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雲初心裏一驚,剩下的睡意瞬間跑了一個精光,他裝作睡意朦朧的樣子抬手揉了揉眼睛,軟軟的叫了墨遲一聲。
墨遲看著他迷迷糊糊的樣子,壓下心裏的疑惑,撐著身子從**坐了起來,然後靠在床頭抬手揉了揉他的頭,關心道:“怎麽不去自己房間睡?”
雲初低著頭:“我想陪在師兄身邊……”
眼睫低垂的少年軟軟糯糯的,依賴人的樣子能讓人軟到心裏去,墨遲眉眼變得柔和,溫柔道:“睡傻了,不是一直都陪在師兄身邊嗎?”
雲初勾著唇角笑得乖巧靦腆,沒說話,墨遲抬頭看了一眼屋外的天色。
“時間不早了,快回去準備一下,免得一會兒五長老來催了。”
雲初點了點頭,起身離開。
墨遲看著他清瘦的身子消失在門外之後,臉上的笑容才一點點消失不見。
他低頭扯開胸前的衣衫,原本受傷的傷口隻剩下了一點痕跡,渾身經脈靈力充沛。
若不是他清楚的記得每次取完血後猙獰的傷口和靈力枯竭的那種感覺,他會以為昨天的事都是自己的幻覺。
柳青虹給他的藥的確罕見有奇效,但是絕不可能一夜就達到這樣的效果。
少年帶笑的臉突然間闖入腦海,墨遲垂著眸,臉上的情緒全都隱藏在了陰暗處。
雲初很快就回來了,兩人簡單的收拾一番之後就趕往長青派大門同其他弟子匯合。
雲初和墨遲到的時候,五長老已經等在那裏了,看見師兄弟兩人過來後,古井無波的目光輕輕的朝他們掃了過來。
墨遲和雲初朝他行了一禮。
“五長老。”
“五長老。”
五長老朝他們兩人淡淡的點了點頭,而後轉身看著麵前烏泱泱的上百名弟子,簡單的交代了一下下山的注意事項,然後就將手中的玉簡交給他們。
玉簡上寫著這次下山曆練的任務,時間不限,難易程度不等,任務完成了就能回來。
墨遲接過他和雲初的玉簡,看見上麵的內容後,不動聲色的挑了挑眉。
一行人浩浩****的下了山,然後在山腳分道揚鑣。
墨遲帶著雲初一路禦劍往南飛行。
雲初站在墨遲身後,雙手抓著他的衣擺以維持自己的平衡,耳邊的風聲獵獵作響,雲初看著眼前男人的背影,默默地上前一步,而後,將頭輕輕靠在墨遲的背上。
“師兄,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去南城。”男人低沉磁性的聲音順著風從前方傳來,而後落在了雲初的耳邊。
墨遲感受著身後少年自以為做得很小心他沒察覺的動作,在對方看不見的角度揚起了一抹溫柔的笑容。
他沒告訴雲初,他們這次的下山曆練的任務,是最難,也是最危險的。
三年後,南城。
一身白衣的少年麵無表情的收回了手中的長劍,輕輕一甩,劍身上的血珠瞬間消失得幹幹淨淨。
“小初做的不錯。”
低沉磁性的聲音帶著讚賞和欣慰自一旁響起,雲初眼底的殺意和冰冷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臉上冰雪消融,整個人一下就變得柔和生動起來。
“師兄。”
雲初挽了一個劍花將劍負在身後,然後轉身朝著站在一旁的紅衣男人走去,唇角上揚,雙眼清亮。
墨遲看著他朝自己走近,等到對方走到自己麵前的時候抬手輕輕的摸了摸他的頭。
感受著頭頂幹燥溫熱的觸感,雲初唇角越發的上揚,看向男人的眼裏都帶著光。
“累不累?”墨遲問他。
雲初搖了搖頭:“不累。”
墨遲看著他臉上的笑容,也跟著笑了笑,確定雲初沒有受傷之後,這才將目光看向地上奄奄一息的女子。
男人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整個人氣勢瞬間變得淩厲,他讓雲初站在自己身後,手中靈力翻轉,赤火劍感受到主人的召喚瞬間現身。
墨遲握著見劍朝地上的女子走去,雲初緊緊跟在他的身後,一手靈力匯聚,做好了一有不對就隨時將對方擊殺的準備。
鋒利的劍尖劃破空氣直直指著地上的人,墨遲看著對方的目光帶著冰霜。
“說,你身後的主人是誰?”
地上的女子即便是一身黑色長裙也遮不住她曼妙的身材,原本姣好的容顏此刻露出了原型,半張臉肌膚潰爛,傷口深可見骨。
女子趴在地上,身下不斷有鮮血滲出,在聽見墨遲的話後她艱難的抬起頭看著麵前容貌俊美的男人,聲音沙啞的笑了兩聲。
“仙師既然那麽有本事,何不自己去找呢?在這裏為難我一個弱女子,未免有失身份。”
墨遲不為所動,劍尖更加逼近了幾分,帶著充沛靈力和殺意的赤火劍輕輕貼在了她纖細的脖頸上,一絲殷紅的鮮血瞬間流了下來。隻要男人再稍稍一用力,就會割斷她皮膚下青色的血管。
女子終於有些慌了,她抬手扶住胸口忍不住咳了兩聲,重新嘔出一口鮮血。
“我真的不知道主人在哪兒,我們這些低級小妖平日裏就隻是隱藏在各種煙花之地,等著主人的命令到了之後替他尋找目標,其餘的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女子身子微微顫抖,神情帶著害怕和恐慌,一臉祈求地看著墨遲。
墨遲看著她,知道對方沒有再說謊,但是也沒有完全將自己知道的都說出來,他將劍身壓了壓,地上的女子瞬間發出了一聲慘叫。
“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還能少吃一點苦頭。”
“焚月山焚月山!”女子驚恐地尖叫出聲,墨遲垂眸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我有一次不小心偷聽到主人和左護法的談話,他們提到了焚月山,其他的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仙師,求求您饒了我吧,我真的已經知道錯了……求求你……”
女子掙紮著起身跪在地上朝兩人磕頭,雲初麵無表情地站在墨遲身後,看著地上的女人目光仿佛在看一個死物,然而在墨遲轉身朝他看過來的時候,他立刻又變成了那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小初,我們走吧。”
墨遲收起了手中的劍朝著他道。
雲初看了一眼地上的女子,神情有些猶豫:“師兄,她殺了那麽多人,我們不殺了她嗎?”
“她作惡多端,自有天道會懲罰她,我們走吧。”
墨遲說完這句話後就率先往前走去,雲初站在原地,看著地上因為逃過一劫而滿臉喜色的女子,眼底一片暗芒,許久之後緩緩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而後轉身離開,追上了墨遲的腳步。
女子在兩人的身影消失不見之後,緊繃著的神經這才鬆了下來,像一灘軟泥一樣癱坐在地上。
她伸手輕輕碰了碰臉上潰爛猙獰的傷口,心裏恨不得能將那對師兄弟碎屍萬段,她咬了咬牙,發誓總有一天自己要報這個仇。
然而還不等她幻想完要怎樣好好收拾兩人的時候,她驚恐的發現自己原本平坦的肚子一點一點的打了起來,像是一個充滿了氣的的氣球。
肚子還在持續不斷的變大,女子甚至能聽見自己的皮膚被撐裂開的聲音。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神情驚恐駭人,嘴巴不斷的開開合合想要求救,卻隻能發出“嗬”“嗬”的聲音,在這荒郊野嶺顯得分外可怖。
“砰”的一聲巨響過後,女子的身體被炸成了一塊塊細小的肉塊,天空中像是下起了一場紅色的雨。
已經走出老遠的墨遲聽見了這聲響動,停下了腳步。
“小初,你有聽見什麽奇怪的聲響了嗎?”
跟在他身旁的雲初駐足屏氣凝神了片刻,而後睜開眼睛一臉茫然的看著他:“沒有啊師兄,我什麽都沒有聽見。”
墨遲眼裏有些疑惑,卻還是道:“那可能是我聽錯了吧,走吧。”
雲初點點頭跟在他身後,在男人沒注意的時候,回頭朝著女子所在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那雙清涼的眸子裏,沒有一絲溫度。
當初接到五長老分發的任務後,他們就馬不停蹄地趕往南城。
作為人界最繁華熱鬧的五大城鎮之一,依山傍水的南城可謂是商賈名流和文人雅士的匯聚之地,且就落座在皇城腳下,受天子龍氣庇護,居住在這裏的人們都有著一個寧靜祥和的生活。
然而這份平靜,在某一天突然就被打破了。
先是更夫夜晚無辜遇害,身上的皮被拔得幹幹淨淨,血淋淋的屍體被掛在了一戶人家的屋簷下,第二天才被發現,據說那戶人家第一個開門看見屍體的小廝當場就被嚇暈了,回去之後沒兩天就沒了。
官府的人很快就來將屍體帶走,知府大人為了穩定人心,將消息都壓了下去,然而即便是這樣,還是被走漏了風聲,那段時間,南城所有人都人心惶惶,因為更夫是在晚上遇害的,所以每天下午一到日落,往日裏人聲鼎沸的街道上再無一人,家家戶戶都緊閉大門。
然而即便他們再小心,七日不到的時間,還是又死人了。
同樣是男的,同樣的死法,屍體被掛在了知府大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