔓像是長了嘴一樣開始貪婪的吸食墨遲身上的鮮血。雲初抬頭,男人臉色慘白如紙。
“師兄!”少年大叫一聲,眼眶變得猩紅,目露殺意。
暴虐的靈力裹挾著主人的怒火,將男人身後張牙舞爪的藤蔓悉數炸成了齏粉,血樹上的人皮目光齊刷刷的盯著他們,伸出了雙手像是要掙脫束縛上前,嘴裏發出了一聲聲的慘叫。
雲初緊緊抱著墨遲,失去控製的赤火劍載著兩人跌入懸崖,耳邊是淒厲呼嘯的風聲。
在快到崖底的時候,雲初召出了長劍,通體瑩白的劍身變大,然而穩穩托著兩人落在了懸崖底。
眼前是一片被燒毀的村子,四周沒有一絲生氣。雲初顧不得查看周圍是否安全,墨遲傷得很重,他必須趕緊找一個地方給人療傷。
找了一間看起來還算完整的房子後,雲初抬手布了一個結界,然後扶著昏迷的男人走了進去。
屋子裏積了厚厚一層灰塵,被燒得漆黑的牆壁上掛滿了蜘蛛網,地上散亂著森森的白骨,還有著早已幹涸發黑的血跡。
雲初匆匆掃了一眼後扶著墨遲進了廂房,**的被子早就已經腐爛,光禿禿的隻剩下了床板。他從儲物戒中拿出了一條之前禦寒的狐裘披風墊在了上麵,然後將男人放了上去。
被刺穿的窟窿還在流血不止,雲初施了止血咒,竟然沒有絲毫的效果。
**的男人唇色幾乎要和臉一個顏色了,光潔的額頭上布滿了豆大的汗水,五官緊緊皺在一起,像是在忍受極大的痛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