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上王太太家的門, 自然要帶伴手禮。
想到這幾天大家肯定吃得油膩,玉溫還是打包了兩份撒撇帶上,一份是豬肉撒撇, 一份是牛肉苦撒。
東西帶少了不好看,她又帶了一些牛幹巴和果幹。
下午5點,王太家的車準時出現在傣味門口, 司機下車接過玉溫手裏的禮品放進後備箱,又為她拉開後座的門。
王太家住的地方離傣味不遠, 就在江北區域的一個富人區。
住的房子也不是玉溫想象的大別墅之類的,而是一間位於頂樓的住宅樓。
司機幫忙按了門鈴, 裏麵很快有人來開門,玉溫這才看清楚, 原來這間從外麵看起來平平無奇的房子,內裏卻是大有乾坤。
這棟樓是新交付的電梯樓,兩梯四戶的戶型。
進到屋裏,光客廳就有兩三百平方,看上去比後世流行的大平層還要寬敞上許多。
玉溫這才反應過來, 王太太家是把這棟樓的4戶房子全部買下來,能打通的地方都打通, 之後再重新設計整合成一套大房子。
看到這裏,她不得不驚歎這家人的心思縝密, 以王家的財力,不會買不起別墅, 但他們現在的這種居住方式確實更加安全。
玉溫把手裏的食物交給保姆。
保姆把她引到餐廳,奢華富麗的歐式水晶吊燈下, 是一張巨大的長桌, 桌子正中擺著鮮花和燭台, 餐位前都擺著骨瓷餐具和銀筷子。
王太太坐在正中的主衛,看到玉溫進來,對她點了點頭。
也沒人示意玉溫要坐哪裏。
她環顧一圈,在桌尾一個低調的位置上坐下。
沒一會兒,安馨和鄧太太都到了,鄧太太見到玉溫很是驚喜,順勢在她旁邊的靠背椅上坐了下來,拉著她的手叨叨個不停。
安馨和玉溫打過招呼後,徑直走到王太太身邊,在右首邊空著的一處座位上坐下。
人都到齊以後,便開始陸續上菜。
王太太家裏是養著兩個廚師的,她向來又好麵子,既然是她請客,自然是上的都是要麽食材名貴,要麽做功複雜的菜式。
漢族菜玉溫不是太懂,但桌上有幾味菜肴實在是出名,玉溫也是認識的。
裝在砂鍋裏金湯濃鬱的是佛跳牆,每人麵前一盞白瓷盅,裏麵盛的是冰糖燕窩,還有黃燜魚翅、灌湯黃魚、爆炒鳳舌等菜肴。
最後上的是玉溫帶來的豬肉撒撇和牛肉撒撇。
這兩道菜一端上桌子,便有人竊竊私語,有那麽一兩句話落入玉溫的耳裏。
“這是個什麽東西?該不會上錯了吧?”
“那個綠呼呼的,看起來怪惡心的。”
“應該是廚師弄錯了,你看著,王太等下要發飆。”
“噓!”有人指了指玉溫,“這是那位帶來的,我剛看到她遞給保姆的。”
果然,王太犀利的眼神看過來,視線落在那兩盤撒撇上。
就在其它一眾富太太等著看好戲的時候,王太太突然出聲,“這是玉溫帶來的撒撇吧?”
玉溫點點頭,“是的,豬肉撒撇和牛肉撒撇。”
她一說出這兩道菜的名字,其餘幾個沒吃過的太太還好沒什麽反應,王太太、安馨和在鄧太太幾乎在同一時間咽下口水。
那酸爽苦辣的口感,不能想,一想就控製不住口腔裏瘋狂分泌的唾液。
坐在玉溫對麵一個眼生的太太向她投來一個幸災樂禍的笑容,涼悠悠地道,“這位是哪家的太太?帶了個什麽鬼東西?快喚保姆來端下去。”
其餘的人也跟著附和,
“就是,也不看看王太請客都是什麽規格,這種上不得台麵的東西也好意思送過來。”
“保姆呢?端下去吧。”
係著藍格子圍裙的保姆就站在旁邊,作為主人的王太不發話,她也不敢自作主張。
等大家都表演得差不多了,王太衝保姆招了招戴著金鑲寶石的大鐲子的手,“把那兩盤撒撇端到我麵前來,我早就想這一口了。”
一時間,桌上雅雀無聲。
看著剛才還在蹦躂的那幾位一臉吃了綠頭蒼蠅的表情,安馨沒蹦住,噗呲一聲笑了,
她扭頭對王太說,“我前天在傣味吃了這豬肉撒撇,吃過以後渾身清爽,可這牛肉撒撇...是新菜嗎?”
王太淡淡地點頭,“你等下嚐一嚐,玉溫說是比豬肉撒撇還要解膩。”
鄧太太則是暗自懊惱,這兩盤撒撇明明是擺在她的麵前的,被王太太生生“搶”了過去,這就著實有點欺負人了。
菜上齊了,王太太便發話讓大家開始動筷。
王太太家的餐桌是長條形,一般在這種桌上進餐,都是約定俗稱的吃自己麵前的食物。
看王太太和安馨吃撒撇吃得津津有味,別人雖然好奇,但也不好意思站起來過去夾菜。
鄧太太忍了又忍,實在沒忍住,端起自己的碗溜到安馨旁邊,分了一點撒撇過來。
她原本想多分一點,看到王太太不大高興的表情,便隻分了小半碗。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鄧太太嚐了一口牛撒撇米線,苦得懷疑人生。
她皺著秀眉毛,咽下這口米線,砸砸舌,嘴裏湧出一股特別清爽的回甘,整個人都神清氣爽了。
又試著吃一口,不想之前那麽苦得難以下咽,而是有點越吃越上癮。
小半碗撒撇米線兩口就吃完了,鄧太太朝主位那邊瞟了一眼,感受到王太太威脅的目光,她沒再敢去分米線了。
隻是心裏恨恨地想,明天一定要親自去傣味,吃它個夠!
而對於一桌的山珍海味,王太太和安馨隻吃撒撇這個點,其它太太們卻始終沒想明白。
飯後,王太太提議去會客廳喝紅酒。
大家又起身移步會客廳,安馨會彈鋼琴,便給大家彈琴助興。
今天的天氣很暖和,玉溫端了一杯紅酒躲到露台上吹風,溫暖的夜風撫在臉上有一種很溫柔的癢意。
露台上種著各種綠植,微風裏帶著植物的青草氣。
這個味道讓玉溫想起大年三十那晚,蘇澗騎車送她回家時,清冷的街道上也有同樣的味道。
這幾天蘇澗沒有單獨來找過她,雖然玉老板現在一心沉迷搞事業,但這突如其來的冷落還是讓玉溫心裏空落落的。
鄧太太喝得雙頰泛紅,找了一大圈,終於在露台上找到玉溫。
一看到玉溫,她就撅起嘴不大高興,“我今天晚上都恨死你了。”
玉溫一臉莫名,“我又怎麽你了?”
“誰讓你帶撒撇來的?你信不信明天其它太太肯定要去傣味吃撒撇,這樣我就搶不到了。”
玉溫哭笑不得,“我明天給你留一份。”
“當真?”
“當真!”
鄧太太這才不生氣了,她喝了不少紅酒,趴在露台上搖著發暈的頭,耳朵上的紅寶石耳環在燈光下閃耀著貴氣的光。
喝了酒的人話就容易多,鄧太太一直在說,玉溫在旁邊安靜地聽著,時不時“嗯啊”兩聲應付她。
話題聊著聊著就扯到了王太太身上。
鄧太太借著酒勁,有幾分顧影自憐地說,“女人都是可憐蟲,你看王太太有錢有勢,都混成首富的老婆了,還不是照樣給人家養便宜兒子。”
玉溫這幾天聽瓜都聽麻了,再說她也不想去窺探誰的隱私,她混進太太圈,隻是為了給自己的生意鋪路而已。
可鄧太太並不準備放過玉溫,還依舊在說,
“你還不知道吧?王太太的三個子女中,隻有老三是她親身的,可偏偏這老三還是個女兒,其餘的都是王總在外麵的小三小四們生的,王太太為了保全這份富貴,還不是照樣養著這些野種...”
聽她越說越不像話,玉溫忍不住出聲打斷,
“好了,這些都是王太太的家事,我們還是不要妄加議論的好。”
鄧太太委屈地癟癟嘴,“別以為我不知道,她們也一樣在背後說我。”
玉溫清冷的聲音在暗夜中傳來,“誰人背後不被人說?你做好自己就好,她們說你,你又不會少二兩肉,何必在意?”
王太太在會客廳裏坐久了,也覺得有點發悶,便起身往露台這邊走來。
走到玻璃門旁邊,剛好聽見玉溫開導鄧太太的這番話。
王太太和鄧太太她們不一樣,她和丈夫白手起家,王家的家產有王總的一半,就也有她的一半。
隻是發家以後,王總便逐漸把她架空,又嫌棄她沒生兒子,在外麵養了小三小四。
她是經曆過苦日子的人,自然想不顧一切地守住這一份富貴。
可守得住這潑天的富貴,自然會遭人嫉妒,別人在背後說得難聽她都是曉得的,倒是像玉溫這樣幫著她說兩句話的,她還是第一次遇到。
聚會結束的時候,都是晚上十一點多。
王太太作為主人家,自然也是懂禮儀的,她將大家一直送到一樓大廳。
這些人裏隻有玉溫是沒有車來接的,王太太讓自家司機送她離開。
等司機從車庫開車出來的時候,王太太轉頭看向年輕靚麗的玉溫,她由衷的羨慕她,還有大把的青春為自己喜愛的事業付出。
憑王太太生意人的直覺,玉溫這般聰慧,又有做事的能力和魄力,假以時日,絕對是富貴滔天,關鍵是她的富貴裏麵沒有狗男人的摻和。
想到這裏,她忍不住問道,“我聽安馨說你想要買濱江美食街頭排頭位的門麵,有眉目了嗎?”
玉溫搖搖頭,之前安馨是說過她背後有貴人相助,這門麵十拿九穩是傣味的。
但這件事安馨說過以後便沒了下文,玉溫一直覺得這是虛的,怎麽會有人不留名地幫她這麽大一個忙?
王太太憐愛地拍拍她的肩膀,“我曉得這事不好辦,但你還是不要輕易放棄,隻要能拿到美食街的頭排頭位,傣味就算是在莊慕立穩腳跟了,隻要有根,就不愁長不大。”
“嗯。”玉溫淺笑著點點頭。
王太太向來清高,願意推心置腹地和她說這些,已經是難得了。
司機這時候正好停好車,玉溫對王太太淺淺地鞠了個躬,真心道,“謝謝您!”
王太太擺擺手,“回去早點休息。”
汽車駛出小區花園,司機才恭敬地問道,“太太是回傣味嗎?”
平時和王太太往來的都是些貴婦,司機不知道玉溫的身份,自然地就也以為她也是位富太太。
“是,回傣味,您叫我玉溫就好。”
司機一愣,“好的,玉小姐。”
作者有話說:
玉溫:我的太太每天都在搶撒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