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的城裏,即使到了晚上也熱鬧不減。
某處房頂上,水晴柔正坐在屋簷邊,耷拉著**,輕輕擺動。
如果不是那一頭半黑半白的長發,估計能讓人以為這是哪家調皮的姑娘上了房頂。
皎潔的月光和水晴柔此刻一般,各自沉默著。
水晴柔輕眨著睫毛,看向遠方不知在想些什麽。
來到此處也有兩年之餘了。
和尋天涯一樣,水晴柔也在尋找著風華,也尋找著他們。
她也去過南山,也是沒有風華和江多嬌的下落。
隻是和尋天涯不同的是,她沒有再在南山中久留,因為她知道江多嬌不在的話,風華是斷不可能來南山的。
所以她兜兜轉轉來到了此處。
這裏是江多嬌的故鄉,風華如果在的話,這會是他必來之地。
而恰巧在這裏也碰到了也在尋找的泰硬和嵩一燈。
於是三人就商量與其迷茫的尋找,不如就在此地等著,說不定也像他們三人一樣和其他人再度重相逢。
隻是沒曾想,這一等就是兩年過去了。
兩年,足以把大多數人的僥幸給澆滅。
包括嵩一燈和泰硬,他們兩個現在也開始慢慢融入了這城中生活,日子過得還算津津有味。
喝酒...
青樓...
賭莊...
玩的是不亦樂乎。
隻是水晴柔卻一直未忘。
每逢打烊收拾完後,她就一直坐在這房顛上,一直坐到萬家燈火熄滅,城門關閉。
隻是,她依舊沒看到那曾經熟悉的麵孔。
也沒等到那盼望著人生四大喜事之一的:他鄉遇故知。
人生或許就是如此吧,兜兜轉轉,相見複再見,也或相見後再也未見。
從前初識這世間,萬般憧憬。
剛下峨眉時,看那天邊似在眼前,以為有著峨眉的背景,江湖也未能將她們**起波浪。
即使刀光劍影,也甘願赴湯蹈火去闖他一趟。
如今再看這世間,依然流連。
隻是當此刻坐在這房頂上,再看那星空亦不是覺得伸手可握,與天下之大相比,任何人都是滄海一栗。
那些她願意的刀光劍影,還有赴湯蹈火,幸運的沒有傷了她的身,卻是灼了她的心。
現在再回想起當初她們三姐妹所做的那些傻事,說的那些傻話,不免覺得可笑至極。
有時也想回到過去,給那時的自己打上一巴掌。
隻是如今嗎,不再覺得有什麽了,那畢竟來自小說群9:8,0!2:0。5'?8,5。6是那時的年少無知啊。
我們都曾難自拔於世界之大,也都沉迷過兒時童話。
但因為是童話,所以才無法自拔。
現在當千帆過盡,合上歲月翻湧過的我們不同模樣,不同心情,不同側臉。
才發現,過去的,過不去的都會過去。
慵整芊芊手,水晴柔嘴角含著笑意,靜靜的發著屬於自己的呆。
盯著某個不知名的方向也或者不知名的星星,眼中迷離。
“水師妹。”
泰硬和嵩一燈在這時也是躍上房頂,遞給她一些從夜市中買來的小吃。
水晴柔微笑的搖了搖頭:“我不餓,你們吃吧。”
泰硬和嵩一燈坐下,也是看著遠處。
他們二人之所以也選擇留在這個地方,與水晴柔一起開個豆腐店。
也是覺得天下之大,不知何處安身。
雖有不俗武力,但在如今這世道卻是無用武之地。
朝廷做個武官吧,灑脫慣了,受不了那體質。
開門立派吧,又沒有那耐心教導,最主要的是太平盛世,誰又受的了那苦啊。
基本上都無仇無怨,也有朝廷管著,隻能唯有讀書高了。
有時候他們也挺迷茫的。
泰硬曾經本想振興刀流,為刀正名。
因為大家一說大刀皆下品。
可是如今他卻用著引以為傲的刀法切豆腐。
想想也是覺得可笑。
曾經最不想變成的樣子,最終活成了自己討厭的模樣。
你說這是為生活所困呐,還是向生活妥協啊。
要讓泰硬說,這什麽也不是,這是命啊。
至於嵩一燈,他本是嵩山派下山曆練的和尚。
啥時候覺得曆練可以了就能回嵩山了。
雖然說前些年他回去的時候,嵩山派已是殘垣斷壁。
但最近聽說,如今的嵩山派開始慢慢重建,隻不過是以燒香拜佛的姿態重見於世人。
現在寺廟中的一些和尚,雖說也有一些舊相識。
但是他卻不願意再回去了。
經曆過門派的覆滅,江湖的肅清,熟悉的人離去,他已經越來越活得透徹了。
隻要心中有佛,哪裏都是寺院。
隻要心中有江湖,江湖就不曾遠去。
隻要不對往事留戀,不回頭的朝前走,那陌生的人也會再變得熟悉。
用嵩一燈的話來說那就是:心中有世界,一花一葉一菩提。
“你說,還需要多久多長多遠,才能與風華他們再見啊。”
泰硬枕著頭,躺在了青瓦上,他看著天上星河流轉,語氣有著一絲感傷:“咱們仨好像與這個世界脫軌了,我感覺越來越空虛寂寞。”
要是按照以往,嵩一燈和水晴柔肯定會笑罵他想女人了,裝深沉。
但是現在的他們卻是沒有取笑,因為他們也是一樣的。
看著路邊的行人,感覺他們就好像是工具人一般。
整個世界就他們是活生生的。
倒不至於說是夢境,就感覺好不真實,以一個局外人或者靈魂的形態去看這世間百態一樣。
後來,嵩一燈弄清了這種狀態是什麽。
是麻木,
**已退卻,
心不至於說是死了,但絕對沒有以往那樣有活力了。
什麽事也都不願意參與其中,“冷眼”看著正在發生的。
以第三人稱的身份,得過且過
水晴柔看了泰硬那一臉茫然的神情,也是輕聲道:“會再相見的。”
半黑半白的秀發偶爾輕起幾絲垂額角。
水晴柔也從賣豆腐開始再沒有戴那薄紗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無比的明亮,
秀臉也是無比的漂亮。
他們三人中,或許也隻有水晴柔一直堅定著相逢的時日。
因為她和風華,尋天涯他們才是真正的多年未見的老友啊。
至於嵩一燈和泰硬隻不過是覺得風華他們是同類罷了。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水晴柔堅定的說完後,轉過身。
風吹起她那微擺的衣角,
臉上泛起了那年剛到憶江客棧時正值的盛夏,
就連白月光都措不及防闖入她的笑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