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一下,讓一下。”
路明非拍拍風間琉璃肩膀。
風間琉璃愣愣抬頭,嘴巴閉著,淚水順臉頰滑落。
看到風間琉璃的眼神,路明非也跟著挑眉,這是完全失去希望,黯淡無光的雙眼,跟木偶一樣。
這雙木偶似的眼在看到路明非後忽的一亮。
“路兄!”
風間琉璃踉蹌著去拉路明非衣袖。
但他懷裏還抱著源稚生。
一時間顧此失彼,差點摔個跟頭。
“冷靜點。”
路明非拍著風間琉璃肩膀安慰。
“沒事的。”
風間琉璃原本無神的雙眼再次煥發出光彩,聽了路明非的話,風間琉璃乖巧的點頭,讓到一邊,按著路明非的指示,輕柔的把源稚生放在地上。
路明非認真的觀察風間琉璃。
在他身上,路明非同時看到兩個人的影子。
風間琉璃的棱角平了些,多了一部分源稚女的性格特質。
“路兄。”
風間琉璃喚他。
路明非點頭示意。
“交給我吧。”
源稚生平躺在地,他好像是睡著了,臉色蒼白,很虛弱。
但隻是睡著的人,可不會停止呼吸,胸口也沒有起伏。
這是死去的人才有的表現。
風間琉璃哀傷的看著源稚生。
路明非卻歎口氣。
“你啊你,也真夠傻的。”
“忘了麽?”
“當年你是怎麽複蘇的?”
“你們可是同胞兄弟,血統也一樣。”
“既然你能做到,為什麽天照命不行?”
一語驚醒夢中人。
風間琉璃眼睛亮起來,灼灼的。
“對!”
“我怎麽就沒想到。”
“既然我可以。”
“那麽哥哥肯定也行。”
“可是,要怎麽做呢?”
風間琉璃作苦惱狀。
“這是王將的技術。”
“他藏得很深。”
“我當時就應該多花點功夫的。”
“現在要怎麽辦?”
風間琉璃敲著腦袋。
“不行!”
風間琉璃一把抓起地上源稚生的劍。
“我去找王將。”
“等我。”
“我一定會把技術帶回來。”
路明非再次按住風間琉璃。
“都說了,冷靜點。”
“你現在找王將,上哪找?”
“而且,等你找到了,天照命的生機也該差不多了。”
風間琉璃下意識掙紮,但掙紮不脫,這才意識到按住自己的可是路明非,也是在意識到這點之後,一顆心慢慢安定下來。
對啊,如果是路兄的話,肯定有辦法吧。
路明非打量完源稚生,握住插在源稚生心口的妖刀村正。
“問你啊。”
“沒想過為什麽妖刀村正沒有侵蝕你的靈魂麽?”
風間琉璃一愣。
路明非搖頭。
“果然,不管你還是源稚女,一旦碰到源稚生,就什麽都給忘了。”
·“村正是妖刀,有煉金矩陣,也有依附其上的活靈。”
“說起來這個活靈還挺像是器魂的。”
路明非自言自語著。
“雖然這個村正的活靈不是很聰明,但完成一些基本指令還是做得到的。”
“比如,把天照命的精神拉入幻境。”
聽到這裏,風間琉璃終於是反應過來,他的臉煥發出光彩,連忙問路明非。
“就是說,哥哥沒有死,是麽?”
路明非沒有繞彎子,直截了當點頭。
“當然。”
“還記得我當時在劍侍一族是怎麽取到妖刀村正的麽?”
“路兄是說,白王的試煉。”
“難道哥哥也在經曆白王試煉?”
“沒有沒有。”
“隻是妖刀村正本身的力量,還不足以形成試煉空間,隻不過,拉天照命進去的是差不多地方就是了。”
路明非隨口說著,緩緩拔起村正。
風間琉璃想提醒小心,又怕出聲幹擾到路明非,於是最後隻好把嘴巴閉緊,一言不發。
路明非欣賞的點頭。
妖刀村正完整拔出。
奇異的一幕出現了,照常理來說,拔出利器後應當飆血才對,但沒有,透過源稚生洞開的心口,可以看到黃金色骨骼,還有肋骨下勃勃跳動的心髒。
風間琉璃很驚訝。
“怎麽會……”
“我記得明明……”
“明明·刺穿了是吧。”
路明非說話。
他隨手彈了一下妖刀。
妖刀的嗡鳴好似寵物。
“說到底,這還是我的刀。”
路明非收起村正。
風間琉璃哪裏管那麽多,一雙眼睛都放在源稚生身上,自從路明非拔出妖刀村正後,源稚生便恢複心跳和呼吸,蒼白的臉也逐漸恢複血色,風間琉璃滿懷期待,隻是左等右等,也不見源稚生有蘇醒跡象。
“路兄……”
風間琉璃向路明非投去目光。
這家夥好像要養成遇事不決喊路兄的習慣了。
路明非莫名覺得有些奇怪,風間琉璃可不是會依賴別人的性子,源稚女的話倒更符合,聯想到之前在這家夥身上同時感覺到風間琉璃和源稚女的氣息,路明非隱約有所判斷。
“想知道當年王將是怎麽喚醒你的麽?”
路明非掏出一隻玻璃瓶,其中是琥珀色的**,拔開瓶塞,風間琉璃立刻生出感應,他的鼻子動了動,麵色一變。
“這種濃度的進化要!”
風間琉璃大吃一驚,作為猛鬼眾的龍王,外界苦苦追求的進化要,風間琉璃當可樂喝,但饒是如此,如路明非手中這瓶高濃度的進化要,風間琉璃也是第一回見。
“我聽過你小時候的故事。”
“其實還挺有趣的。”
“小時候弟弟不如哥哥,再怎麽努力也追不上。”
“但是覺醒之後,在混血種的領域,弟弟卻擁有超過哥哥的才能。”
“你覺得,問題出在哪裏?”
“因為我是鬼。”
風間琉璃不假思索。
“錯了。”
路明非糾正。
“我說過的,你不是鬼,和源稚女一樣,都是混血種,隻是混血種的兩個人格。”
話出口後風間琉璃也知道錯了,這些路明非對源稚女說過,風間琉璃當時有所耳聞,如今情勢危急,一時間卻給忘了。
路明非晃了晃高濃度進化要,便往源稚生心口傾倒,琥珀色藥業一旦接觸源稚生血肉,便好似起了化學反應,源稚生血肉竟好似活了過來,貪婪吸收。
頃刻間進化要不見,源稚生心口血肉卻開始快速生長。
這一幕看得風間琉璃既驚又喜,轉不開眼睛,源稚生傷勢每痊愈一分,風間琉璃便開心上一分。
路明非也看的嘖嘖稱奇。
“怪物就該有怪物的樣子。”
風間琉璃看他一眼。
路明非聳肩。
“你是,他是,我也是。”
“咱們都是怪物。”
“有問題嗎?”
風間琉璃眉開眼笑起來。
“是是是,怪物就怪物,我們都是怪物。”
如今眼看著源稚生脫離生命危險,麵色愈加紅潤,風間琉璃當真說不出的歡喜,開心到不行了。
“剛才那個問題,想明白了麽?”
風間琉璃點頭。
“區別大概就是進化要吧。”
“最開始王將出現,他就帶著進化要了。”
“這些年以來我也喝了很多進化要。”
“至於哥哥。”
“他應該是沒喝過的。”
路明非讚同。
“正是如此。”
“你們是皇血,普通混血種飲下進化要有墮落風險,但你們不存在,身為皇血的你們對龍血的承載度極高,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嗯。”
風間琉璃淡淡應著,他現在全部心思都放在源稚生身上,無比期待著源稚生可以蘇醒。
路明非搭了搭源稚生脈搏。
“快了。”
果然,話音剛落,源稚生睫毛震顫起來。
路明非拍拍手起身。
“後麵的事你們兄弟倆看著辦。”
“對了,別忘記謝幕。”
風間琉璃笑著。
“放心,路兄。”
“我和哥哥一定記得。”
源稚生感覺自己好像是困在噩夢裏走不出了。
他在小學的教學樓。
地下室泡著女生屍體。
盛裝的稚女拉著女屍翩翩起舞。
“哥哥!”
稚女驚喜的向他撲來。
這一次源稚生沒有出刀。
稚女撲進他的懷裏,兩兄弟緊緊相擁。
池水嘩啦啦響。
女屍相繼起身,肢體扭曲成怪異姿勢,有的像蜘蛛,有的像蟒蛇,紛紛殺向兩兄弟。
“接著!”
源稚生扔給稚女童子切。
他自己握著蜘蛛切。
兩人兩把刀抵擋女屍。
他們刀法精妙,力量又大,女屍隻餘下本能,不一會就被源稚生兩人殺得七七八八。
但這沒完。
源源不斷的屍體從四麵八方襲來。
源稚生看著眼熟,其中好幾張麵孔,是曾在本家留下檔案的懸案,至今仍找不到凶手。
如今看來,凶手正是他的弟弟稚女。
這般念頭劃過腦海,劃過便不見,源稚生繼續動作,和稚女一道並肩。
來襲的屍體越來越多,好似無窮無盡,地麵厚厚鋪了一層,兩兄弟沒有下腳之地,便站在殘骸上繼續戰鬥。
源稚生有種錯覺,好似全世界的人化成屍體,向他們殺來。
沒有盡頭。
源稚生很累,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一個聲音響起在他心頭。
“就這樣吧。”
“為什麽不調轉你的劍呢?”
“你很累了。”
“為什麽還要繼續?”
“其實,隻要殺死那個家夥。”
“隻要殺掉他,一切都能結束了。”
“不是麽?”
全世界的顏色都在消退,變成黑白,唯一還有顏色的,隻剩下源稚女。
源稚生明白,隻要殺死稚女,一切都能結束。
但怎麽可以。
是稚女啊。
·同樣的錯誤,他怎麽能犯第二次。
源稚生堅定信念,繼續戰鬥。
一件事情重複無數次,就是酷刑,源稚生在酷刑中沉淪,怎麽也醒不來。
或許,這就是地獄吧。
源稚生想。
當他以為這樣的日子永遠不會結束時。
一線曙光漏下,照亮源稚生的身影。
源稚生的意識從混沌中清醒,看看左右,屍山血海如冰消雪融,唯餘下一人。
稚女對他笑。
“哥哥。”
源稚生睫毛顫動,緩緩睜開眼睛。
他看到酷似自己的臉。
這是風間琉璃,是稚女。
是他的弟弟。
“哥哥。”
“嗯。”
座頭鯨使出渾身解數,賭上他牛郎生涯的全部榮譽,終於在收到信號前,拖延出了時間。
心中大大鬆出一口氣。
座頭鯨仰天大呼。
“寶貝們,甜心們,讓我們用最熱烈的掌聲歡迎!”
座頭鯨揚起手臂,單膝下跪。
“風間琉璃!”
“宇智波桑!”
每當座頭鯨吼出一人名字,便有八聲禮炮炸響,無數彩帶飄落,觀眾們幾乎瘋了,有人尖叫著說“我沒錯我沒錯我沒錯”,有人隨手抄起侍者托盤上的香檳一陣猛搖,砰的一下打開,揮灑向上。
能有如此表現,完全是因為在之前源稚生兄弟消失,許多觀眾暗暗猜測源稚生是否真的死了,有人則說隻是舞台劇,兩邊各執一詞,誰也說服不了誰,差點沒動手。
終於水落石出,既然宇智波桑能謝幕,那麽他的生死自然無需贅述。
大幕拉開,換了身衣服的源稚生和風間琉璃並肩站立,沐浴全場觀眾的掌聲和目光,他們深深鞠躬。
“哥哥,笑起來,笑起來,別板著臉,下麵坐著的可是咱們的衣食父母。”
風間琉璃無私傳授他的牛郎經驗。
“嗬嗬,謝了。”
源稚生對此表示感謝。
“說起來,這些年你怎麽沒長高啊。”
源稚生對弟弟的身體健康表示擔憂。
“大概我喝的都是假牛奶吧。”
風間琉璃決定回頭就去這個國家的奶商登門拜訪。
幾句話間兩人有來有回,互不相讓。
源稚生和風間琉璃對視,同時揚起嘴角。
“你變了好多。”
“你也是。”
源稚生和風間琉璃對台下揮手。
臨時作戰中心也化作開心的海洋。
“殺青,收工!”
眾人矚目間,酒德麻衣一揮手。
“獎金翻倍!”
專家們眼睛叮的一下全亮了。
“好耶!”
“太棒了!”
“老板萬歲!”
也不知道哪個膽子大的偷偷藏了箱可樂,還有人準備了蛋糕,一場食物的戰爭迅速打響。
富山教授麵帶微笑的旁觀。
酒德麻衣找到他。
“教授,我這裏還有一份工作,不知你是否感興趣?”
“我接了。”
酒德麻衣輕笑。
“怎麽,教授不聽聽報仇和工作內容麽?”
“不必。”
富山教授笑得睿智。
“能讓我多看看那個世界,還有什麽能比這件事,更算得上報仇呢?”
酒德麻衣點頭應是。
她能理解富山教授的心態,在之前的人生富山教授都隻是一個平凡的普通人,終於接觸到不平凡的龍與混血種的世界,對於好奇心旺盛的富山教授來說,怎麽可能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