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振中一愣，剛準備離開的腳步停下了，疑惑地抬起頭。

男人緩緩轉過身，手指輕輕在帽簷上麵點了一下，那張古銅色的臉就露了出來，恭敬地對著他行了一個端正的軍禮。

“將軍，我有要事在身，要趕緊去處理的，實在是沒有機會向各位高手請教，還請將軍允許我出去…”軍帽下麵的那張臉果然就是清羽。

他臉色肅穆而且認真，甚至帶上了一些焦急，仿佛真的有十萬火急的事情要處理，卻又被眼前的這幾個男人攔住了，不免有些惱怒。

“怎麽會是你？少將呢？”方振中脫口而出，臉上都是驚詫。

他怎麽會看錯呢，這個男人剛才的腳步和氣勢一眼看過去就像是方一帆穿著副官的衣服準備蒙混過關出去的。

怎麽會是清羽呢？

“少將？將軍，你怎麽忘了，少將正在書房裏看書啊，他說這段時間心情煩躁，正需要修身養性，所以要靜心安神，好好地看書的。所以把我趕了出來，讓我去警局處理小新的事情。”清羽畢恭畢敬地欠著腰，沉聲答道。

方振中眉頭微微一展，目光懷疑地在男人身上轉了兩圈，這才點點頭，“好，既然他這樣想，那就好，這幾天警局的事情就拜托你了，不過，清羽啊，做人要審時度勢，該做的事情一定要做，不該做的事情一點都不能做。”

“將軍，我是軍人，又是少將的副官，軍人以接受命令為天職，我的職責就是服從少將的命令，將軍放心，清羽一定遵守命令，嚴謹認真。”這話不卑不亢，說的很是認真。

方振中有些意外，瞟了他一眼，果然是跟著方一帆的人，語氣中都帶著方一帆的特色，清羽這小子竟然也學會委婉地反駁自己的話了。

但是他說的也是自己的一番領吾，倒也中規中矩，無話可說，方振中笑了笑，隻是輕聲說道，“青青還在休息吧？我讓仆人給她送飯過去了。你就盡心辦事，不用擔心她了。”

男人臉色微微一動，卻迅速地恢複了原本的顏色，仿佛根本不在意一樣，畢恭畢敬地行了一禮，旋即向門口走去。

黑衣人早就讓開了步子，任由他走了出去，方振中看著男人高大的背影，露出一個微笑，清羽是聰明了一些，對自己說的這句話的意思，應該是很明白的。

清羽心頭狂跳不止，剛把身體塞進了車子。就擰了鑰匙，啟動了車子，迅速地離去。

車子原本是向著東麵去的，卻在行駛了一段距離之後，直直轉彎去了南麵，然後向東行駛，直到看到了前麵窩在草叢裏的一個身影，這才減慢了速度。

“少將…”他叫了一聲，打來了副駕駛的門。

那人影顧不得看別的，撲通一聲跳了進來，一把鑽進了副駕駛，迅速地扣好了安全帶。

車子如同離弦的箭，奔馳而去。

坐在副駕駛上的正是方一帆，他一身灰色的襯衫，卻有些狼狽，頭發上和身上都沾著草屑，那雙黑色的皮鞋也被灰塵蒙蔽，變成了黃灰的顏色。

“老爺子果然為難你了吧，怎麽樣，看到你的那一刻，他有沒有很吃驚？”少年一邊從儲物盒裏拿出紙巾擦拭臉上的灰塵，一邊斜著眼睛看著把車子開飛起來的男人。

男人苦笑了一下，想起了當時的場麵，忍不住低聲叫道，“心髒都沒被嚇出來，也算是大驚了，將軍氣場太大了，少將，我根本頂不住啊，要裝出你平時那大搖大擺的樣子，我都怕露餡了…”

“這有什麽難的？清羽，看來你表演的還是不錯嘛，不然將軍怎麽就當真了？”少年不等他說話，一巴掌拍在他肩頭，笑嘻嘻地點著頭，“這次多虧你了，清羽，要不是你想的這主意，我可能真的出不來了，不過這草叢真是髒，你看我這一身…”

他卷起了衣袖，胳膊上被蚊蟲叮咬的痕跡都露了出來，笑嘻嘻地用濕巾擦著臉，少年手臂向後一伸，從後座上撈過來一隻黑色的紙袋子。

就這樣伸手開始揭自己的衣扣，幸虧事先在後座上準備了衣服，不然怎麽能讓自己的穿著這一身髒兮兮的衣服拋頭露麵呢？

方才在書房中，他心情著急，想要快點出去，所以要求清羽把自己的衣服脫下來，兩個人互相交換身份，由清羽在書房裏頂替自己呆一天。然而清羽很快否定了他的想法。

將軍能夠有所行動，絕對不可能沒有準備，如果這樣跳出去，很容易會被發現，到時候不僅兩個人都出不去，反而會引來將軍的忌憚，防備的更加嚴實。

於是就想出了這樣一個辦法，讓清羽一個人扮演方一帆大搖大擺地走出去，被牽絆住的時候，方一帆就穿著仆人的衣服從後麵溜出去，翻出後牆，藏在草叢裏麵。

為了取得仆人的衣服，他們事先把一個送飯的仆人留在了書房，剝下了他的衣服，把他固定在沙發上，自然是采取了一些強製行為的。

計劃實施得很順利，兩個人都順利出來了，也算是大獲全勝了。

然而唯一的一點就是將軍最後說的那句話，清羽就算是心思大條，不善心機，卻也很清楚，將軍這就是威脅他的，說明他早就知道了他和青青的關係，如果他做出什麽過分的行為，青青和他在一起的可能性就不會很大了…

仿佛看到了他不太開心的表情，一邊的少年換好了衣服，啪的一聲拍在了他的肩頭，“想什麽呢？怎麽還一臉不開心，來，換換位子，我玩一會兒。”

清羽嘎吱一聲踩下了刹車，推開了車門，和方一帆換了座位，整個人的身體都靠在了椅背上，沉默了好一會兒，沒有回答少年的問題，突然抬起頭，“少將，我們這是去哪兒？”

“去哪兒？”少年把車子來的飛快，如同飛了起來，臉上卻露出了一些開心的神色，“當然是有仇報仇，有冤報冤了，清羽，我們今天就是出去算賬的。等著看好戲吧。”

清羽有些意外，忍不住扭頭看向少年，陽光燦爛，從窗口的方向照過來，少年臉上盛開著笑容，卻看起來有些狠辣，他麵容俊秀，鼻子堅挺，唇色嫣紅，這樣笑著，十分好看，這一套墨綠色的襯衫在他身上，是另外一種風味。

“不是先去警局嗎？少將，你不會是就帶著我就去算賬吧？”他忍不住好奇地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