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遲在聽見齊荼的話時還有些反應不過來,愣了兩秒之後才道:“沒事。”
兩人之前因為雲初還鬧了一些不愉快,尤其是齊荼,雖然他現在是對雲初徹底沒非分之想了,但是架不過自己理虧,所以在麵對墨遲的時候,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尷尬,在墨遲說完這句話後,兩人都沒有在開口說話,病房裏的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尷尬。
最後還是楊芮最先回過神來,她走到雲初身邊,看著雲初紅彤彤的眼睛,咂吧咂吧嘴:“小雲朵,墨遲昏迷的時候你就天天哭,現在他醒了,你還哭啊?”
她的語氣一驚一乍的,雲初被她說得有些不好意思,在看見墨遲朝自己看了過來後,紅了臉低下了頭:“楊姐,你別亂說……”
楊芮搖了搖頭,也知道他現在的心情,拉過一旁的凳子坐下來沒在說話。
他們本來就是來看望病人的,現在人醒過來了,三人雖然麵上不說,到底還是為墨遲和雲初感到開心,尤其是在聽見墨遲說到墨老爺子不在阻止他們兩人在一起後,三人真心實意的送上了自己的祝福。
雲初坐在床邊,手還被墨遲一直緊緊握在手心,男人握著他的力道不大,卻讓他感受到了被珍視的感覺,雲初看著麵前帶著笑容的三人,突然間就有了一種一切都塵埃落定的感覺。
齊荼和楊芮三人在病房待了許久,說著墨遲昏迷的一個月以來發生的事,墨遲在得知墨老爺子辭退了公司那一群倚老賣老的股東,轉而提升了他之前安cha進去的人之後,心裏有些動容。
幾人聊著聊著,話題突然間就轉到了墨遲的病情上,這話是楊芮先問出來的,話才剛說到一半,就被她身邊的齊荼狠狠的瞪了一眼,就連祁涵看著她的目光也帶著淡淡的譴責。
楊芮在看見一旁雲初唇角僵硬的笑容時,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
“那個……我不是故意……”她神色歉然無比地看著床邊的兩人,有些語無倫次的解釋。
雲初低著頭沒說話,墨遲能感覺到他僵硬的身子,手指輕輕勾了勾對方的手心,雲初抬眸看著他,就見他對自己溫柔的笑了笑。
“我身體沒什麽大礙,用不了多久就會好了。”墨遲抬頭看著眼前因為說錯了話二自責不已的女孩,低沉磁性的聲音平靜溫和。
男人不知道自己的這些話落在其他幾人的耳朵裏就像是在強撐著安慰他們一般,楊芮心裏更難受了。
女孩看了一眼整個人都毫無生氣的少年,到了嘴邊的安慰的話全都變得蒼白無力,最後還是祁涵開了口打破了眼前有些壓抑的場麵,說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活躍了一下氣氛,最後又叮囑病**的人好好養病,有什麽需要的盡管開口,他們能幫的一定幫,這才提著齊荼和楊芮起身告辭。
待到人走後,隻剩兩人的病房瞬間變得安靜下來,墨遲看著一直低著頭沉默不言的少年,麵色帶著疼惜。
“是不是累了?”墨遲問他。
雲初輕輕搖了搖頭,然後在墨遲還沒開口說話的時候,突然間轉身抱住了對方。
墨遲隻感覺自己的唇上一軟,唇齒之間就嚐到了鹹澀的味道,那是雲初的淚水。
這是一個算不上美妙的吻,少年一邊抽泣一邊吻他,還吻得毫無章法,墨遲的臉上糊滿了對方的淚水,但是他卻舍不得推開對方,他伸手,緩緩抱住了懷裏的人。
手上的針管滑出血管,帶出了殷紅的血絲,一點一點的爬滿了墨遲的手背,但是男人毫不在意,隻是一下又一下的,輕輕拍著雲初單薄的後背,任由對方像隻小獸一樣在自己唇上亂吻。
他能感覺到少年的不安,他知道,因為自己的身體,他的雲初每天都活在巨大的不安中,哪怕對方一個字也不說,可是偶爾見看他的目光,全是難過。
“阿遲……”雲初吻著身下男人的唇瓣,無聲的哭泣,明亮的房間裏,他能在男人那雙漆黑深邃的眼底看見自己小小的倒影,哭得狼狽。
墨遲抱著他,低低應了一聲:“乖,別擔心,我在。”
他什麽話也沒說,隻是一直都在重複著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在。
半小時後,在他耐心的安撫下,雲初的情緒終於漸漸的平靜下來,墨遲這才抱著他從**坐起來。
手背上的血跡已經幹涸,墨遲看著眼前鼻頭眼眶紅紅的人,心裏無奈卻又心疼,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上一世的影響,這一世的雲初,還是這麽的軟軟糯糯,還愛哭鼻子。
“我方才和楊芮說的話,都是真的。”墨遲一字一句的開口,像是在斟酌著如何讓雲初相信自己的話,他說,“我這次昏迷了很久,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有一個渾身金光閃閃的仙人,他說我們有著十輩子的緣分,每一世都是要長長久久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的,還說我命大,不會輕易就掛掉的。”
被冠上了仙人名稱的係統:【……】
雲初:“……”
明顯就是哄小孩子的話,可是配上男人那張嚴肅認真得不行的臉,就好像是真的一樣,雲初想笑,卻發現自己笑不出來,隻能瞪著紅腫的眼睛看著墨遲。
墨遲見他不相信自己,輕輕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吻,說:“你也覺得很假對不對,我一開始也覺得,但是後來仙人又說讓我趕緊醒過來,說你很擔心我,還說我這次醒來後,病就會慢慢得好起來,然後我就醒過來了。”
“真的?”雲初小心翼翼地開口求證。
墨遲笑了笑:“真的。”他抱緊了懷中少年單薄的身子,下巴輕輕擱在對方的頭頂,在雲初看不見的角落,眸光深沉帶著霧靄。
“相信我。”
雲初安安靜靜的任由他抱著自己,半晌之後,才終於輕輕點了點頭:“嗯。”我相信你,一直都信。
兩人就這樣靜靜相擁了好一會兒,直到原本離開的墨老爺子去而複返。
老人身後跟著管家,手中提著一個大大的食盒。
墨老爺子推開門,看見**相擁的兩人,臉上的表情反反複複來回變了好幾次,最後才恢複到往日的嚴肅,隻是仔細看去,還帶著絲絲的尷尬。
雲初在看見他的第一時間就從墨遲懷裏掙脫出來,從**站了起來,神色帶著局促不安,還有被人撞破的尷尬和害怕。
之前墨老爺子因為他和墨遲鬧得不歡而散的場麵還曆曆在目,即便是已經聽見了對方親口說不反對他們兩人在一起,他對一向嚴肅的老人還是有著本能的畏懼。
墨遲倒是一臉坦然的樣子,見雲初慌不失迭的掙脫自己的懷抱,好看的眉頭還微不可察的皺了皺。
“爺爺。”墨遲看了一眼門邊的老人,神色平靜的朝人打了一個招呼。
墨老爺子看了看他比醒來的時候好看了不止一星半點的臉色,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緊張不已的雲初,到底還是什麽話都沒說,隻是讓管家將吃的都放在桌子上。
“醫院的飯菜不合你胃口,我讓管家從家裏給你帶了一點,你趁熱吃。”
“謝謝爺爺。”
墨老爺子板著臉應了一聲,橫亙在爺孫倆之間的矛盾消失後,墨老爺子看著麵前的自家孫子,卻不知道該怎麽和對方相處了,最後他隻是在病房了幹坐了一會兒就走了。
管家一直跟在他的身後,在走到門邊的時候,老人突然一下子停下了腳步,沒有回頭,有些僵硬的聲音在病房裏響起,他說:“你好好養病,其他的事情不用擔心,等身體好了,就和……雲初搬回來吧,家裏人少太冷清了……”
雲初瞪大了眼睛看著門邊的老人,對方卻在說完這些話後很快就離開了,房門被管家輕輕的帶關上,墨遲收回了目光看著床邊顯然還沒回過神來的少年,笑著開口叫了對方一聲。
“傻站著幹什麽?快過來吃飯。”
吃飯的時候,墨遲從被子裏拿出了係統給他的那個墨綠色的瓶子,雲初看著墨遲拿過兩人的碗,將瓶中的**對半倒進了兩人的碗裏。
白色飽滿的米粒沾上了金黃色的汁液,房間裏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清香,雲初好奇的問墨遲對方倒的是什麽,墨遲隻是對著他勾了勾唇,故作神秘的朝他眨了眨眼睛:“好東西,我們一人一半,雲初可不允許告訴別人呐。”
雲初聽著他生動的話,忍不住彎了彎眼睛:“好。”
吃完飯的雲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自從那頓飯之後,他的心髒總是時不時的隱隱作痛,也不是不能忍,但就是感覺有什麽東西懸在那裏一樣,偶爾的疼痛讓他不舒適的皺起了眉頭。
墨遲一直都在關注著他的情況,見狀聯想到係統的話,心裏難免有些沒底,忍不住暗想是不是係統給的藥沒用,這個想法一出,呆在識海裏的係統立馬就不樂意了,將人給好好冷嘲熱諷了一番。
等到第二天的時候,雲初就感覺昨晚的那種疼痛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身體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舒暢,就好像某處掙開了枷鎖一樣,整個人都輕了不少。
墨遲見狀,旁敲側擊的問了對方好幾次感覺,雲初不明所以,卻還是老老實實的說了,墨遲聽見他的回答後,懸著一整晚的心才終於放回了原位。
半個月後,墨遲在醫療團隊像看稀世珍寶一樣的目光中坐上了回墨宅的汽車,那幫醫學界的佼佼者都以為男人的身體還是和以前一樣,短暫的恢複,然後再一次複發,直至最後死亡,卻沒想到對方竟然一天天的好起來,檢查報告上的每一項數據都在表明男人的身體在不斷的向著正常人的水平恢複,按照這種速度,不消一個月,對方就會完完全全的恢複正常。
這簡直就是個奇跡!
要不是他們從始至終都在負責墨遲的病情,無論如何他們都不會相信的。
這些人是怎麽想的墨遲一點都不關心,自從回了墨宅之後,他每天的生活都過得恣意無比。
身體一天天的在恢複,墨老爺子有意將公司轉交給他,開始對外宣告他身體恢複健康的消息,來墨宅拜訪的人逐漸多了起來,墨遲也時不時的去公司打卡,然而更多的時間他還是選擇呆在墨宅,泡上一杯花茶在花房,抱著一部電腦,一邊辦公一邊等著學校的少年回家。
時間眨眼而過,飄雪的聖誕過後,一家人,終於坐在一起,沒有爭吵,沒有矛盾的過了一個快樂的除夕。
墨老爺子這一次,準備許久的紅包終於派上了用場,雲初看著自麵前印著燙金“新年快樂”四個大字的紅色信封,目光有些怔愣無措,他沒想到,自己竟然也有紅包。
墨老爺子看著他臉上的神色,放下成見後的他終於一點點的感受到了少年的好,常年板著的臉此刻表情柔和,但是到底還是有些僵硬,他盡量放輕了語氣,對著雲初道:“給你的你就拿著,以後……你們兩個好好在一起就行了。”
墨遲也在旁邊看著他,笑著道:“爺爺給你的,你就收下吧,這是爺爺的一番心意。”
雲初微微紅了眼眶,伸出雙手鄭重的接過,聲音帶著哽咽:“謝謝墨老爺……”
“該改口了。”墨老爺子看著他,輕輕笑了笑。
雲初:“……”
“謝謝爺爺。”
過完年後就是拜年,墨遲恢複健康後的墨宅多了不少生氣,第一批上門拜年的就是齊荼和楊芮祁涵三人。
年輕人和年輕人都比較說得來,所以墨老爺子將空間留給了他們幾個,幾人在客廳吃著墨宅的廚師做的點心,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齊荼一身卡其色的工裝連體褲,腳上一雙黑色的馬丁靴,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一手把玩著手中的手機一手擱在沙發椅背上,旁邊坐著祁涵,容貌清冷俊逸的男子身上穿著和他款式相同的衣服,旁人一看就知道是一對。
墨遲和雲初坐在他們對麵,男人身子前傾打算從麵前的茶幾上拿水杯,卻在目光不經意間掃過祁涵無名指上的戒指時怔了怔,他下意識地看向齊荼的手,果不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