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到了王總的生日, 除了手抓飯、豬牛撒撇、傣味經典涼拌等傣味的經典菜式,玉溫還專門另外準備了兩道大菜,作為王總生日的賀禮。
這第一道菜便是“鍾祥三絕”裏的“鍾祥蟠龍菜”。
蟠龍菜雖說是一道宮廷禦菜, 但用的食材十分普通,就是常見的豬肉、魚肉和雞蛋,隻是做工很是講究。
豬肉用通脊瘦肉, 魚肉用不帶腥氣的水庫魚,把精瘦肉和魚肉剁成肉蓉, 用清水浸泡,待肉蓉沉澱以後, 洗去血水,將肉蓉洗到顏色發白, 用洗紗布濾幹。
這道潘龍菜很是出名,張大軍剛學廚的時候就做過這道菜。
在玉溫往肉蓉裏放澱粉、鹽和蔥薑挑味的時候,張大軍便取了胡蘿卜來,親自雕刻蟠龍菜的龍頭、龍尾和龍爪。
肉蓉調好味道後,往裏拌入切好的肥肉條。
玉溫喚了一個小廚師過來, 把肉蓉交給他,囑咐道, “順時針攪拌,一直攪到肉蓉黏在手上不掉下來就算是好了。”
小廚師端走肉蓉後, 玉溫便取了一些雞蛋,將蛋清和蛋黃分離, 再取蛋黃的蛋液攪散。
油鍋燒熱後,滑油, 下蛋黃液, 攤出一張張薄如蟬翼的蛋餅。
最後再將蛋黃液煎出來的蛋餅攤平, 裏麵裹上攪打好的肉蓉,卷好以後上鍋用大火蒸著。
五十分鍾左右,卷著香嫩肉糜的蛋黃卷出鍋,鮮香撲鼻,聞著就令人食指大動。
張大軍要顯示自己的刀工,玉溫便把蛋卷交給他切,自己站在一邊看。
熱氣騰騰的蛋卷擺到案板上,張大軍手起刀落間,一片薄如蟬翼的“龍鱗”從刀下滑落。
張大軍用手拎起來一塊,對著燈光一看,肉糜呈現半透明狀,外層金黃色的蛋卷像是給“龍鱗”渡了一層金光。
玉溫點點頭,吩咐道,“擺盤吧。”
她又轉身問旁邊的小廚師,“我要的雞準備好了嗎?”
小廚師點點頭,往案板上啪啪擺上九隻宰殺好的雞。
這次是要做一道慈禧禦菜,白鳥朝鳳,用九種不同的烹飪方法烹飪出九隻雞,再由這九隻雞組合擺盤成鳳凰的九條鳳尾。
這道菜看似做工複雜,其實拆分成九個步驟就並不難了。
好在店裏的廚師有四五個都是能獨當一麵的大廚,玉溫吩咐下去。
“這隻雞做廣東醬油雞。”便很快有廚師走上來領走一隻雞。
玉溫又問,“紹興醉雞有誰會做?”
“我會!”
一個矮矮胖胖,長得跟個小團子似的廚師走上前領走一隻雞。
第三隻雞是做四川的芙蓉雞片,張大軍川菜做得好,讓玉溫把這道菜給他留下。
之後再做叫花雞,做法不難,玉溫教給一個小廚師來做。
第五隻雞是黑龍江的鬆花雞卷,第六隻錦州熏雞,第七隻重慶桂城麻辣雞,第八隻道口燒雞,最後一隻則是北京脆皮烤雞。
後廚全部廚師忙了整整一天,才將這九隻雞全部做好。
最後一步是由張大軍同樣用胡蘿卜雕刻出一隻展翅欲飛的鳳凰,將九種方法烹飪出來的雞切成薄片鋪入大盤中,象征著鳳凰的九支鳳尾,也寓意“白鳥朝鳳”。
兩道“龍鳳”菜準備好,杜曉燕便來後廚找玉溫,說是有賓客到了。
玉溫先回到辦公室梳洗,換上準備好的孔雀藍的旗袍,烏黑的長發挽到腦後,鬢邊插上一朵潔白的緬桂花,高貴典雅卻又不至於搶了主客的風頭,這才下樓去迎接客人。
別的客人先不說,貴婦圈的幾個太太是得她親自去迎的。
第一位到的是安馨,挽著她小男友的胳膊,滿麵春光。
那小男朋友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目測和沈帥帥年紀差不多,乖乖地走在安馨身邊,還體貼地為她拎著包包。
安馨打發他去大廳看表演,這才歎了口氣,凡爾賽道,“太粘人了,走哪兒都跟著。”
玉溫揶揄地一笑,又問,“你這天天出雙入對的,笑笑沒意見啊?”
安馨一臉欣慰,“要不說是我女兒呢,她完全不在意這些事,就說隻要我開心就好,不過...”
她的麵上浮現出幾分失落,“小妮子想出國留學,最近在聯係學校了。”
玉溫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孩子大了早晚要自己飛的,你看開點 ,她才能安心的走。”
倆人正說著話,鄧太太搖曳生姿地扭進飯店大堂,粉色鑽戒,黃金鐲子,紅寶石耳墜項鏈掛了滿身。
她人剛到,就被安馨拉到一邊“說服教育”去了,
“講過多少次,首飾不要這個樣子戴了,多了反而顯得累贅...”
玉溫笑著一回頭,看清楚從外麵走進來的人以後,臉上的笑意卻逐漸隱去。
來的人身高腿長,黑發用頭油全部向後梳,臉上帶著一貫自信的笑容,
“玉老板好久不見,對了,我現在應該喚你一聲溫總對吧?”
歐陽劍狀似誇張地打量一番傣味的裝潢,臉上浮現出一抹說不上是鄙夷還是嫉妒的笑。
看到歐陽劍玉溫就覺得油膩,皮笑肉不笑地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歐陽老板,好久不見!”
歐陽劍倒不介意她的冷淡,壓低聲音湊在玉溫耳邊道,
“都說傣味的溫總攀上高枝了,我起先不信,現在看這排場,嘖嘖...王總對你可真夠上心的。”
自從王總親自參加傣味的開業剪彩,關於玉溫和王總之間的關係就有了各種揣測,鑒於王總有在外麵養魚的嗜好,再加上玉溫長得年輕貌美,自然就有人往歪了去想。
歐陽劍當初追求玉溫被羞辱,這件事一直懷恨在心,再加上現在和岩應合開的金孔雀始終被傣味壓製一籌,早就想出出心裏這口惡氣了、
令人作嘔的熱氣撲在耳邊,玉溫退後兩步,嫌惡地和歐陽劍拉開距離。
“歐陽劍,你嘴巴放幹淨點!”玉溫的語氣中已經帶上了怒意。
歐陽劍還以為玉溫是羞惱成怒,越發地得意忘形,“怎麽?溫總怕了?聽說今晚王總的正牌太太也要到場,溫總又打算如何收場。”
玉溫一雙鳳眼裏氤滿怒氣,話不多說,走上前直接甩了歐陽劍一個大耳刮子。
歐陽劍被當眾打臉,氣急敗壞,也顧不得平時營造的深情人設,揚起巴掌就要往玉溫臉上招呼。
沈帥帥眼疾手快,迅速扼住歐陽劍的手腕,使他動彈不得,隨即幾個長得人高馬大的保安也趕到,將歐陽劍按倒在地上。
“這是幹嘛?”隨著一聲疲懶的中年女聲,王太太和王總一起走進傣味大廳。
王總一身金線蟠龍的絳紅色唐裝,王太太穿同色係的金絲絨旗袍,頭發挽起,耳上墜著兩枚綠得驚心的祖母綠寶石耳墜。
王太太不年輕了,拚年輕貌美自然是比不過,可偏偏是這種歲月沉澱下寵辱不驚的氣勢,讓她原配的霸氣畢現。
歐陽劍心中大喜,心想正牌來了,看玉溫如何下台。
卻沒想,他還沒開口,王太太卻徑直拉起玉溫的手,憐愛地問,“你傷到沒有?”
玉溫搖搖頭,倒是先向王太和王總道歉,
“今天本來是王總的生日,卻因為我個人的恩怨讓大家看笑話了,一會兒我專門向王總和王太賠罪。”
“說什麽賠罪不賠罪的?”王太太嗔她一眼,“一家人不要同我講兩家話。”
王太太放開玉溫的手,也示意保安們放開歐陽劍。
她居高臨下地蔑了歐陽劍一眼,
“你從哪裏聽來的那些髒話我不曉得,倒是今天我要當眾說開,玉溫是我朱順珍的妹妹,和外麵那些不要臉的女人不一樣,她是憑自己的本事吃飯。以後誰要故意找茬,就是和我朱順珍做對,其中的厲害關係,自己去想吧!”
話音剛落,王太太邁步走向主位,頗有幾分皇太後的氣勢,玉溫也邁步跟了上去。
留下一臉震驚的歐陽劍,和一臉尷尬的王總。
歐陽劍是萬萬沒料到玉溫居然和王太太是一夥的,他原本是想看玉溫出醜,沒想到小醜竟是自己。
而王總被當眾揭穿養魚的事,更是覺得顏麵盡失。
最近王太太好像突然意識覺醒了似的,不但找律師公證了財產,還突然把王總的那些個私生子們都攆了出去,讓他們各找各媽去。
現在王總是敢怒不敢言,他和王太太名下的財產都屬於夫妻共有,牽一發而動全身,離婚是不可能離的,隻是王太太脾氣最近越來越大。
有時候女人狠起來,就真沒男人什麽事了。
王總盯了還坐在地上的歐陽劍半晌,抬起手虛虛地指了他兩下,麵色陰鬱地朝主位那邊走去。
歐陽劍心下一涼,知道自己在莊慕的生意怕是做到頭了。
王總雖然出軌,但對外麵的女人從不上心也是有傳聞的,女人們生了孩子後,孩子抱走,拿點錢就把那些女人打發了。
這也是歐陽劍今天敢當麵羞辱玉溫的原因,他想拉攏的人其實是王太太,沒想到弄巧成拙,一舉得罪王家兩個大佬。
穿著西服,打了領結的沈帥帥飄過歐陽劍身邊,悠悠地扔下一句,“有的人還真是憑實力坑自己啊!在下佩服!”
這生日宴歐陽劍是待不下去了,灰溜溜地遛出了傣味。
鬧劇過後,傣味又恢複了平靜,大家忙著吃喝,借著這個機會搞社交,雖說各自打著自己的小算盤,倒也是一片其樂融融的景象。
王太太和安馨她們幾個聚在一起,說起剛才的事都有幾分興奮。
安馨說,“你們沒看到剛才王總的表情,那叫一個憋屈,怪過癮的!”
鄧太太從來到傣味嘴巴就沒停過,這會兒正在拿舂牛幹巴當零食吃,嚼得嘎巴脆,
“不過認識這麽久,我也是才知道王太叫朱順珍哦,一直王太鄧太的叫著,都忘記我們還有自己的名字了。”
她的話說完,大家都有點唏噓。
這邊正說著話,王太的視線卻突然頓住,眾人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隻見一個年輕的華服少婦,牽著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兒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