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該出現在電影的畫麵在眼前上演,真實到超乎想象的打鬥,七龍珠怕也不過如此。
臨時作戰中心也落針可聞,原本可不是這樣,前不久這裏的心理專家團隊還在忙得熱火朝天,他們想方設法的給源稚生做心理監控,現在卻一個個呆愣愣的盯著屏幕不知道該說什麽,這並非是偷懶,隻是單純的,攝像機跟不上兩位超人的速度了。
顯示屏上都是模糊的雪花點。
“這什麽垃圾攝像頭啊!”
“換一個換一個!”
薯片妞在耳機裏叫囂著。
酒德麻衣也不爽。
“我上哪給你找。”
“等攝像頭到了,他們也打完了。”
薯片妞哼一聲。
“說起來,長腿你覺得這兩位最後誰會贏?”
“風間琉璃吧。”
薯片妞很驚訝。
“這麽確定。”
“長腿你想都不用想一下的嗎?”
“話說那可是天照命,不至於這麽容易就輸吧。”
“薯片,告訴你,專業的事情要交給專業的人來做。”
“不要懷疑我的眼光。”
酒德麻衣成竹在胸。
“天照命也認真了,沒錯,但風間琉璃是怪物。”
薯片妞一驚,咋咋乎乎。
“不行不行。”
“這不是說天照命現在很危險!”
“少爺還需要天照命吧。”
“天照命死就死,影響到我們少爺的計劃就不好了。”
酒德麻衣一擺手,盡管這一動作耳機對麵的薯片妞看不到。
“放心。”
“你都能想到的事情,少爺怎麽可能想不到。”
“他還在現場呢。”
“有少爺看著,出不了事。”
……
源稚生的招架越來越是吃力。
盡管他亮起黃金瞳,展露龍骨姿態。
但麵對風間琉璃,似乎永遠都是,差上一線。
風間琉璃倒是越來越興奮。
“很好!”
“就是這個眼神。”
“真令人懷念啊!”
風間琉璃逐漸占據戰鬥的上風。
他逼退源稚生。
風間琉璃扯著衣襟,對源稚生喊。
“這裏,就是這裏!”
“衝這裏砍啊!”
他們再一次碰撞。
源稚生的黃金瞳裏好似燃燒著一團火。
“你變成今天這樣,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所以。”
源稚生擦去嘴角的血。
“我必須做點什麽。”
“哈哈哈。”
“你所謂的做點什麽,就是再一次殺死我麽!”
“不愧是你啊。”
“哥哥。”
風間琉璃披開源稚生的刀。
“話說回來了。”
“殺死我這種事,哥哥你應該也很熟練了才對吧。”
風間琉璃的笑驟然一冷。
他用妖刀村正沾染的源稚生血,描紅雙唇。
“隻是啊,哥哥。”
“我可不是以前的我了。”
風間琉璃雙手放在刀柄,十根手指緩緩收攏,他握緊妖刀村正。
源稚生的豎瞳緊縮。
他感覺到一股強烈的生死危機,像是有一千根針往臉上紮來。
而且,一直到現在,源稚生終於意識到一個恐怖的事實。
原來風間琉璃之前一直都是單手握刀。
現在方才改為雙手。
既然改為雙手,是不是也就意味著,風間琉璃終於要認真了。
風間琉璃眼角餘光掃過遠處的路明非。
路明非還好端端坐在那裏,絲毫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很好。
風間琉璃擔心的也就是路明非下場,這是唯一可以左右他與源稚生戰鬥的不可控因素。
現在看來,都打到這種程度,路明非還是穩坐釣魚台的樣子。
大概率也不會下場了。
說來也是,如果路兄要下場,又何必要在事前贈我妖刀村正?
風間琉璃目光變了。
“看好了,哥哥。”
“這一下,搞不好的話。”
“可是真的會死的哦。”
風間琉璃動了。
源稚生最先感覺到的是風。
他感覺到從風間琉璃方向吹來一陣強烈的風。
吹在人身上竟好似鋼刀在刮。
然後風間琉璃來了。
眼睛甚至都看不清。
不,應該是看到了,但分不清。
左還是右?
脖子還是胸膛?
眼睛分不清。
但沒關係。
高手過招,快如迅捷閃電,很多時候都沒空給你思考,每到這種時候,身體本能的作用就遠強於大腦。
而真正的強者和高手之間的區別也正在於此,生死一瞬的機會,能否迎難而上,能否抓住那轉瞬即逝的機會,便是區分於高手和強者的關鍵。
既然眼睛不重要,那就閉上眼。
源稚生閉上眼。
他靠著直覺出刀。
這一刀坦然又平靜,充滿天照命的自信。
“哥哥。”
忽的,源稚生手一抖。
耳邊響起稚女的聲音。
那是很多年很多年以前的事了。
“哥哥,你在做什麽?”
“練刀麽?”
“哥哥要出國了啊。”
“海對岸有很厲害的人麽?”
“沒關係,沒有人會是哥哥的對手。”
這是源稚生將要前往卡塞爾本部時,和源稚女共同度過的一段時光。
也是記憶中最後的美好時光。
那之後就是源稚生從北美的卡塞爾本部歸來,執行任務,卻發現這次任務清除的對象,竟是他的弟弟稚女。
說起來。
真是好巧啊。
稚女的任務,剛好就分配到他這裏。
這件事怎麽看怎麽透著古怪。
可當時的他為什麽就不多想想呢?
源稚生在心裏歎氣。
源稚生忽然想起來。
當時去卡塞爾前,他還答應稚女,會傳授稚女劍術。
可惜了。
源稚生的劍有所遲疑。
風間琉璃狂笑。
他真的是要笑死了啊。
怎麽還會有這種人的!
你以為這是在做什麽?過家家嗎?
拜托,分生死呢。
分生死的戰鬥都會走神。
這就是蛇岐八家的天照命麽?
不過如此。
風間琉璃自然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他的刀不會有任何一絲一毫的遲疑。
目標是源稚生的胸口。
那就是源稚生的胸口。
風間琉璃鎖定他的目標。
很多年前,他最信任的哥哥,就曾刺穿他的胸膛。
如今該他複仇了。
意識海中,風間琉璃人格一動不動,他是在期待麽,期待自己完成複仇的時刻。
一隻拳頭擊中風間琉璃,打偏他的臉。
這裏是意識海,除了風間琉璃,出現在這裏的人有且隻有一個。
風間琉璃不敢置信的看向源稚女。
“你居然……”
源稚女不管不顧,他又撲了上來,整個人壓住風間琉璃,也不知道這個向來軟弱的源稚女,哪裏來的力氣和勇氣,一時間竟是壓得風間琉璃起不了身。
發生在意識海裏的戰鬥還是影響到了外界。
風間琉璃的刀慢了。
本該勢在必得的一劍,出現紕漏。
風間琉璃一腳踹開源稚女。
“看不出來啊。”
想一想也能理解,畢竟是為了哥哥,源稚女做出什麽誇張的事都很正常。
風間琉璃呸了口。
等他重新掌握身體,已經晚了。
源稚生的刀近在咫尺。
看到這一幕,風間琉璃非但不惱,反而開心的哈哈大笑。
“正合我意。”
在這關頭,如果風間琉璃想要退,還是退得開的。
但他沒退。
風間琉璃不退反進,挺進一步,冒著同歸於盡的風險,妖刀村正刺向源稚生胸膛。
源稚生目光一閃。
風間琉璃揚起開懷的笑。
“一起死吧,哥哥。”
忽的源稚生手腕一轉,劍鋒一**,劃開風間琉璃衣衫,竟是讓開風間琉璃要害。
兩人劍術相差仿佛,但身體素質的差距甚大,這方麵風間琉璃在源稚生之上,所以**開劍鋒也有代價,源稚生付出的代價便是主動冒著風間琉璃的刀踏前一步。
毫無意外妖刀刺入胸膛。
但是……
風間琉璃瞪大眼睛。
他看了看手裏的刀,又看了看源稚生的傷。
風間琉璃臉上浮現茫然無措的神情,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
甚至風間琉璃還有些疑惑。
不是這樣的。
不應該是這樣的。
同歸於盡啊。
為什麽死的隻有源稚生。
風間琉璃沒有傻傻的去問源稚生,問為什麽,那是偶像劇才會有的事情。
茫然之後,充斥他心間的,就是無邊暴怒。
風間琉璃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生氣,也不知道生氣的對象是誰,源稚生麽?但不應該啊,他已經殺了源稚生,大仇得報,應該很開心才是。
但一點開心的感覺都沒有,風間琉璃心裏空落落的,他抱著源稚生,說來這一幕還真是少見,向來都是哥哥抱著弟弟,或者背著弟弟,他們小時候就是這樣過來的,真是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一天。
意識海翻起滔天巨浪。
源稚女和風間琉璃站在唯一風平浪靜的孤島。
風間琉璃問源稚女。
“怎麽不揍我了?”
源稚女搖頭。
“沒必要。”
他輕輕的說。
“你開心嗎?”
風間琉璃把手放在心口。
“你開心嗎?”
風間琉璃聽到源稚女重複的問。
風間琉璃扯了扯嘴角。
他想說這還用問麽?
大仇得報,當然開心。
他風間琉璃已經開心到不行啦。
但不知道為什麽,風間琉璃怎麽都笑不起來。
他覺得心口這裏空落落的。
像是缺了什麽很重要的東西,可問題是,連風間琉璃自己也不知道究竟缺的是什麽。
風間琉璃沉思片刻,他看向源稚女,認真的說。
“要不,你打我一下。”
源稚女不說話,隻是靜靜的看他。
風間琉璃辯解。
“就像剛才。”
“剛才你不是很有力氣麽?”
“繼續。”
“放心,這回我絕對不還手。”
“打我幾下,嗯,一下也可以。”
“怎麽樣?”
越說風間琉璃的聲音越小。
破天荒的,這位叱吒風雲的猛鬼眾二號人物,竟是露出前所未有的軟弱樣子。
風間琉璃落寞的樣子,明明沒有在哭,卻比哭了看起來更讓人悲傷。
他問源稚女。
“我錯了嗎?”
……
源稚生握住風間琉璃的手。
風間琉璃從恍惚中回神。
他眨眨眼,左顧右盼,然後看向源稚生,這才意識到自己是在哪裏,剛才又發生了什麽。
“哥……哥哥。”
源稚生笑了。
這一聲,終於像點樣子。
稚女啊。
源稚生咳出兩口血。
“不殺我麽?”
風間琉璃說。
“都殺過一次了,還有什麽必要動手。”
源稚生好溫柔。
“在殺了你後,我就無愧於身上的責任了。”
“本來從那以後我就該為自己活的。”
“但還是放不下你啊。”
“弟弟。”
淚水從風間琉璃眼眶流下。
他臉上卻寫滿了茫然無措。
風間琉璃認為自己沒哭。
隻不過。
原來心裏空落落的,也會掉眼淚啊。
風間琉璃心裏想。
“還想問問你這些年到底怎麽過的。”
“一定很辛苦吧。”
源稚生又咳出血了。
風間琉璃低頭去看源稚生虛弱的臉。
他想說話,張張口,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總之。”
“能看到你真好啊。”
源稚生一邊笑一邊咳血。
風間琉璃終於把話說出口了。
聲音嘶啞到連他自己都認不出來。
“可我是鬼啊。”
“哥哥你是正義的夥伴。”
“你放心讓我在人間肆虐嗎?”
“沒關係的。”
源稚生說。
“你已經死過一次了。”
“夠了。”
風間琉璃心口好堵。
“哥哥。”
“你想清楚。”
風間琉璃語氣很平靜。
“你如果走了,我以後,每天殺十個,不,一百個人。”
“這不是威脅。”
“你知道我的,我是鬼,什麽都做得出來。”
“你看不過去的吧。”
“肯定會出手的吧。”
“你看看。”
“既然我能從地獄爬出來。”
“那麽你肯定也可以。”
“真的要眼睜睜看著我肆虐麽?”
“哥哥你的話肯定還是看不下去的吧。”
“所以。”
風間琉璃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很多。
終於,他沉默一下。
風間琉璃輕輕的,近乎於哀求。
他對源稚生說。
“還是……不死了吧。”
源稚生笑著伸手去按風間琉璃腦袋,可惜夠不著。
風間琉璃主動低頭,放在源稚生手下麵。
源稚生笑得更開心了。
“稚女啊。”
“嗯,哥哥。”
“去過,你想過的生活吧。”
源稚生閉上眼,手滑落。
風間琉璃瞳孔驟縮。
他的心都要停跳了。
他一動也動不了了。
意識海中,源稚女又一次問他。
“你開心嗎?”
風間琉璃深呼吸,很用力很用力,樣子像極了哮喘病人。
“我真的……”
他努力扯起嘴角。
“好開心啊。”
源稚女人格抱住風間琉璃人格。
就在這一瞬間兩人的眼淚洶湧而出。
外界的風間琉璃也抱著源稚生痛哭出聲。
舞台劇的大幕落下。
藤原勘助彈奏憂傷的鋼琴。
稀稀拉拉的掌聲響起。
因為絕大部分的觀眾都忙著在哭,顧不上鼓掌。
正趕著上場的座頭鯨暗暗著急,宇智波桑怎麽了,該不會……
“等著謝幕吧。”
路明非拍了拍座頭鯨肩膀。
座頭鯨的心一下子落回肚子裏了。
“是!”
座頭鯨看著路明非的背影消失在大幕之後。
老板這是去找宇智波桑和風間君了啊。
座頭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