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的一處偏殿裏,雲初坐在上好的黃花木椅上,手裏端著一盞早就已經涼透了的茶水,目光看向大門的方向,眼底隱藏著擔憂,而在他的對麵,坐著一個身形瘦削的男子,對方一身書生打扮,五官清俊,帶著一股子的文人氣息,隻不過唇色蒼白,時不時地便要掩唇咳嗽一陣。

雲初被他的咳嗽聲拉回了注意力,他收回目光看向男子,神色裏帶著歉意:“元公子,你還好嗎?”

元清放下手,咳嗽過後的臉頰泛起了一抹薄紅,倒是顯得他氣色好了幾分。

他看著雲初輕輕笑了笑,聲音清冽又溫柔,像極了春日裏的微風:“無礙,都是老毛病了,讓雲大人見笑了。”

他這樣說,雲初心裏反而更愧疚了,因為是他和墨遲將人帶到這裏來的,思及此,他忍不住開口暗衛麵前的人:“元公子你放心,我們不會傷害你的。”

聞言,元清笑了笑,他看著麵前這個比自己小了幾歲的少年,聲音溫柔:“我知道雲大人和皇上定然做出不理智的事,隻是阿賽魯平日性格有幾分急躁,我怕他回去尋不到我,會擔心。”

雲初張了張嘴想說話,門外突然傳進來一聲粗獷的聲音,帶著急切和擔憂:“元寶!”

元清一下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雲初往大門的方向看去,隻看見一抹高大的身影急匆匆的向他們走來,眼前一陣風吹過,等他再次看過去的時候,元清已經被人緊緊抱在了懷中。

黑熊一樣的阿賽魯緊緊抱住了懷裏的人:“怎麽樣,有沒有受傷?他們有沒有為難你?”他一疊聲的問題沒給元清一點回答的時間。

對方也不生氣,隻是輕輕拍著他健壯的後背安撫著他,等到男人情緒穩定之後才輕聲開了口:“我沒事,你先放開我吧。”

阿賽魯聽話的鬆開了他,墨遲跟在他後麵走了進來,雲初一看見他之後立馬就朝他走了過去,在看見男人蒼白如紙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的樣子時,眉頭狠狠地皺了起來。

墨遲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雲初就已經從懷中掏出了一方手帕糊上了他的臉。

“以後不準再用那些胭脂水粉了,醜死了。”等到將所有的脂粉都擦幹淨,露出了墨遲原本健康的膚色時,雲初心裏方才舒坦了一點,他將手帕塞進了墨遲手中,然後開口道。

墨遲笑著應好。

另一邊阿賽魯再三確認過元清沒有受傷之後,這才攬著人護在懷裏,轉身看著不遠處的墨遲和雲初,剛毅的臉上神色充滿了不虞。

“都說雲國一向是禮儀之邦,我阿賽魯今天,倒也算是長見識了,想不到堂堂天子,也會學那些卑鄙之人做出綁架他人這等無恥之事。”

墨遲絲毫沒有因為他大不敬的話而生氣,好整以暇道:“元公子可不是朕綁來的,不信,你可以問問他。”

“如果不是你用我的安全威脅他,他會跟你們來這裏嗎?”阿賽冷哼了一聲後道。

墨遲不知可否,元清見阿賽魯又要生氣,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子:“你答應我不會輕易動怒的。”

阿賽魯:“……”

元清拉著男人的手向墨遲和雲初歉意的笑了笑:“抱歉,他脾氣不太好,還請皇上和雲大人見諒。”

雲初看著敢怒不敢言的阿賽魯,莫名的覺得對方有些委屈。

墨遲搖了搖頭,說起了其他:“元公子和三皇子感情很好啊。”

元清笑了笑,也不隱瞞:“是,要不是他,元清早就死了。”

罪臣之子,被抄家之前,他才不過八歲,原本難逃一死,卻陰差陽錯被一個老乞丐撿下,一老一小蓬頭垢麵在大街小巷乞討為生,一年後老乞丐為了找大夫給生病的他看病,偷了錢,剛走到醫館門口就被活活打死。

而他,也因為老乞丐死前的苦苦哀求,被醫館的主人帶了回去。

豈料對方是一個人麵獸心的人,為了煉藥,用他來試毒,十二歲那年,他逃跑成功,卻失足滾落山腳,下麵是一片亂葬崗,後來,是路經此處的阿賽魯,將他從死人堆裏救了下來,然後帶回了阿依國。

元清的身子已經被毒藥摧毀得差不多了,這些年,全靠阿賽魯用他們皇室裏的秘藥續命,可是想要真正的恢複身體,唯有找到傳說中的龍鱗藤,但是這種東西,畢竟隻存在於傳說中,阿賽魯暗中找了這麽多年,唯一得到的消息,也隻是聽人說曾經在雲國看見過。

消息真假無從考證,可是他不願意放過任何一個機會,這次帶著元清來雲國,也是為了此時。

“我聽說三皇子在找一樣東西。”墨遲看著阿賽魯不緊不慢的開口,阿賽魯和元清皆是臉色一變。

緊了緊懷中的人冰涼的手,阿賽魯警惕地看著墨遲:“你想說什麽?”

墨遲看著他,俊美的臉上帶著可以稱之為和善的笑,隻不過落在對麵兩人眼裏就不是那麽好意就是了,他說:“朕有一個計劃,希望能和三皇子合作,事成之後,朕能給三皇子想要的。”

阿賽魯瞳孔驟然一縮,有些心動,卻還是沒有放下戒心:“什麽計劃?”

墨遲:“我們坐下慢慢談怎麽樣?”

阿賽魯和元清對視一眼,而後點了點頭。

安靜的偏殿裏燒著地龍,溫暖如春,明亮的燭火照亮了房間裏的每一個角落,偶爾有著一兩聲燭火的“劈啪”聲響起。

關得嚴實的門窗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聲響,坐在桌邊的四人兩兩一對,涇渭分明。

阿賽魯在聽完男人的計劃後,略顯詫異的挑了挑眉,問他:“你就不怕我到時候假戲真做,你那個皇位,可是很多人都在眼紅的。”

墨遲笑:“其中也包括三皇子?”

阿賽魯:“你猜?”

墨遲不再和他相互試探,直接開門見山:“那個位置,隻是看起來光鮮亮麗罷了,其中有多少的不得已和苦楚,旁人根本無法知曉,若是三皇子真的喜歡,到時候朕送給你也無不可,隻要你能做到我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