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果盤放在茶幾上，白了丈夫一眼：“你們兩個就知道瞎折騰，這次當長教訓吧！
我那幾個朋友人家都在裝新空調，誰能用二手的啊？我都給你們問過了，人家根本不要，說寧可買新的。”
趙青龍抓起一塊西瓜，狠狠咬了一口，紅色的汁水順著嘴角流下來，滴在他胸前的白色 T恤上。
他望著窗外明晃晃的太陽，眼神裏滿是挫敗：“看來這一次，真的要賠了。”
想起這些年做生意的起起落落，把妻子的嫁妝都搭了進去，他的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酸澀難平。
戚瓊輕輕歎了口氣，將頭靠在丈夫肩頭，發絲掃過他的下巴：“老公，別擔心啊，畢竟你囤酒也賺了，這一次當長個教訓吧。”
她的聲音溫柔而堅定，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
趙青龍翻了翻白眼，聲音裏帶著自嘲：“媳婦啊，我長得教訓還不多麽？這都多少年了，做生意一直都賠本，把你嫁妝都賠沒了，我還想著賺點錢，重新讓你當富太太呢……”
戚瓊抬起頭，伸手輕輕擦掉丈夫嘴角的西瓜汁，眼神裏滿是愛意：“老公，你有這個心，我就心滿意足了，其他無所謂。”
房間裏的空調發出輕微的嗡鳴聲，將兩人的低語聲輕輕包裹，在這個酷熱的午後，帶來一絲別樣的溫暖與安寧。
就在這時，清脆的門鈴聲突兀地打破了屋內的沉悶。
趙青龍剛撐起身子，還未等他的腳掌完全觸碰到冰涼的瓷磚，戚瓊已經眼疾手快地按住了他的肩膀。
"你好好歇著，我去開門。"她的聲音輕柔卻不容置疑，指尖帶著溫度的力道將丈夫重新按回柔軟的沙發墊上。
戚瓊踩著拖鞋快步走向玄關，防盜門的金屬把手在她掌心沁出微涼的觸感。
當她拉開門的刹那，一股卷積著滾滾熱浪的風撲麵而來，夾雜著濃烈的汗味。
門外，牧塵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喘著粗氣，汗水順著他棱角分明的下頜線不斷滴落，在胸前的 T恤上暈開深色的痕跡，發梢更是濕漉漉地黏在額頭上。
"嫂......嫂子，龍哥呢？"牧塵抬起頭，目光裏還帶著奔跑後的灼熱與急切。
戚瓊望著眼前這個年輕後生，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溫和的笑意，側身讓出半人寬的縫隙："你龍哥在客廳躺著呢，快進來歇口氣。"
隨著防盜門重新閉合，屋內的空調冷氣瞬間包裹住牧塵滾燙的身軀。
他彎腰換鞋時，耳邊響起了戚瓊的聲音！
"牧塵啊，"戚瓊從飲水機接了杯涼水遞過來，玻璃杯外壁凝著細密的水珠，“你龍哥在家都快愁出病來了，天天唉聲歎氣的。"
牧塵握著水杯的手頓了頓，涼水透過玻璃傳來的涼意沁入手心。
他抬眼望向半掩的客廳門，隱約能聽見裏麵傳來斷斷續續的歎息聲："上火？怎麽了？"
戚瓊輕輕歎了口氣，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圍裙上的褶皺。
她猶豫片刻，還是開口道："嫂子說話直，你別往心裏去。就說你們囤二手空調這事，確實不太穩妥。最近天氣是熱，但二手空調根本沒市場。大公司都采購新設備，個人買家又嫌二手貨不體麵，好不容易靠囤酒賺了點錢，這下......"
她的聲音漸漸低下去，目光裏滿是擔憂。
牧塵恍然大悟，忍不住輕笑出聲。
他將半杯水一飲而盡，玻璃杯重重擱在木質茶幾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龍哥就為這事愁成這樣？"
話音未落，客廳裏傳來一聲悶哼，緊接著是布料摩擦沙發的窸窣聲。
推開虛掩的客廳門，一股濃鬱的清涼撲麵而來。
趙青龍半躺在淺灰色布藝沙發上，腦袋上歪歪斜斜地搭著條浸透冷水的毛巾，發梢還在往下滴水，在深灰色的家居服上暈開深色痕跡。
他雙眼微閉，眉頭緊皺，看上去有氣無力，嘴裏不時發出虛弱的呻吟："哎喲......哎喲......"
牧塵走到沙發旁，伸手探向趙青龍的額頭。
觸感意料之外的滾燙，像塊燒紅的烙鐵。
"龍哥，你這是何苦呢？"牧塵的聲音帶著幾分無奈，"就這麽信不過我的眼光？"
趙青龍聞聲緩緩睜開眼睛，平日裏明亮的眸子此刻蒙著層血絲，黯淡無光。
他掙紮著要起身，被一旁的戚瓊眼疾手快按住肩膀："快躺著別動！你看看你，一點力氣都沒有，逞什麽強！"
她的語氣裏滿是心疼，指尖輕輕將滑落的冷毛巾重新擺正。
趙青龍半睜著布滿血絲的眼睛，喉結艱難地上下滾動，聲音像是從幹涸的河床裏擠出來的：“大兄弟，你實話跟我說……”
他頓了頓，幹裂的嘴唇微微顫抖，“這是我最後一次賭上身家了。咱倆貸款囤的這些空調，眼瞅著七八天過去，連個問價的人影都沒有。要是再砸手裏……”
他沒說完的話像塊沉重的石頭，沉沉地墜在空氣裏。
牧塵卻不慌不忙地攤開雙手，嘴角勾起一抹胸有成竹的笑意：“誰說沒人買？”
這句話如同一記重錘，砸得趙青龍瞬間坐直了身子。
他顧不上滑落的毛巾啪嗒掉在地上，渾濁的眼睛裏突然迸發出光亮：“真有人買？！”
他的聲音不自覺拔高，帶著壓抑許久的急切。
牧塵穩穩地點了點頭。
趙青龍猛地往前探身，幾乎要抓住牧塵的肩膀：“買多少？單價多少？”
他的呼吸變得急促，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我媽他們車間，”牧塵慢條斯理地解釋道，“最近高溫根本沒法開工，新空調太貴，剛好需要一批二手的。1100一台，已經簽好協議了，我這不趕來拉貨。”
話音未落，趙青龍“謔”地從沙發上彈起來，動作之迅猛讓一旁的戚瓊忍不住驚呼出聲。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丈夫——那個剛才還蔫頭耷腦、連說話都有氣無力的人，此刻竟像被注入了強心劑，渾身散發著蓬勃的生機。
“60台，成本 300……”趙青龍語速飛快地喃喃自語，“一台淨賺 800，那就是 48000！”
他突然仰頭大笑起來，笑聲裏滿是劫後餘生的暢快，“哈哈！這買賣能成！”
戚瓊仍有些不敢相信，追問道：“牧塵，這事兒真靠譜？別是逗你龍哥開心吧？”
“嫂子，我都聯係好五輛小貨車了。”牧塵掏出手機晃了晃，屏幕上顯示著和司機的聊天記錄，“得趕緊裝車，下午就得送到車間去調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