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別過臉來,剜了他一眼,“什麽腦子,剛才想辦法讓我逃出來的智商去哪兒了?當然是要帶上部隊的嘛,人多才有氣勢嘛,你又不是不了解我,坐好了,我要飆個車。”

說完腳下油門一踩,清羽幾乎被甩了出去,多虧了身上捆著的安全帶,硬生生又把他拽了回來。

少年的眼神就在這瘋狂的速度中慢慢變成了堅毅,甚至多了一絲狠辣。他今天出來要辦的事情很多,所以才要抓緊時間,因為他著實有些害怕,害怕來不及,害怕被人搶了先。他當然不肯輸,也根本不服輸。

他怎麽可以輸給別人,要輸也隻能輸給自己最愛的女人。

一陣陣狂風從開著的窗口呼嘯進來,清羽整個身體都貼在了椅背上,卻不忘記看著身邊的少將的臉。

林家武館裏。

林悅悅一早就醒了,她一晚上都睡得不甚安穩,盡管如此,還是迷迷糊糊做了一個斷斷續續的夢,能裏麵的男人微笑著看著她,最後卻墜落進了懸崖,她失聲痛哭,掙紮著想要追隨他而去,卻有人抱住了她的身體,扭頭看去,竟然是方一帆的臉。

每一次她從夢裏醒過來,淡淡的月光照在身邊的男人臉上,提醒著她這一切不過是夢境而已,然而落入夢境,她竟然做著夢的延續,這個夢其實並不長,卻斷斷續續一直在繼續。

直到她再也無法忍受,掙紮著從夢中醒過來,臉上有濕潤的**滑落,蔓延至枕頭,她伸手摸到了臉上,竟然是一臉的冰冷淚水。

原來她心中是害怕的,害怕這一切都是真的。

彼時天色已經大亮,她默默擦幹了淚水,看了看兀自沉睡的男人,轉身下床,一頭鑽進了浴室,洗了一個熱水澡,把所有的驚慌洗去,這才穩下心神,明白自己確實是做了一個夢,再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已經恢複了平靜。

夢不過是夢而已,卻是現實生活的真實寫照,她不正是被兩個男人夾在中間嗎?方一帆為了得到她,不惜把自己心愛的男人推下懸崖,轉而又向自己求愛,想要和自己在一起。

她心中微微歎息,腳步輕輕地走出了房門,隨著這清晨的潮濕空氣緩步走向了後院,李太一定是一大早就起來了,蘇慕遠的藥也一定是燉的差不多了。

果然,老遠就看到西藥堂門口擺著的爐子上麵燉著藥,藥香四溢。

李太佝僂著身子忙裏忙外,一看到她就眯起了眼睛,衝她招手。

“過來過來,悅悅丫頭,你今天起的可不晚,天氣都涼了,出來怎麽也不多套一件?”

林悅悅快步迎了過去,笑嘻嘻的樣子,“我穿的已經夠厚了,李太你摸我的手,是不是很暖和,春捂秋凍嘛,這個季節就應該多凍凍才好呢。”

不料,李太一下子就豎起了眉頭,一本正經地訓斥著,“那是針對人家健康的人群,就你現在這身體,還不好好養著點,一點涼氣都不能沾的,過了這一個月你再折騰都行,這個月必須聽我的,來,你的藥燉的差不多了,也該喝了。”

“好好好,李太,都聽你的,你放心好了,我肯定乖乖聽話,不然我明天把羽絨服套起來你看怎麽樣,夠不夠厚?”林悅悅笑嘻嘻地對著老人撒嬌。

李太翻了個白眼,手指卻戳在了這小丫頭的額頭,“你啊,和你爺爺一樣,就是嘴巴厲害,李太是為了你好,你這是小月子,一定要養好,不能大意的…”

說著就撈起了一隻爐子上的瓦罐,小心翼翼地空出來半碗藥汁,細心地吹了吹,眉眼中都是關切。

林悅悅卻趁機抱住她的胳膊撒嬌,“我當然知道李太疼我了,都是為了我好,不過李太啊,我的藥好了,阿遠的藥應該也好了吧,你快點也倒出來,我給他端過去。”

說著就拿眼睛使勁看另外一隻瓦罐。

“你呀,別隻想著他,先把你這碗藥喝了再說,他的藥待會兒就好了。”李太又伸手戳了一指頭,滿臉的嗔怪。

林悅悅嘿嘿一笑,掂起自己的藥碗,一飲而盡,而後笑眯眯地看著李太,“行了,我的藥都喝完了,李太你看,幹淨不?”

她喝的又快又猛,那藥還是燙的,喉嚨都有些燒痛,中藥的苦味還在口腔裏肆虐,李太卻愛憐地伸手擦去了她唇角的一些藥汁,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好,喝的幹淨,悅悅丫頭,昨晚沒睡好吧,瞧你這臉色,黑眼圈都出來了,待會兒我給你再煮一碗中藥,調理一下,你這身體可不能熬夜,一定要愛惜著點,聽到了沒有?”

“什麽?”林悅悅失聲叫了起來,慌忙拉住了李太的袖子,“李太,可不能再燉了,我中午再來喝一碗這個還不行嗎?我保證不熬夜,一定好好休息,注意保暖,就不要再讓我喝藥了好不好?”

李太挑起眉毛,卻又頓住了,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把另一個瓦罐裏的藥也倒了出來,林悅悅不顧還燙的厲害,把藥碗放上了托盤,端上就跑。

急得李太在後麵連聲急叫,“悅悅丫頭,慢著點,怎麽這個冒冒失失的毛病還是沒改,小心點,別燙到了手…”

林悅悅心中著急,其實是害怕李太會真的再給她煎藥喝,李太一定是年紀大了,除了開藥煎藥再也沒有別的愛好了,所以才會這樣抓著一個人就要開幾服藥。

她隻顧著走,沒有察覺到後麵李太的眼神慢慢沉了下來,露出一股濃鬱的擔憂,之前林老頭兒臨走時候交代給她的事情還掛在心頭,一陣沉重。

說好了要讓悅悅知道的,可是她怎麽也不忍心真的把這樣殘酷的事情一定要讓這個女孩子接受。

這兩天看她的神色,仿佛她已經把那件事徹底給忘了,一顆心隻是在照顧自己的丈夫身上,之前林老頭兒告訴她的事情,她好像真的沒有什麽印象了。

可是這樣不行啊,有些事情是必須要讓她知道了,就算這個女孩子根本就不願意接受。

這個林老頭兒,專會折騰人,好好的自己不說清楚,竟然把這個任務交給自己,這不是為難自己嗎?這些年她可是把悅悅當成親孫女疼愛的,是心頭的肉,怎麽忍心看她傷心痛苦呢?

她悠悠歎氣,卻最終還是走進了西藥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