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並沒有回郡元府邸,從商場出來之後便直接去了左宅。

左光耀原本有個和老友的聚會,早就爽了約,讓鄭姨趕緊準備左汐喜歡的菜,又是讓人收拾左汐的房間。

一會兒覺得家裏頭這個不滿意,一會兒又覺得那個不滿意。

那架勢,如果放在別人那裏,絕對是緊張女婿的上門。可放在左光耀這裏,則是在意閨女的到來。

見到左汐和靳司晏來了,左光耀直接忽略女婿,握著閨女的手將她給打量了一番。

“還好還好,沒怎麽瘦。看來靳老夫人那邊沒怎麽為難你。償”

他也隻當左汐是見完了靳家人,從溫哥華直接回來。

對於靳老夫人的脾氣,即使沒見到麵,左光耀也多多少少了解了些。

這會兒見閨女沒少塊肉,也算是鬆了口氣。

明明是自己疼在心尖兒上的肉,卻要送到別人家去被人家品頭論足各種埋汰,他怎麽甘願呢?

“小寶兒的事情解決了?老太太沒那麽認死理,非得讓小寶兒認祖歸宗吧?”話是對著靳司晏問的,“別忘了你上次承諾的,絕對會讓老太太改變主意的。”

到最後那句,則是強調了語氣。

對於讓自個兒閨女送上門去讓靳老夫人挑三揀四,左光耀已經百般不願了。如果這小寶兒也被牽扯進去,讓他改姓靳,那他和靳老夫人這梁子算是結大了。

既然事情是靳司晏一口應承下來說絕對不會讓小寶兒改姓了,那他如果還沒做到,這種女婿,特麽還真是當麵一套背後一套了。

上次來還好好的,這會兒再次上門,居然就這樣被埋汰了。

截然不同的待遇,讓靳司晏有些啞然。

司機極有眼力勁地幫著把大包小包的禮品給弄進屋,隨即便目不斜視地繼續窩回車裏等著了。

有時候,送禮戰術,還是挺管用的。

左汐對於靳司晏未卜先知的本事輕嗤了一聲。

這男人,料準了會被她老爹給吹胡子瞪眼,所以才特意和她逛了趟商場,用禮物來裝裝門麵吧?

像老爹這人吧,別人對他三分好,他就會還給人十分好。

尤其這女婿都巴巴地又送了好多禮物過來,他原本還冷硬強勢的態度,瞬間便軟了下來。

“司晏啊,不是我說你,上次你對我承諾得好好的,這小寶兒的事情,你應該已經擺平了吧?”從剛剛的一副找人算賬的口氣,到現在的心平氣和語重心長。

變化之大,讓左汐歎為觀止。

老爹,您就不能態度堅定些嗎?

“爸,您放心,老太太那邊現在就是將小寶兒當成可親的孫子疼愛著。她也明白小寶兒不是我兒子。您啊,也放心,老太太開明著呢。”

說得倒是好聽,靳老夫人開明?

“老太太是不需要小寶兒認祖歸宗了,可那是某些人故意謊稱我有孕才躲過一劫的吧?怎麽著,這幾個月過去,到時候去哪兒給老太太變出一個曾孫來?”

左汐扯著嘴皮子故意拆他的台。

動動嘴皮子,他就將這種責任推給了她,還好意思?

語畢,左汐腦中一道光芒閃過。

她怎麽就忘了呢?

如果她沒有懷孕,小寶兒也不是靳司晏的孩子,那麽,靳老夫人就是第一個想要讓她和靳司晏離婚的人了。

有靳老夫人參與,兩人的離婚,絕對會水到渠成順利萬分的。

*

對於左汐的心思,靳司晏仿佛未卜先知,先一步將她給攬到了懷裏,薄唇流連在她唇上,輕啄了。可謂秀足了恩愛。

“所以你該知足,為了你,我可是連老太太都誆騙了。”眼角眉梢,是清淺溫和的笑意。他狀似親昵地在她耳畔呢喃,繼而抬眸,對上左光耀,“爸,您說我們是不是該好好努力,讓您當外公了?”

對於小兩口如此旁若無人的親昵,左光耀尷尬地一咳嗽。

現在的年輕人啊,還真是不知道收斂點。

沒見他還在嗎?

“咳咳咳。”清了清嗓子,左光耀點了點頭,“嗯嗯嗯,好好努力,好好努力,讓我早日當外公。生個孩子出來好跟小寶兒作伴。”

想到家裏頭又要添丁了,左光耀的臉上也滿是喜慶。

到時候,家裏頭就更熱鬧了。

至於孩子的姓氏問題。如果生下來,那他就勉為其難讓他姓靳吧。

不過第二胎,可得姓左。

在心裏盤算著他的小九九,左光耀難得陷入了沉思。

左汐當真是氣急。

這一個兩個,還真是自以為是,有問過她的意見嗎?

靳司晏就是算準了他老爹的性子,故意拿這話來堵他,也順帶堵住了她的所有退路是吧?算準了她見不得老爹傷心難過失望是吧?

心裏頭早就將靳司晏給罵了不知道多少回了,左汐臉上還得裝作沒事人一樣,任由他攬著她,在左老爹麵前上演著所謂的夫妻情深。

幾人到得客廳,左光耀開了電視,又親自去廚房切了水果。

鄭姨想要上來幫忙,被他趕著去做菜了:“記得一定得做我閨女愛吃的八寶鴨。”

並沒有見梁豔芹女士,左汐估摸著她肯定是在為著秦覓的婚事四處奔走。

三天後就是人家秦覓的婚禮,她不為她忙前忙後估計也就不叫梁豔芹了。

看出她的心思,左光耀解釋了一句:“你也知道秦覓她馬上就要結婚了,這不,你媽陪著她去和男方商量辦酒席的事情了。”

提到男方,左汐不免多嘴問了一句:“誰這麽有魄力連秦覓都敢娶啊?他這可是為廣大男性同胞除了一害啊。當真是功德無量可喜可賀。”

“你這孩子,這怎麽說話的呢?”左光耀嗔怪地斜了她一眼,不過還是將左汐抓耳撓腮堵在嗓子眼的答案給說了,“男方家世有點特殊。你應該知道H城沈家吧?”

說到沈姓,左汐第一反應便是沈卓垣。

左光耀往靳司晏的方向看了一眼:“好像司晏和沈家的那位公子哥很熟吧?”

“也就一般熟而已。”關鍵時刻,靳司晏笑著和沈卓垣那個沾花惹草的斯文敗類劃清界限。自己在嶽父心目中的形象,才是第一要務。

“那就好。”左光耀大大歎了一聲,“這沈家吧,也真是不容易。沈老爺子也是要強的主,結果和妻子離婚還被那貪錢的女人給擺了一道。如今沈老爺子和現任太太孕下的孩子吧,各種玩世不恭不務正業。反倒是原本的妻子為了威脅他而偷生下來的孩子,成了大器。”

話說到這兒,左汐算是明白了老爹口中的人是誰了。

沈卓年。

沈卓垣同父異母的哥哥。

那個,為了秦覓而坑了她害左氏差點背上走私罵名,害她奔走G城的男人!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總之,這個男人一局局長,他一句話,直接就能讓這H城的地抖上三抖。

沈卓年的成熟穩重和沈卓垣的桀驁不羈,還真是一個鮮明的對比。

也難怪老爹對沈卓年欣賞有加,對沈卓垣這廝卻是不屑一顧。

是她的話,她也覺得沈公子那不著調的實在是不靠譜。

不過……沈卓年要娶秦覓?是她理解錯了嗎?還是說,沈卓年真那麽大度,願意喜當爹?

如果真是這樣,這份愛也太過於偉大了些吧?

如果不是親眼見到沈卓年為了秦覓對她做的事情,她可能會不信。

但左氏的貨被扣的事情,她學廚藝“巧遇”他的事情,似乎都不簡單。

而且那一次,她可是親眼見到他特意帶著秦覓來她學廚藝的地方看她了。

隻不過,還真是可惜了,讓秦覓看了一場她和靳司晏的濃情蜜意戲。

所以說,沈卓年這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機會來了,終於能夠抱得美人歸了?

不過,於他而言可能是一件大喜事,對於H城那些心心念念想要嫁給他的美人而言,恐怕都替他不值吧。這麽一個黃金單身漢,竟然娶妻了!娶妻也罷,偏偏還娶一個懷著不知名野種的女人!都替他叫屈啊。

*

梁豔芹是在飯點的時候才回來的。

見到左汐和靳司晏竟然也在,她怔了怔:“回來了?”

這還真是出乎了左汐的意料。

梁豔芹女士難得靜下心來沒有主動找她的茬,見到她和靳司晏一起回來,竟然沒有劍拔弩張的意味。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天上難不成下紅雨了?

梁女士如此心平氣和地主動問好,真是詭異至極。

左汐從鼻孔中“嗯”了一聲。

飯桌上,也難得的,其樂融融。

左光耀一刻不停地將左汐愛吃的小菜往她碗裏堆,直接將那碗給堆成了一座小山。左汐則默默地將小山往靳司晏那頭挪,勢必讓他幫著一道兒分擔。

瞧著她的小舉動,靳司晏唇角彎了彎,極為盡責地幫她解決。

一直以來,左汐已經習慣了飯吃到一半梁豔芹摔筷子走人的場麵,可今兒個,難得梁女士竟然沒有發飆,也沒有故意難為她。

她見到左光耀給她夾菜,竟然還笑著開口:“沒見你閨女的碗已經滿了嗎?你這視力該治治了。”

這一句,還真是讓左光耀和左汐措手不及。

兩父女顯然是這些年被她給虐慘了,齊刷刷一滯,動作僵硬起來。

還是左光耀率先反應過來,笑著打哈哈:“瞧我,夾這麽多咱閨女都不知道怎麽下筷了。小汐,你媽這是替你埋怨我呢。”

這些年來,左光耀一直都是梁豔芹和左汐的調和劑。

左汐早已習慣了這一點。

可難得的,這一次,梁豔芹有主動求和的意味。

左汐心裏頗不是滋味。

如果她猜的沒錯,是因為秦覓吧?

秦覓突然放棄了靳司晏,所以她才能夠對她和顏悅色起來?

亦或者是,她那一次窺破了自己的身世?喚醒了她一絲半點的母愛?

想到後一種可能,左汐不禁嗤笑,怎麽可能呢……

梁女士的母愛,早就被狗給吃了,怎麽可能就因為她得知了自己的身世而對她有了異樣的情感呢?

該是,她想多了。

“小汐,覓覓馬上就要結婚了,她說想邀請你和司晏一道出席。”

梁豔芹到底還是將這話給說了出來。

語氣誠摯意味十足。

左汐卻頗不是滋味。

秦覓想請她和靳司晏?這是做什麽?耀武揚威吧?炫耀自己嫁了沈卓年這個好歸宿?

故意讓靳司晏知曉,他舍棄的是一個多麽大的寶貝?

“沒興趣。”沒有過多思考,左汐已經一口否決。

去秦覓的婚禮,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是什麽?她還沒有這種自虐傾向。

被這般一口拒絕,梁女士還真是有點尷尬。

“覓覓也沒有其它意思,就是覺得你們認識那麽久,無論是她和你還是她和司晏,關係都那麽熟了,所以才想著邀請你們……”

“所以,你就成了她的傳聲筒?”

“她怕你們拒絕,所以讓我……”

“那她怎麽就不怕你被我們拒絕呢?”左汐步步緊逼。梁女士這臉是不是太大了些?

終於,表麵的平和被撕裂,梁豔芹好說歹說見沒有達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她一下子就動了怒:“左汐,這是你跟我說話的態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