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功接觸香阪夏美後,降穀零沒有著急套近乎,反而更加耐心。

香阪夏美沒來,他就當一個普通的咖啡店服務生,時不時去後廚學習一下廚藝;香阪夏美來了,他會為她端上她點的咖啡和甜點,隨便和她聊上幾句。

他宣稱自己是一個窮遊青年, 正在打零工賺前往下一個國家的旅遊費用。這種身份比留學生方便,容易隨時離開還不引起懷疑。

在幾次交流中,降穀零從沒刻意打聽過她的家庭或財產,他通過一些日常的話題,比如美食、比如旅遊見聞,慢慢降低著香阪夏美的戒心。

在休息日,降穀零去她公寓附近踩點。

她家傭人的出行時間、附近哪裏有監控得避開、哪裏可以翻進去……中途有一個小偷以身示範, 還讓他確認了這裏保安的警惕心如何。

在降穀零忙著考核任務時,安格斯特拉一直獨自待在公寓裏。

他沒有外出去巴黎的景點看看,也沒有和組織的其他人接觸,降穀零每天回去時,總能見到安格斯特拉戴著耳機坐在沙發上,見到自己開門進來,他會第一時間過來幫他摘下竊聽器耳釘——這個竊聽器的解鎖密碼隻有安格斯特拉本人的指紋。

就這樣過去了平靜的十天。

這天清晨,降穀零準時起床,洗漱後去廚房準備早飯。

他剛把烤好的羊角麵包拿出來撒杏仁片,安格斯特拉就過來了,他身上是一套毛絨睡衣,上衣印著很大的柯基狗頭,一隻人手按在它腦袋上撫摸,它開心得眼睛放光,胸口上印著一行“lovely dog”。

降穀零隱隱覺得這衣服在暗示什麽。

這套睡衣一看就知道這是雪莉給他買的,一開始降穀零覺得小惡魔讓雪莉給他請吃飯買衣服是吃軟飯,但在幾天前他見過他和雪莉打電話, 他會主動詢問要不要給她帶日本沒發售的奢侈品包包回去當禮物。

安格斯特拉打了個哈欠,安室透見他臉上的困倦, 立刻關心道:“你要不要再睡一會兒……或者我給你泡一杯咖啡提神?”

“幫我泡杯咖啡就行,多加點糖。”

兩人走在餐桌邊吃早餐,安室透把咖啡放在安格斯特拉手邊,在他身邊坐下:“今天你怎麽起得那麽早?”

安格斯特拉正在往嘴裏塞麵包,聞言看了他一眼。

緋紅色的右眼與裝滿關心的紫灰色雙眼對視幾秒,他咽下麵包,開口解釋:

“我的任務目標今天要回巴黎了。”

……

安格斯特拉的任務目標會是誰?

降穀零一邊收拾著店外的圓桌,心裏一邊思考著這個問題。

最近沒什麽日本大人物在巴黎,而且安格斯特拉說的是“回”,可見是法國人或是長居法國的人的可能性更高。

基本牽扯不到本國的利益,日本公安警察降穀零隻是好奇,完全沒有挖不出情報的急切和擔心。

他繞過圓桌,想要調整一下客人離開後沒拉好的座位。

這時,一個男人從街道走過,他戴著衛衣上的兜帽,像是上班要遲到那樣步伐匆匆。

眼看兩人就要撞在一起,降穀零像是背後長眼睛一樣,朝旁邊一閃,兩人沒有撞到。但這個低頭趕路的男人仍然被伸出的椅腳絆了下腳,趔趄幾步,差點摔倒在地。

男人勉強穩住腳步, 回過頭,狠狠瞪了降穀零一眼——眼裏的殺氣讓降穀零提高警惕。

“抱歉,您沒事吧?”他麵不改色地問道。

身上是麵料不錯的正裝,腳上皮鞋尖頭磨損較為嚴重,是經常跑動造成的……記者或是警察?不,他腰側有可疑的鼓脹,眼底下方有刺青,警察不能臉部紋身……難道是有一定規模、講究另一套規矩的黑幫?

短短一個照麵,降穀零就對對方身份做出猜測。

男人一聲不吭,既沒有刁難也沒有說原諒,扭頭就走了。

降穀零凝視著他快步離去的背影,眉頭微微皺起。

“安室先生?”

身後的女聲讓降穀零回過神,目標人物香阪夏美站在他的麵前。

“下午好,香阪小姐。”降穀零露出屬於服務生的禮貌微笑,他將被男人撞歪的桌椅擺放整齊,“今天你想來點什麽嗎?我們店裏今天上新一款檸檬塔,很符合年輕女性的口味。”

“好啊,我正好有點餓了。”

香阪夏美接受了推薦,和降穀零走到店裏。

隨著店門合上,門上的鈴鐺發出一串聲音。降穀零正要轉身,忽然感覺視野裏有個人影朝門口接近,丁零當啷一陣響,店門再次被人從外麵推開。

一個身穿旗袍的女人站在門口。

她麵容姣好,留著利落的短發,氣質溫婉端莊。

這段時間看過icpo資料和組織情報無數次的降穀零,瞬間就認出了這個女人的身份。

——史考兵,浦思青蘭。

降穀零表上不顯,看著兩位同樣擁有灰眸和俄羅斯血統的漂亮女性一前一後去點單。

浦思青蘭很自然地向香阪夏美搭話,不到幾分鍾,她們就一起在一張桌邊坐下。

降穀零把這幕看在眼裏,抬手撫了撫左耳上的耳釘,如果小惡魔一直關心自己這邊的情況,肯定也聽到了浦思青蘭的聲音。

忽然,他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

安室透聽到夾在在震動中的呼喚聲,立刻走到一邊將手機掏出。

在看清上麵的內容時,他瞳孔一縮。

【我遇到了刺殺,你趕緊回來。我們的公寓地址疑似暴露了,必須趕緊撤離。——angostura】

————

公寓內,小白蜂二號正在清潔客廳裏的新鮮血跡。

“到底是什麽家夥……”

房間裏,境白夜訊速把所有行李和比較貴的家具全部收入自己的係統背包。他麵色陰沉得可怕,努力抑製著心裏膨脹的怒火,時不時掃一眼麵前的係統地圖。

在十分鍾前,他遭遇了一場猝不及防的刺殺。

因為對方死得太快,境白夜沒來得及問出什麽情報。他一邊發消息告訴朗姆這件事,一邊打開係統查看周邊情況,然後他就愣住了——

密密麻麻,幾百個象征著敵人的紅點,出現在地圖上。

刺眼得就像他遭遇潘諾背叛的那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