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軍第二天就派徒弟搞來了金孔雀的菜單。

招牌菜有酸辣冬陰功湯。

羅望子咕嚕肉

越式牛河

酸木瓜蝦沙拉

檸香軟殼蟹

香茅魚卷

這冬陰功湯之前在店裏的時候就常煮來吃, 王大軍已經熟練掌握了冬陰功湯的做法,現在可以直接上手。

隻是這羅望子咕咾肉是個什麽情況?他連聽都沒聽說過。

玉溫解釋道,“這羅望子是一種長在南亞熱帶地區的酸豆, 用這種酸豆加烏梅、山楂、茄汁、糖和水一起熬汁勾芡澆到咕咾肉上,就成了羅望子咕咾肉。”

咕咾肉這道菜張大軍常做,先將五花肉下鹽、米酒和生粉醃製好。

再將醃製好的五花肉裹上脆皮麵糊, 放到油鍋中炸到金黃,這就是咕咾肉。

玉溫另起一隻鍋, 往鍋裏放入彩椒、洋蔥和切成小丁的菠蘿,加入煮好的羅望子汁, 澱粉勾芡,再放入炸好的咕咾肉翻炒出鍋。

裹上脆粉油炸的五花肉外皮香脆, 裏麵的肉質卻是軟嫩多汁,再澆上酸甜濃鬱的羅望子汁,更添了一層風味。

今天做了羅望子咕咾肉和香茅魚卷,王太太和安馨幾個太太正好來店裏吃中飯,玉溫幹脆就讓她們試試新菜。

太太們在裝修雅致的包間裏坐下, 服務員陸續端上冬陰功湯、羅望子咕咾肉、香茅草魚卷和一盤菠蘿紫米飯做主食。

她們幾位也是常跟著老公去金孔雀飯店應酬的,這些菜並不陌生。

在金孔雀吃飯的時候, 鄧太太最愛的是香茅草魚卷,沒想到在傣味也能吃到了, 看到這道菜的時候,她眼睛都是放光的。

魚卷是先把魚肉和蝦肉砸成肉泥, 調好味後再裹在香茅草上油炸,炸好的魚卷像半個巴掌一般大, 還露著一截香茅草小尾巴。

魚卷外麵炸得酥酥脆脆, 內裏軟軟糯糯, 帶著濃鬱的香茅草風味。

鄧太太輕輕一咬,酥脆外殼應聲而碎,軟糯鮮甜的魚泥滑入口中,香得她滿足地眯起眼睛。

玉溫問道,“這些菜味道怎麽樣?”

鄧太太豎起大拇指,“好吃,特別好吃,油香味很濃,又不會膩,哎...我發現我越來越喜歡香茅草了。”

玉溫又問,“和金孔雀比怎麽樣?”

幾位太太沉默了一下,王太太說,

“說實話,玉溫,做傣味你是王,無人能比。可泰國菜你的味道最多也就和金孔雀持平,很難分出高低。”

王太太說完,安馨又補充道,

“但是我覺得玉溫這邊無論從地理位置還是環境上,都比金孔雀好,既然味道持平,那就拚硬件條件。”

太太們的評價和玉溫想的差不多,畢竟金孔雀是泰國來的大廚,能做到和他持平已經不容易了。

鄧太太端著一碗冬陰功湯,用白瓷勺吹涼了送進嘴裏,各種香料混合著蝦的鮮味溢滿口腔。

咽下這口湯,她才把碗放下,笑嘻嘻地看向玉溫,

“玉溫呀,既然你想搞死金孔雀我們肯定是要幫你的,下周是王總的生日,如果把生日宴定在這邊呢,那些商人肯定會趨附,金孔雀的生意自然就讓你比下去了。”

鄧太太的話音落下,屋內其它太太都齊齊看向王太太,等著她發話。

王太太一直在吃她愛得深沉的牛撒撇米線,直到把量不少的一碗米線都吃完了,才若有所思地抬起頭。

王總一直很低調,本來生日宴都是和自家人聚一下就算的。

但架不住那些想巴結他的人費七八力地打聽到他的生日,又是不請自來,又是各種送禮,後來幹脆就開放生日宴,就當是莊慕的生意人們一年一度的聚會了。

所以這生日宴安排在哪家餐廳,對於這家餐廳來說自然是一個絕佳的宣傳機會。

見王太太半天不表態,連安馨也忍不住幫著勸道,“王太,玉溫也是自家姐妹,能幫自然要幫的。”

王太的祖母綠耳墜晃了晃,慢悠悠地開口,

“玉溫的忙我肯定要幫,但現在的問題是,我給你把人引過來,你怎麽才能留得住他們?”

把人引過來是一回事,留下客人是另外一回事。

改革開放後,大大小小的飯店如雨後春筍冒出大地,川菜魯菜粵菜館數不勝數,高端飯店競爭也很大,怎麽留住客戶確實是個問題。

幾個太太又嘰嘰喳喳地討論了一陣,還是沒有太好的辦法。

一頓飯吃得熱熱鬧鬧,臨走時,王太太意味深長地看了玉溫一眼,

“老王的生日我會安排在傣味,剩下的怎麽做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謝謝您王太!這已經是幫了大忙了。”

玉溫把眾人一直送出傣味,這才轉身回了店裏。

在傣味5樓有一間300來平方的總經理辦公室,玉溫推門進去,天色已晚,落地窗外是濱江美食城的不夜煙火。

會計辦公室就在隔壁,蘇茶最近要考注冊會計師證,會在辦公室學習到很晚。

玉溫撥通了蘇茶辦公室的座機,又呼了前台讓杜曉燕上來。

倆人到齊後,玉溫先是交代了王總生日宴的事,安排在傣味最大的包間,讓杜曉燕提前做好安排。

隨後,玉溫對蘇茶說,

“以後傣味的包房改成會員製,會員卡提前充值才能享受包房服務,你下去擬一份會員協議給我。”

蘇茶在筆記本上快速記下玉溫的要求後,又問道,“什麽時候開始執行?”

“王總生日宴的當天開始執行!”

交代完這件事,玉溫抬頭看了看時間,半夜10點了,她透過落地窗看向大門。

燈火輝煌的傣味大門口,一輛黑色奧迪車穩穩當當地停到門口,後車門打開,張五一從車上蹦躂下來。

張五一跟著莊慕的一個挺著名的音樂老師學習聲樂也有一段時間了,放學後隨便吃點東西就先去上課,上完課司機會去接他來傣味再吃點宵夜。

十幾歲的小孩子正是長個頭的時候,胃口好,吃得多,也不見長胖,個頭倒是長了好大一截。

張五一哼著歌走進傣味,在大廳裏找了張空桌子坐下。

很快便有服務員給他端了一份下了麵條的冬陰功湯,紅潤酸香的湯底裏飄著兩三隻大青蝦。

一見冬陰功湯,張五一兩眼放光,先端起碗悶頭喝了一大口湯,鮮得兩條小眉毛都吊了起來。

玉溫看到司機接張五一回來後,便從樓上下來,看到張五一坐在大廳裏大口吃麵。

他好像長開了一些,五官比玉溫剛認識他的時候更加立體深邃,舉手投足間有一種少年人特有的單薄英俊。

璀璨的燈光下,張五一像是油畫中走出來的衿貴公子。

玉溫看得愣了愣,是什麽時候開始,小猴子都長成美猴王了?

張五一也注意到玉溫,他笑嘻嘻地衝玉溫招招手,吃到好吃的東西後,他高興得眉飛色舞。

還是玉溫熟悉的大馬猴笑容。

她在心裏翻了個大白眼,走到張五一對麵坐下,語氣淡淡地問,“最近學習怎麽樣?”

“都挺好,挺忙的,但很開心,我姐說這叫充實。”

答完玉溫的話,張五一又埋著頭大口大口地吃起麵條來。

玉溫點點頭,又問,“教音樂的老師怎麽樣?”

張五一咽下嘴裏的蝦肉,答非所問,“蝦肉真鮮啊,嚼著特別甜!”

看他眼神閃躲,玉溫心裏便有數了,“是老師教得不好嗎?”

張五一撓撓頭,有點尷尬,

“也不是老師教得不好,就是我不大喜歡。”

他說完,看玉溫一臉探究的表情。

張五一突然站起身來,給玉溫來一個親身示範。

“老師教的是這樣。”他捏起拳頭作話筒放到唇邊,咿咿呀呀地唱了一段美聲。

隨即垮下肩膀,有些無奈地搖搖頭。

玉溫被他逗笑了,問,“那你喜歡的是什麽樣?”

張五一來了勁兒,衝玉溫燦爛一笑。

以手作吉他,弓起膝蓋,腳尖在地上點出節奏,隨即便大大方方地唱起來,

“鍾聲響起歸家的訊號

在他生命裏

仿佛帶點唏噓

...”

是Beyond的《光輝歲月》,這首歌從去年開始風靡全國,現在莊慕的音像店門口的大音響裏全天單曲循環的都是這首歌。

張五一唱完這首歌後,好些個在店裏是宵夜的食客都自發地為他鼓掌。

他也大方地朝眾人揮揮手,“多謝大家!”隨後有些得意地衝玉溫揚起線條分明的下顎線,“好聽吧?姐!”

玉溫點點頭,“知道了,明天不要去上音樂課了,我再給你找找老師。”

“可是教了那麽多錢呢!”張五一脫口而出。

他現在跟著學習的老師是莊慕的名師,價格更是高得咋舌,之前張五一親眼看到玉溫付學費的時候大把票子數出去。

也正是因為心疼錢,張五一雖然不喜歡,但還是一節課沒落下。

玉溫倒是滿不在乎,“錢不是你該考慮的事,你現在就隻管找到自己喜歡的,想做的事,開開心心去做就好了。”

聽到玉溫這樣說,張五一一時間感動得有些鼻子發酸。

說完話,玉溫起身,

“快吃吧,吃完飯讓司機送你回去,早點洗漱休息,明天周末帶你去山上玩。”

等玉溫走遠了,張五一才抬起手背揉了揉發紅的眼眶。

沈帥帥過來收碗,推了推張五一的肩膀,“大小夥子還哭鼻子呢?”

“滾!”

張五一背過身去,嘟囔道,“眼睛進沙子不可以啊?”

作者有話說:

寫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