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白夜和雪莉出去玩的計劃不幸泡湯了。

——在他和雪莉約在咖啡店見麵,把那個芙莎繪的新款包包給她時,一輛他們倆無比眼熟的保時捷突然在他們麵前停下。

駕駛座旁的車窗自動降下,露出兩人更熟悉的琴酒的臉。他默默地盯了境白夜幾秒,幾乎是同時,境白夜感到手機一震。

【上車。——gin】

雪莉見他拿出手機就知道他要走了,她抱著包包嘀咕:“真可惜。”

境白夜注意到她語氣裏似乎沒有過去麵對琴酒的那種害怕,更多的是計劃被打擾後的無奈。

“……沒辦法,我們下次再出來玩吧。”

境白夜同樣可惜,他叫的蛋糕還沒吃他就要走了,但他還是趕緊叫來服務員結賬,順便讓對方把自己那份打包好。

琴酒這倆保時捷可是罕見的老爺車,在街邊停太久容易引起路人圍觀,他不想給他帶來什麽麻煩。

幾分鍾後,境白夜拎好打包盒和雪莉告別,朝琴酒的保時捷走去,順便打開係統地圖掃了一眼,發現伏特加不在,副駕駛座上坐著另外一人。

兩人在昨晚剛見過麵,因為手下的藥物審訊問題鬧過一點不愉快,他沒想到自己會那麽快再見到琴酒。

境白夜走到車邊,副駕駛座上的人——曼哈頓隔著車窗對他打了聲招呼。

境白夜拉開車門上車,把打包盒小心地抱在懷裏:“伏特加呢?”

他昨天就沒見到伏特加。

“去美國了。”琴酒見他上來,就發動車子離開,“那邊有點事需要他去協助。”

境白夜點了點頭,沒有追問伏特加到底要去處理什麽,提到自己手上的那個任務:“既然曼哈頓來了,那我和他可以開始那個複仇任務了……吉普生那邊沒問題吧?”

“沒問題,在回美國後他去了一家射擊俱樂部當教練,平時學員很多。身體恢複健康後,他的精神狀態也漸漸正常了。”曼哈頓回答。

“那就按說好的,你負責解決那個入贅的日本人,事後趕緊離開返回美國;在你回去後,我再殺了那兩個海豹突擊隊退伍人員。”

東京殺人案那麽多,他們本身國籍又不一樣,隻要死法再不同,以目前日本警方的能力,未必會把他們的死聯係起來。

聽到境白夜的安排,曼哈頓露出了明顯的遲疑。

“這個……我希望我們的獵物變動一下。”

“怎麽變動?”

“當年就是傑克·華爾茲命令墨菲對吉普生開槍,我想親自解決華爾茲。”

曼哈頓原本表情平靜,在提到這件事時,他臉上流露出了明顯的仇恨與憤怒。

————

保時捷離開米花町,一路朝東京灣方向開去,兩地相隔不遠,開車過去隻用二十分鍾。

琴酒聽著身邊兩人交流任務,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一個是想要複仇的前海豹突擊隊特種兵,一個是在組織裏各種暗殺襲擊任務從未失手的小瘋子,不管哪個都不是廢物,實戰經驗相當豐富。

這種把任務直接交給最適合的同事,他隻用在旁邊圍觀,不需要自己動腦子製定計劃,更不需要時時刻刻操心他們出現紕漏的感覺,真的太好了。

如果不是後麵坐了個未成年人,琴酒都想抽根煙輕鬆一下。

“……我看過你給我收集的情報,華爾茲那家夥最近在休假,他今天會獨自一人到海猿島附近水域乘船釣魚,這是個很好的機會。”

“我要在那片水域裏淹死他。”

琴酒聞言掃了身邊滿身殺氣的曼哈頓一眼,像什麽也沒聽到一樣繼續開車。

海豹突擊隊,聽名字就知道這支部隊的士兵和水息息相關,他們從加入起就會接受非常嚴苛的水下訓練,其中一項就是防溺,想要在水裏解決他們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不過這樣就更有意思了。

精於水戰,最終卻以可笑的方式死在水中……這種獵物死時的表情,絕對會非常精彩。

……

傑克·華爾茲一大早來到海猿島,他租借了一條小船,去水上釣魚。

今天是個陰天,在缺少太陽輻射的時候,深水區的水溫會比淺水區略高一點,魚群會去那裏聚集取暖,於是他很自然地將船劃向深水區域。

從部隊退伍後,華爾茲便帶妻子和女兒一起來到日本,運營著一家小公司。他們夫妻感情不錯,他願意為保護他的家人做任何事情,隻是在他的興趣愛好上,他們經常會吵架。

他很喜歡釣魚,他的妻子不喜歡。

尤其是冬天,她總說海岸邊風很冷會著涼,獨自劃船在水域上釣魚非常危險……她總是能找出那麽多理由。

華爾茲知道妻子是關心自己,可她的膽子太小了,他過去可是在海軍特種部隊服役,他死在哪裏都不可能死在水裏。

小船緩緩停下,四周沒有其他船隻,華爾茲拿起自己的魚竿,開始調試魚漂。

“咕嘟。”

奇怪的聲音響起,讓這位前特種兵下意識扭頭朝那裏看去。遠處的水麵泛起道道漣漪,而附近明明沒有風吹過。

他呆呆地看著那裏,就在這時船身突然猛烈搖晃起來。他沒來得及站穩,就徹底失去平衡跌向水麵。

“嘩啦——!”

一陣響亮的入水聲,冰冷的湖水包裹住他的身體。

水下非常昏暗,華爾茲感到有魚群逃亡般地從他身邊快速遊過,他到底有過實打實的作戰經驗,入水後隻是呆了一秒,就迅速反應過來。

有人從船下偷襲了他!

一條結實有力的手臂從後麵伸過來,隔著冬裝較厚的衣領勒住他的脖子,以幾乎要把他脖子徒手勒斷的力道開始收緊,同時他的四肢也被人從身後製住。

這種招式手段非常熟悉,華爾茲本人就學過。他在這樣毫無預兆的偷襲中脫力,嘴漸漸鬆開,水湧入了他的喉嚨堵塞他的氣管。

他所能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瞪大眼睛看向身後的襲擊者,死也要做個明白鬼。

右眼眉毛上有傷痕的亞裔男人——凱文·吉野眼神冰冷地注視著他。

對麵他憎惡的目光,箍住他喉嚨的手紋絲不動。

……

一具沒有任何明顯表麵傷痕的屍體,在腳上被故意纏住沉重的釣魚箱後,緩慢沉入湖底。

曼哈頓浮出水麵,隨手弄翻那艘小船,朝岸邊遊去。他動作非常迅速,沒有半點劇烈運動後會有的疲憊。

遠處的岸邊,見到他成功的安格斯特拉放下了望遠鏡。

“……沒想到曼哈頓水性這麽好。”他小聲感慨。

在下保時捷後,曼哈頓就脫掉了外麵的冬裝,露出潛水服下了水。他沒有帶任何潛水氧氣瓶,就這樣從岸邊遊了1公裏過去,把目標弄下船在水裏淹死。

這種做法非常危險,一不小心就是以命換命,兩個一起死。

站在安格斯特拉身邊的琴酒沒有說話,他手裏拿著一個一模一樣的望遠鏡。

從身材與體能上來看,滿身肌肉的曼哈頓近些年保持勤奮刻苦的鍛煉,當然可以輕鬆殺死那個都養出小肚子的……那家夥叫什麽來著。

琴酒麵無表情,他已經忘了那個快死掉的家夥的名字了。

他收起望遠鏡,低頭去看旁邊的安格斯特拉,隻見他趴在欄杆上,整個後背毫不設防地展現在自己麵前。

今天的安格斯特拉身上穿了一件加絨加厚的棕色外套,琴酒從後麵看過去,才看到後麵的帽子上有兩個絨絨的動物耳朵——這風格一看就是雪莉買的。

“……”琴酒沉默。

他發現有時安格斯特拉警惕心很高,能在幾十米外就察覺周圍有多少敵人;但有時警惕心很低,對朋友、對手下、對很多組織的人,沒有絲毫的防備。

不過,那些人對他也沒什麽防備,包括琴酒自己。

安格斯特拉在組織裏算是個異類,對朋友友好,對手下袒護,對有點交情的同事,他偶爾會伸手幫一把——即使不幫忙,也從不會去落井下石。

未成年成員對琴酒的打量一無所知,他收起望遠鏡,然後拿出手機打開郵箱。

“……誰的郵件?”琴酒問道,聲音裏沒有什麽殺氣。

“雪莉的,她問我聖誕節有沒有空,她想和我去商場,那時候肯定有打折活動。”安格斯特拉一邊回答,一邊操作手機回複,“如果她給我禮物,我也得準備給她回禮才行……”

……真不知道貝爾摩德那種女人是怎麽養出這種“你對我好,我也要回報你”的組織異類。

而且更神奇的一點是,安格斯特拉本人是和組織大部分人不一樣的異類,他卻能把身邊的人變得越來越有組織的風格,典型就是雪莉和波本。

“琴酒,你要聖誕禮物嗎?”安格斯特拉忽然開口。

琴酒瞥了他一眼,那隻緋紅色、比血液顏色更豔麗的眼睛在蒼白的臉上格外醒目。

“你打算給我什麽?”他問道。

“我可以給你一頂帽子,它很特殊,你戴上它後就沒那麽引人注目……”安格斯特拉的目光落在他的銀色長發上,“或者我幫你改裝你的保時捷,讓這倆車可以開得更快。”

琴酒又問道:“那你想要什麽,安格斯特拉?”

“以後你想對我手下做什麽,提前告訴我——如果涉及到組織底線或是他們本身自願,我不會阻止你,但我希望你可以告訴我一聲……至少讓我心裏有個底。”

安格斯特拉認真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