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不需要葉離說,燕月馨也清楚。

皇後入宮時,鳳輦已經到了宮門,嫁妝還有一部分沒抬出趙家。

燕月馨想知道的是,葉離會不會對這份富貴動心思。

“趙無極十分乖滑,出手又一向大方,特意請你去他府上,不會隻是請你吃吃喝喝吧。”

“自然不是。”

葉離看針灸的時間夠了,動作輕柔的起針,“趙老爺要送奴才幾間鋪子,還有良田什麽的,奴才謝絕了。”

燕月馨起身活動身體,狀似隨意問道,“白給的東西為什麽不要,你之前不是還說要賺銀子支持朕,莫非那些話都是哄朕開心的。”

葉離收好銀針,站在燕月馨麵前正色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奴才雖然不敢自稱君子,卻也不是見錢眼開之輩。”

“如今陛下帝位未穩,趙家……忠奸與否也無法確定,奴才哪敢隨便收他的好處?”

燕月馨對葉離有種刮目相看的感覺。

朝中飽讀聖賢書的大臣,一大半都沒有葉離的覺悟。

看來自己沒信錯人。

“現在不敢收,以後也不能隨便收,否則朕要了你的狗命。”

葉離早就習慣燕月馨一言不和就要他腦袋。

假裝沒聽到,說起另外一件事。

“奴才在趙家時,無意聽到下人向趙老爺稟報說,南方一地受災,趙家的幾處生意受損什麽的。”

“奴才想著,受災之事關乎民生絕非小事,便先回來了。”

燕月馨聞言眉頭緊鎖。“狗奴才,既聽到這樣重要的事,為何不第一時間報給朕?”

葉離苦笑,“奴才何嚐不想上報陛下,隻是突然想起陛下說過,奴才敢沾染朝政便要了奴才的狗命,就沒敢開口。”

“又想著,災情勢如水火,耽擱不得,才冒死開口,陛下要殺便殺吧,奴才認了。”

葉離其實是有意通過此事,爭取到幫燕月馨出謀劃策的機會。

燕月馨被堵的一時沒了話說,沉默片刻,一拳捶在禦案上。

“南方發生災患,連趙無極都得到消息了,朕還被蒙在鼓裏,這些沒用的狗東西,就是這樣給朕當官的。”

這話葉離就不方便接了,隻能勸她不要動怒傷到心脈。

“奴才聽是無意中聽到一句半句,也許聽錯了也有可能。”

葉離並沒有聽錯,南方一地的確近三個月未曾落雨,當地百姓擔心田裏沒有收成,但凡家中有些閑錢的,都在囤積糧食。

造成當地糧食價格上浮。地方官員擔心這種情況持續下去,可能會引發恐慌,早已上報朝廷。

隻是京中那些高官,近來都在忙著為兩位丞相二虎相爭站台,想著就算有災情也不會很快暴發,所以沒有放在心上。

燕月馨名為皇帝,其實能看到的奏折都是經過內閣,實際上是左右丞相篩選過的。

上報災情的奏折此時還壓在內閣庫房裏,燕月馨自然對此一無所知。

第二天的早朝上,燕月馨主動問起南方災情一事,二位丞相這才想起好像幾天前的確收到過一地的奏折。

當然不能承認是自己忙著內鬥,沒把災情的事放在心上。

隻說著工部和欽天監討論過,得出的結論是此地近期便會有雨,並不會暴發災情。

工部和欽天監的人不敢得罪二位丞相,幫著他們睜眼說瞎話,扯了一通天象地象。

燕月馨沒有可靠人手到當地查看,隻能暫時相信他們的話。

回到上書房派葉離去趙家,“向趙無極打聽一下南方災情的實情,回來告訴朕。”

葉離卻並不讚同這樣做。

“打聽到災情的確發生了,陛下手中既無人又無銀錢,又能如何?最後還是要通過戶部才能對受災之地進行賑濟。”

燕月馨煩躁的摔下禦筆,“朕總不能什麽都不做吧。”

葉離悄悄同情了燕月馨一下,身為帝王,卻處處受人掣肘,真夠憋屈的。

“現在還不到陛下出手的時候呢。”

“奴才想著,說到底還是得手裏有銀子才好辦事。”

“奴才之前出宮兩趟,感覺有幾樁生意十分做得,還請陛下恩準奴才出宮細細打聽一番。”

燕月馨揉了揉眉心,朝葉離擺了擺手,“你想去便去哪,讓侍衛給你塊腰牌,以後出宮不必次次請旨。”

葉離沒想到燕月馨這次這樣大方,一臉驚喜的行禮謝恩,高高興興去領腰牌出宮去了。

之前兩次出宮,都沒有來得及好好逛一逛,葉離所說的生意並非如他所說,是臨時發現的商機,而是穿越前從電視劇裏看到過類似的劇情,打算用手裏的銀子試試水。

在街上逛了一圈,能做的生意倒是發現幾樁,難在沒有幫手,又不方便經常往宮外跑,轉候到下午過去一半,還是沒能找到合適的生意。

走的累了,打算找個茶館喝杯茶歇歇腳。

那些大的茶樓葉離不想去,收費高的離譜,茶客身份非富即貴,他一個麵生的小子去喝茶,難免引人注意。

倒不如找間小茶館,還能順便打聽各種生意的行情。

找人打聽到後街上便有一家小茶館,葉離一路找過去。

卻看到茶館旁邊一家雜貨鋪前,幾個身強力壯的家丁正在驅趕一對母子。

葉離的身份不方便多管閑事,進到茶館坐下要了一壺茶,隨口向小二打聽雜貨鋪的事。

小二就住在附近,對附近百姓都很熟悉。

聽見葉離問,連連歎了幾口氣。

“說起來那對母子實在可憐。”

“雜貨鋪子的老板姓張,原是附近有名的敗家子,從小就吃喝瓢賭不幹正事,為著他不學好,兩位老人日夜憂心早早去了,沒過多久他娘子也因難產死了。”

“他更沒了約束,日日流連青樓瓦舍,家底幾乎都敗光了。”

“那婦人原是勾欄出身,卻是位有情有義之人,勸著張老板收心過日子,不要再往那些地方去了。”

“張老板混到三十來歲也混膩了,便聽了那婦人的話,收心做起生意來。念著那婦人的好處,存下銀子將她贖身出來,特意請街坊作保人三媒六聘娶她做正頭娘子。”

“那婦人第二年便給張老板生了個大胖小子,張老板有了後,做生意也更上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