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子忙的不可開交,見葉離態度強硬,穿綢戴玉的,以為是哪家公子哥兒,沒敢深究,由著葉離大搖大擺離開了。

葉離本來想繼續逛,擔心第一次出宮逛太久,下次燕月馨不放他出來,買了幾樣小吃便回到宮中。

燕月馨正在用午膳,看到葉離,愣了一會兒,才若無其事咽下嘴裏的飯菜。

這是她第一次見葉離穿便裝。

時下十分常見的寶藍色圓領袍子,對於他的年紀本該顯略老氣。

反倒襯得他越發麵如冠玉,唇紅齒白。

沒想到這個狗東西換身衣服還挺人模狗樣的。

葉離滿臉堆笑先向燕月馨賠罪。

“奴才給陛下捎來幾樣民間的吃食,涼了味道就不好了,所以沒換衣服便來見陛下,汙了陛下的眼,還請陛下恕罪。”

燕月馨輕斥一聲:“油嘴滑舌。”

還是很給麵子的嚐了嚐他帶回來的吃食。

味道和禦膳坊做的自然沒法比,重在一個新鮮。

嚐過後,指著其中一樣點了點瓷盤,“這個味道尚可,下次讓人再捎些來嚐嚐。”

葉離探頭一看,見是山楂糕,連忙記在心上。

順便拍了記馬屁,“酸兒辣女,陛下以後肯定能生兒子。”

馬屁拍在了馬腿上,燕月馨冷冷瞪他一眼,“再胡說拔了你的舌頭。”

葉離摸摸鼻子,下去換衣服。

過得幾天,便聽說張恒的酒樓出事了。

很多在酒樓用餐的客人回去後上吐下泄,請醫問藥都不管用,好幾天才自愈。

客人鬧到酒樓,酒樓賠了一大筆錢。

本來以張恒的身份,客人吃了虧也不敢吭聲。

奈何偷來的鑼兒敲不得,張恒怕張夫人發飆,壓根不敢承認酒樓是他開的,隻能忍痛用私房填窟窿。

鬱悶程度可想而知。

當即對內部人員展開調查,一番審問下來,一個廚房子吞吞吐吐招供,出事當天曾看到一個男子進入後廚。

再問,廚子又說不出什麽來了。

當時廚房正是最忙的時候,熱氣、油煙蒸騰,連可疑男子的體貌特征都沒看清。

這酒樓生意啊,就需要看眼力見。

當時看清了身上的衣服,一派富貴公子模樣,誰還顧得再看眼相貌。

萬一惹惱了,酒樓沒事他也是要失了這份工作的。

挨了幾頓打他才勉強想起男子離開時,好像罵了一句,“府尹見了老子都得行禮,一個廚子敢對老子大呼小叫,惹惱老子,一把火把酒樓燒了,誰又能拿老子如何?”

張恒覺得這事不簡單。

京城府尹是左丞相的人,朝中官員多少給他幾分麵子。

可疑男子卻說府尹要向他行禮,語氣很不客氣的樣子。

隻有兩種可能,一種,可疑男子本身位高權重。

另一種,可疑男子是左丞相的人!

張恒認為是後者,氣的臉脹成豬肝色。

“田舟煥老匹夫欺人太甚!”

“我沒找你的麻煩,你倒是先惹到我的頭上來。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張恒性格睚眥必報,認定酒樓的事是田舟煥指使手下所為,第二天在朝會上就向田舟煥發起了報複行為。

指使手下的官員接連彈劾田舟煥那邊的官員,田舟煥那邊提出來的幾項建議,也遭到張恒這邊的強烈反對。

二人自來不和,明爭暗鬥十數栽,燕月馨登基為帝後,二人的主要精力都放在燕月馨身上,相互之間的爭鬥才少了。

張恒突然發難,打了田舟煥一個措手不及,兩個布置許久的重要官位眼看到手,卻被張恒攪黃了。

氣惱的同時十分不解張恒為何突然對自己動手。

田舟煥自然猜不到事情的起因,僅僅是酒樓出現膳食安全問題。

做為一個目標遠大的政客,田舟煥的眼界和格局,讓他根本不會在意放在這樣低級又俗氣的地方。

換句話說,大概也隻有張恒這種窮怕了的人,才會認為田舟煥會用這種手段打擊他。

田舟煥懷疑張恒投向了燕月馨,對他發難是在向燕月馨賣好。

不論猜測正確與否,張恒的這種行為,絕對不能忍。

田舟煥隨即也展開對張恒的反擊。

朝中兩大權臣鬥的不可開交。雙方陣營的官員都被卷入其中,反而放在燕月馨身上的注意力低了很多。

燕月馨不禁私下向葉離感歎,“你說你走的是什麽狗屁運氣,隻是為了出口氣在張恒的酒樓做了點手腳,就讓那兩個老東西狗咬狗。朕倒是因此輕鬆不少。”

葉離邊幫燕月馨針灸強固心脈,邊含笑謙虛:“陛下是真龍天子,自有天助。”

真龍天子什麽的,燕月馨不置可否。

如果老天真想幫她,直接把想害她的人弄死就是了,何必拐彎抹角弄來個葉離。

還是不要指望老天爺了,靠自己更現實些。

“對了,你去趙家感覺如何?”

燕月馨說的趙家便是皇後的娘家,號稱西燕首富的趙家。

現任家主趙無極正是皇後的父親。

否則皇後商戶女出身,進宮當個低等嬪妃就是頂天了。

趙無極希望通過皇後提高趙家的地位,燕月馨需要趙家的財力支持,雙方一拍即合,成就了這段極不匹配的婚姻。

燕月馨娶商戶女,另外一個重要原因,也是明知田舟煥和張恒一定想通過婚姻進一步控製她。

而田、張二人的確有此打算,相爭不下之下,寧願將皇後之位讓給地位低下的商戶趙家,也不願意便宜了對方。

燕月馨和皇後的婚事才得進行。

皇後出身商戶,更懂得投桃報李的道理。

成功與“燕月馨”圓房後,認為是葉離勸說燕月馨的功勞,覺得隻送些金銀之類的禮物不足以表達她對葉離的感激之情。

特意派人將葉離的重要性告知趙無極,讓趙無極送葉離一份厚禮。

趙無極當然也希望可以與燕月馨的親信交好,時不時替趙家說說好話。

親自寫了拜帖送進宮來,邀請葉離到趙府一敘。

燕月馨有心試探葉離會不會被人收買,便替他同意了趙家的邀請。

葉離聽到她問,嘖嘖兩聲,“趙家不愧是首富,外頭顧忌著身份不敢張揚,內裏卻實打實的富貴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