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6點01分,巴黎某區。

組織地下基地一片燈火通明,明明深藏地下,此刻卻亮如白晝,走廊上方亮的紅色警報器亮起滴哇大叫,原本就堅固的電子門外紛紛降下第二道防禦。

珍貴的研究員們可以藏起來,但作為行動組或情報組的代號成員們卻沒有資格躲避。

總指揮室內, 氣氛壓抑到極點。

亮起的投影幕布上是外麵街道的畫麵,數名身穿黑衣的陌生人在街頭搜查。

為首的一名佩戴著墨鏡,他對著旁邊的人大聲吩咐著什麽,伸出手指狠狠指向腳下的地麵。

“……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

朗姆的聲音輕快極了,聽不出一丁點的憤怒,真實的眼睛和那位先生為他移植的義眼注視著屏幕上的影像。

“——被一群不知道哪來的老鼠踩在頭頂上。”

墨鏡男手指的地方,正好是這間總指揮室的正上方。

站在桌前的庫拉索嘴唇緊抿,昔日會對兩位未成年成員綻開溫柔笑顏的她, 眼底一片冰冷,沒多少人可以在被殺到頭上時仍然保持好脾氣。

“愛爾蘭,上麵情況如何?”朗姆對著通訊耳機問道。

“大概十幾名成員,基本都有配槍……”

帶著數名底層成員在基地外的愛爾蘭很快回答,他聲音壓得較低,一聲子彈上膛聲的哢噠聲一起傳來。

朗姆沒有做出點評,他轉頭對目前在巴黎地區、通訊頻道裏的另一個成員詢問。

“安格斯特拉,你有多久可以趕到這裏?”

“半個小時……後麵的家夥追得很緊,戴吉利給我的車性能還一般……”

這次回答的速度慢了點,同時而來的,還有引擎暴躁的咆哮聲。

這位在下午經曆了一場莫名襲擊的未成年成員,此時正和手下一起麵對新的追殺者,在巴黎的街頭上演生死時速。

————

起初境白夜在看到地圖上密密麻麻的紅點時,第一反應是那個dgse過去官員哈萊姆·馬丹回了巴黎以後,把他的消息告訴給遊泳池總部,導致新的特工或是警察來追捕他。

但在看清那些紅點的聚集地後,境白夜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

在係統地圖升級後, 對敵人和隊友的檢索能力也隨之提升,一級時他隻能看到3公裏以內,升到二級後,他可以看到一整個城市裏隊友和敵人的分布情況。

法國對外安全總局在第20區,巴黎警察總局在巴黎市中心,那些紅點在10區的某棟和官方毫無關係的建築物內,那裏是某個本地黑幫的地盤。

遇襲後,朗姆很快和他聯係,讓他趕緊開車前往基地。

……

“追得很緊?”

通訊耳機另一邊的庫拉索不可思議:“以你的車技,竟然無法甩開他們或反擊嗎?”

“……開車的不是我。”境白夜無奈,“而且我們目前仍然在市區。”

曾經單槍匹馬殺入敵人大本營的境白夜不懼怕人海戰術。

但是,人海戰術和人海戰術是不同的,當街頭待著不少象征無辜路人的白點,追殺者車輛又溷在普通車輛裏時,他感到了久違的麻煩。

現在不是深更半夜,治安較好的地方街上不止有路人,還有交警在,境白夜不希望在被本地黑幫追殺的過程中又被警察盯上。

更麻煩的一點是——

因為街邊有警察,外形一看就沒成年的境白夜無法開車, 負責開車的是安室透;

安室透車技是不錯,可他無法像境白夜那樣通過係統地圖直接分辨外麵哪些是敵人, 再加上他對巴黎地區道路不熟悉,導航還宛如一個缺德智障,毫無用處。每到岔路口時,他需要被提醒往哪邊開。

戴吉利給他們的是一輛普通轎車,愣是被安室透開出了超級跑車的風範,以市區內允許內的極限速度在街道穿行。

麵前是一個t型岔口,一排整齊的石屋靜靜矗立在街邊。

境白夜喊道:“右拐!!”

同樣戴著通訊耳機的安室透一直沒有說話,他知道對麵幾個全是代號成員,隻是聽從境白夜的指令。

麵對越拉越近的房屋,他絲毫沒有降速的意思,在車子即將衝出時,他一腳重重踩上刹車,同時猛切方向盤,車尾甩出一個誇張的角度,輪胎在地上拖出長長的痕跡。車身在劇烈震動中,衝向右邊街道。

“咣!!”

境白夜朝後一看,隻見某輛追蹤的車一頭撞上了石屋。

再往旁邊看去,安室透麵不改色繼續前行。

“……”

境白夜開始後悔為什麽要把蘭博基尼拿出背包停在別墅裏,如果真有性能更好的跑車,安室透能開得更快。

“你那邊怎麽了?”朗姆也聽到了他這邊的撞車聲。

“沒事,是有個追擊的人撞牆了……”

仍然是境白夜負責回答,他掃了眼地圖,精神一振:“我們馬上就到93省了!”

治安好的地方富人多,富人多了警察就多,形成一種良性循環;

但與之相反,某些治安較差的地方,不止犯罪數量很高,還有部分區域是官方都不敢輕易涉足,組織基地就在這些區域裏。

“等到了人少的郊區,我就解決他們。”肚子餓了的境白夜很不開心。

“不,你等一下。”

境白夜一怔:“……怎麽了?”

他之前沒動手是因為不想波及附近那麽多無辜人,朗姆是出於什麽理由?

“現在你不要對他們動手,開車到基地這裏,我會安排人接應,有點事想確認一下。”朗姆聲音低沉,“我已經通過通訊耳機鎖定了你的位置,你從這條路進93省後,繼續開2分鍾,那裏有叁條岔路,朝最左的那條開。”

“了解。”

通訊暫時切斷,境白夜扭頭向安室透吩咐幾句。安室透麵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從市區開往郊區,周圍建築物、燈光與路人越發稀少,前麵出現一條隧道。見到地圖上白點被逐漸甩在身後,紅點依然如蝗蟲般追在身後,境白夜從係統背包裏摸出手槍。

看著後視鏡,境白夜將手伸出車窗,對準最前方車輛的輪胎,扣下扳機——

“砰!”

左邊輪胎瞬間被打爆,車子歪歪扭扭開始s形擺動,後麵某輛車避讓不及,兩車撞在一起。

境白夜眼尖地看到另一輛車上的司機表情猙獰,副駕駛座的人將手伸向懷裏、一副也打算掏槍的樣子,卻被掃到他動作的司機大聲嗬斥。

……在追擊對象已經開槍的時候,竟然不想用槍反擊?

境白夜忽然就想起了公寓樓裏的刺殺,那位菜鳥殺手用的不是子彈,而是麻醉彈。

車子即將進入隧道,有亮光從前方照下來,境白夜扭頭朝前看去,目光略微一滯,前方竟是淹沒在一片水中。

路況問題並不會顯露在係統地圖上,比如隧道被水淹這種小概率事件。

安室透鎮定自若:“安格斯特拉,抓住安全帶或扶手。”

親身體驗過這位出色車技的境白夜下意識抓緊了身上的安全帶。

車毫不減速地朝隧道牆麵衝去,不知輪胎擠到了什麽,車身一歪,半邊騰空飛起,“咣——”一聲巨響,車子落在牆壁上,就這樣貼著牆朝前開去!

“…………”

有著一輛可以在牆上開的摩托的境白夜有點迷茫。

為什麽他覺得過去被他視為嬌花的安室透……其實是個大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