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當真相被揭曉,太過於殘忍,又太過於悲哀。秦瀲無力地滑落在地,臉色慘白,眼底黯淡無光。

這樣子的她,仿佛又回到了當年她母親去世的時候,她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精神支柱攖。

眼中空洞茫然,有那麽一瞬間,她竟不知道自己身在哪兒,今夕又是何夕。

直到一條手臂擱在了她的腰間,攙著她一點點站起身來。

她想要努力瞧清楚他的臉,眼神卻怎麽都集中不起來,總覺得神思渙散,眼球的凝聚功能,似乎也壞了。

她唯一確定的是,扶她起來的,絕對不是靳司晏。

而是,元琛安。

他身上,有她熟悉的味道。

是他慣用的須後水。

如果說以前她不知道,可現在的她,在經過和他的親密之後,她對他的氣息,已經一點兒都不陌生了償。

“秦瀲,我們回G城。”

他在她耳邊輕聲說著,那樣子的他,仿佛用力過猛,她便會碎了。那麽小心翼翼,那麽膽戰心驚。

她哪兒有那麽脆弱啊?他真把她當成了易碎的娃娃?

“好,我們回去。”

她聽得自己沙啞而破碎的聲音,飄散在空氣中。

是啊,是時候該回去了。當所有的執念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她還有什麽理由再繼續一錯再錯下去呢?

隻是,突然之間,她覺得虧欠了身旁的男人太多。

多到,她可能傾盡一生都還不完了。

*

左汐深以為自己看了一場年度大戲。

也不怪她偷聽,實在是靳司晏和秦瀲對峙起來也不挑個地方,就在大庭廣眾的地下停車場出入口。

也虧得現在還沒到下班的點,這兒並沒有聚集看好戲的人。若不然,這會兒JZ的這位頂頭上司,那可真是緋聞滿天飛了。

這都結婚的人了還被女人苦苦糾纏著以前兩人交好的那點破事……

實在是夠糟心的。

秦瀲最終還是被匆匆趕來的元琛安給送走了,左汐其實是替元琛安有些不值的。

怎麽說的,你愛她她愛他的戲碼,本身便是巨大的悲哀。

如果注定了不能獲得同等的感情,那麽還不如不要一味地付出。

以前的她不懂這個道理,又存著跟自己以及跟靳司晏和秦覓較勁的情緒,所以追在靳司晏後頭。以至於後來終於看開看淡,才真的對這樣的道理大徹大悟。

左汐的車卡在靳司晏的車前,兩輛車,就這樣互相對著。

想要讓自己假裝沒這回事也不行。

剛剛本就因為抱著看好戲的心理,她降下了車窗,將靳司晏和秦瀲的對話聽了個七七八八。這會兒見靳司晏朝著她的車子走了過來,她心虛地笑了起來:“老公,忙完了?”可不是嘛,忙完了和女人的親親我我?噢,口誤,是忙完了被女人癡纏上的大事?打發走人了?

這哪裏是心虛啊,分明就是故意膈應他呢。

靳司晏隻當不知:“看好戲看得挺high的?”那澄澈的嗓音偏生壓低了幾分,似質問似寵溺,帶著一抹縱容的意味。

一個在車外,一個在車內。身高的差距,距離的遠近,他無端給了她幾分壓迫感。

“嘿嘿,這不是趕巧了嘛。”左汐忙岔開話題,“我可是特意提前下班打算和你約會的。”

她可是親自過來給他遞梯子的,如果他明白事理,那就趕緊的,順杆子往下爬吧。

靳司晏就這般看著她,眸底光芒湧動,似在思索她的深意。

轉而,打了個電話。

無異於是讓Abel下樓一趟,將車重新停回車庫,自己則將車鑰匙直接丟給了停車場的保安。

待處理完畢,他走到駕駛座的位置,對車上的左汐道:“下車。”

不用吧?

左汐有點嗚呼哀哉感:“好端端的一人一輛不是挺好的嗎?非得和我蹭一輛做什麽?”

“費油。”

簡簡單單的兩字,這理由還真是令她無法反駁。

“那你坐副駕,我開車也一樣。”

隻可惜,某個大男子主義十足的男人根本就不給她這個機會:“對於你的車技,我持保留態度。以防我們兩人的人生安全都出現不可避免的損失,我個人認為還是應該將風險降低在最小範圍內。”

嗬嗬嗬!說得好聽,是因為她曾經發生過的一次追尾讓他記到現在囉嗦到現在。實際上還不是他的直男癌發作?

和女人同坐一車,絕對不允許女人來開車,會顯得自己沒有男人的擔當?讓一個女人開車載他怎麽了?切!

有本事以後別求著她給他開!她還真不信了!

*

左小寶接到左汐電話時,對於這兩人故意將他撇下去吃獨食的行為表示不滿。可又一想這兩人如果回到家還是繼續這麽故意冷眼對對方話,他瞧著也難受。

既然現在兩人貌似重歸於好了還去約會了,那他就小小地體諒一下吧。誰讓他辣麽提心辣麽懂事呢?

“晏寶,走!咱們去隔壁蹭吃的去!”沈卓垣一天到晚來這兒蹭吃的,他總得回請一下?

當然,他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是因為嚐多了大晏的手藝,現在的自己根本就懶得動手了。不是隻有大寶兒被大晏的廚藝給打擊到了,他也被打擊到了好吧。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他才知道自己以前給大寶兒做的那些東西,隻能簡簡單單地作為能吃的東西,萬萬稱不上一句極好吃。隻不過因為大寶兒自己每次都是囫圇對付午餐晚餐,以至於她對吃食不怎麽挑剔,所以才猶如狗見了狗骨頭,兩眼放光。

想到此,小家夥對左汐的那點口腹之欲深表同情。

一點吃的就能夠讓她分不清東南西北,大寶兒還真是太好滿足了。

晏寶嘴裏頭叼著左汐剛給它買的玩具,正忙著磨牙齒呢。聽得左小寶一聲喊,便咬著玩具奔了過來。

“走啦走啦,咱們趕緊去隔壁沈叔叔家蹭吃的。”

小寶兒一聲吆喝,晏寶已經屁顛屁顛地跟著他往外走。

一個是威風凜凜的小紳士,另一個則是狐假虎威的蝴蝶犬。

好吧,畫麵太不協調。

小家夥堪稱熟門熟路,直接就憑借著自己的記憶能力按下了密碼,一路過關斬將般登堂入室。

也虧得他彈跳能力不錯,若不然,就憑他那點小身板,伸長了手臂都夠不著密碼盤。

他剛剛可是聽到隔壁有響動才打算過來的,不過……人呢?

“沈叔叔?”

其實,如果可以,小寶兒還真想直呼他沈二貨。

怎麽說呢,總覺得這人吧,遊手好閑不務正業,哪兒有花邊緋聞哪兒就有他的份,最關鍵的是,他還挺二的。

不是真的二,而是假裝的二。

有些事情明明心裏跟明鏡兒似的,可偏偏就是故意揣著明白裝糊塗。

“一個大男人,房子裏搞這麽亂,好丟人哦。”

搖頭晃腦,左小寶一陣唏噓。

這沙發上亂丟亂放的,可不就是沈卓垣的東西嘛。

瞬間,左小寶覺得他家大晏簡直就是居家完美居家好男人。有大晏在,他和大寶兒無論是吃水果零食還是隨手亂丟的東西,都會被他在事後收拾幹淨。

大晏簡直就是一個神奇的存在嘛!潔癖神馬的,他實在是太喜歡了!要知道,以前和大寶兒兩個人住的時候,大寶兒太懶不想動,就直接踢一踢窩在沙發上的他,打發他去收拾。

他還隻是個孩紙哇!就這麽使喚他去做事真的好嗎?

所幸現在有大晏了,他感覺自己有種苦盡甘來的幸福感。不枉費他那麽積極地拾掇著大寶兒歡歡喜喜地嫁給他了。

晏寶已經開始朝著一個櫃子狂吠了幾聲了。

它還真是敏感。之前好幾次都被靳司晏送到沈卓垣這邊養著,對於這兒哪兒存著它的狗糧,它是門兒精。

見晏寶如此興奮,左小寶循著它吠叫的方向替它拿下它心心念念的大餐:“偷吃神馬的,最有趣了,最好能夠將他吃窮。”

嘴上雖是如此說,但小寶兒也知道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憑一袋狗糧就將沈卓垣給吃窮,這不是癡人說夢呢嘛?

不過,他卻存了點壞心思。既然沈叔叔這麽不愛整理,那他索性就再給他添點亂嘛。所以,也不將狗糧直接放盆子裏喂給晏寶吃了,而是想要直接將它們撒到地上。

不過轉念一想,指不定這地很久都沒脫了,太髒了,可別讓晏寶吃壞了鬧肚子。小家夥遂放棄了剛剛的那點盤算。

他就抱著那麽一袋狗糧,拿了個小袋子裝了,提在手上。眼見得還有一些夠零食,他又裝了一些。晏寶眼饞了可憐兮兮地望著他,他就喂給它吃一顆。

這叫做食物的**,是訓練晏寶的一種饑餓訓練法門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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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小寶一路摸索到了二樓,便見到了臥室裏在**躺屍的沈卓垣。

一個大男人,又不是小女人,竟然還學躺屍這一套。

對,請注意,不是睡覺,而是躺屍!

這直挺挺衣服也沒脫襪子也沒脫領帶更是沒脫的男人,可不就是挺屍嘛。

“沈叔叔,你腫麽了?”小家夥突然這麽冒出來,來了這麽一句。

**的沈卓垣刹那一驚:“臥槽!小寶兒你神出鬼沒啊!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嗎?”瞧瞧他臉色那驚魂未定的樣子,好像還真是被一個小孩子給嚇了一跳。

左小寶臉黑了黑:“你好意思說人嚇人嚇死人?我一個小孩子把你給嚇了,你說出來倒是一點都不覺得丟人。”

“丟人能當飯吃嗎?”沈公子輕佻一笑,從**起身,“你倒是比我進自個兒家還熟門熟路啊?不知道擅闖民宅是犯法的嗎?”

“你還真是有臉說,進我們家門不是也不請自來熟門熟路?”

左小寶吐槽。

“那是經過老太太應允的。”提起這個,沈卓垣便一臉嘚瑟。靳司晏特意換了密碼,他可是在老太太跟前賣乖討巧了許久,哄得老太太心花怒放,才將新密碼告訴了他。

“切!”

左小寶翻了個白眼,又順手給晏寶喂了一粒牛肉幹。

晏寶得了甜頭,立刻便搖動尾巴,眼裏頭冒著星星。

沈卓垣瞧著這一人一狗,撇了撇唇,簡直是辣眼睛啊:“這是什麽風將小寶兒你和晏寶給刮過來了呀?”

“大寶兒和大晏出去約會了,把我一個人留在家裏。”

“所以呢?”

“我當然是來你這兒蹭吃的呀。”左小寶說得理所當然。

隻可惜,沈卓垣卻一下子斷絕了他的美夢:“真是不巧,我剛要出門呢。本公子可是佳人有約。”

俊臉上的笑有些欠扁。手一伸,將桌上的一個絲絨盒子給塞到了大衣口袋裏。

左小寶原本聽著他這話就來氣。他這好不容易偷摸過來一趟,他不招待也就罷了,居然還用這種拙劣的理由打發他走。真是可惡啊!尤其是他臉上那笑,怎麽看都是故意的!

當然,這一切都得另算。現在的他,卻是眼尖地瞧見了一件稀罕玩意兒。

腳步一邁,小手便已經不客氣地蹭到了沈卓垣的大衣口袋裏:“沈叔叔你偷偷藏什麽了?”如果他剛剛瞧得沒錯,是戒指盒?

他可是記得清清楚楚,大寶兒房間裏就有兩個戒指盒。

都是大晏送給她的。

“呦,大人的東西,你一個小毛頭竟然還這麽了解?”見他的爪子扒進了他大衣口袋,沈卓垣索性大大方方地將東西拿出來,在他跟前晃了一眼,“瞧見沒,這可是本公子花了22萬的雪花銀訂的,肉疼的喲。現在想想都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左小寶掃了眼他那做作的樣,真心不想拆穿他。不過,打擊他一下,還是很有必要的。

“大晏結婚時送給大寶兒的戒指,花的錢是你的好幾倍呢。”

果然,沈卓垣立刻便開始哭窮:“咱能不提這些傷心事嗎?這不是存心往我傷口上撒鹽嘛?不知道我還是個給他打工的嗎?怎麽可能送得比他還闊綽?”

小寶兒也不再打擊他了,而是故作天真道:“沈叔叔,你晚上和人家女生約會,是打算求婚嗎?”小家夥何其聰明,見到了戒指也就猜到了個大概。

沈公子其實也沒想著這麽快就求婚,畢竟才剛確定關係。

而且……他心裏還是有些猶豫的。

伊雪給他的感覺,雖然讓他有種似曾相識感,讓他想要沉浸在過去,可他總覺得心裏頭隱隱有些念頭冒出來。那些念頭具體是什麽,他不清楚。可那些念頭卻阻止著他和她進一步親近。

沒錯,對於伊雪,他的身體確實是有些抵觸的。

至今為止,他除了最開始可以和她摟摟抱抱親親吻吻,到現在,似乎連問她,都變成了對她的一種褻瀆,讓他……沒有吻她的動力。

他覺得,自己可能身體出了問題。

伊雪何其敏感,也察覺到了他的異樣。

她幾次三番挑逗,甚至都帶著他的手造訪了她的神秘之處了,他明明都有些感覺了還不碰她,這讓她不得不覺得他根本就是玩她的。

所以,她給了他三個選擇。

要麽要了她,要麽娶了她,要了甩了她。

第三條,他是萬萬不可能同意的。

這麽多年渾渾噩噩,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性子那般像的,他說什麽都不可能放手。

至於要了她,對於其她女人,也許他可以就這樣要了。可對於她,他不想那麽草率。

也許,這才是他不願意碰也抵觸去碰她的原因吧。

所以,他選擇第二個。

娶了她。

反正之前便已經決定,要讓自己開始定下來。既然如此,那索性便徹底定下來吧。

老爺子那邊對於他三天兩頭上娛樂版頭條的事情早就氣得不成樣了,如今他能夠主動點了了他一番心願,估計老爺子也不會太反對這門親事。

當然,少不得還得花點心思讓老爺子點頭的。

不過,和伊雪鬧點緋聞,上個頭條,然後他再承認兩人正在交往且不日便會結婚。老爺子好麵子,應該不至於拆穿他並且進行阻止。

賈斯文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嗎?

人家賈老爺子還特意和趙家老爺子合力演了一出好戲,非得逼著賈公子娶了人家趙雪玫。這不,婚期都已經定下來了,就定在元旦。

那叫一個神速啊。

可憐了人家賈公子因為一個烏龍懷孕,就這樣被兩家的老爺子逼上/梁/山。

哎,如果他家老爺子能夠有賈老爺子那般就好了,他也省了那麽多的彎彎繞繞了。直接跟他說他將人給睡了不就行了?

隻可惜,伊雪沒有趙雪玫的出身,家庭成分簡單,父母是普通上班族,目前退休。而她本身又交過男友。一旦老爺子去查她的身世,估計還會查出許多她的劣勢來。

所以,他如果真要娶伊雪,這一關還真是有些難過。

*

“沈叔叔,你到底是不是去求婚啊?把我也帶上吧,我可以當你的軍事呀。”久久等不到沈卓垣的回應,左小寶毛遂自薦,“想當初,可是我幫著賈叔叔拿下趙阿姨的哦。”

提起這個,左小寶便洋洋自得。

當初和賈斯文大寶兒去趙家拜訪,他們是為了破壞大晏和趙阿姨的相親。

而他,則成為賈斯文的狗頭軍師,幫他拿下趙阿姨。

沒想到,這下子還真成了。

當然,他不會說這裏頭根本就沒有他的功勞的。

沈卓垣審視著麵前的小人兒,沒想到賈斯文和趙雪玫之間竟然還有這麽一層。讓左小寶當軍事?也虧得賈公子能想得出來。

*

左汐特意指揮著靳司晏去的地兒是H大附近的小吃一條街。

那裏匯聚著許多小吃,因著學生族晚上出沒,城/管管理得也不嚴,所以倒是成為了美食聖地。越來越多的商/販們來這兒販/零食。

自從畢業,左汐真的是好久都不曾回來過了。

就連學校校慶,雖然邀請了她,她也因為無暇分/身而推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