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之人皆是不解,這個蘇硯腦子肯定壞掉了。

用一棋盤的糧食換一座碼頭,普天之下沒有如此滑稽的交易。

蕭嫣然心有不忍:“王兄,隻用一棋盤的糧食換一座碼頭,會不會太過分了一些?”

耶律一休臉帶笑意,十分得意:“公主,你何必同情這些楚人?我可是出價黃金千兩換他們的碼頭,他們自己不願意。”

劉太和附和道:“正是。公主,用一棋盤的糧食換一座碼頭,是他們自己提出來的,誰也沒有逼他。”

蕭嫣然當然知道。

現在得到了碼頭,付出的代價如此之小,小到他們來之前完全不敢想象。

這次的出訪無疑是成功的。

先前寫序、寫詩的挫敗,此刻倒都不值一提了。

隻不過,這個蘇硯為何突然做出如此反常的舉動。

這樣雖然幫他們輕鬆的拿到了碼頭,可他畢竟是楚人。

此事過後,祁王追究起來,他肯定罪責難逃。

不知怎的,麵對這個敵人,蕭嫣然竟有些狠不下心。

也許是她惜才吧,又或者,是因為對方為她寫了三首詩。

雲想衣裳花想容,這個蘇硯,倒還真是會寫女人。

在旁邊挺屍許久的徐階漸漸清醒了些。

他深知此次他是出醜出大了。

堂堂江寧第一才子,日後恐怕就要淪為別人的笑柄。

設計陷害他的劉太和固然可恨,不過那是敵人,騙他也是理所當然。

蘇硯算個什麽玩意兒,也敢來踩上一腳。

如果不是他自以為是出來寫序、寫詩,他徐階會顯得如此可笑嗎?

剛才風頭都讓他出盡了,現在蘇硯腦子抽筋,自尋死路,也怪不得他。

“殿下,臣要檢舉蘇硯通敵!”

“徐階,你不要在此搗亂!”祁王的語氣滿是不悅。

雖然蘇硯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他尚且不知,但是,事已至此,麵上的功夫還是要做足。

果然,看到徐階開始挑唆場下之人攻擊蘇硯,蕭嫣然站了出來。

“殿下,方才徐才子所說通敵,難道是說我們金國是楚國的敵人嗎?”

原本兩國軍隊都在北鎮附近對峙了,是不是敵人一目了然。

但是,兩國還未開戰,簽訂的合約就還有效。

麵子上,還是要維持的。

誰先開第一槍,誰就要擔責。

古人打仗講究師出有名。

若是因為口舌逞能,反而使得自己名不正言不順,實際上造成諸多不便,不太明智。

祁王此刻以為自己吃了大虧,卻也沒有立馬處置蘇硯,也是因為這三個遼人還在。

聽了蕭嫣然的話,祁王也隻好強作笑顏:“公主哪裏話,我們兩國交好,是朋友,是兄弟之國。本王將碼頭贈予公主,隻要一棋盤的糧食,還不足以表明嗎?”

耶律一休聽出了祁王言語之外的不滿。

不過他可不在乎。

他上前一步,反而陰陽怪氣地說道:“祁王如此大方,小王真是佩服。既然如此,這番好意也不可辜負。我已經讓人送來糧食,就當著這麽多人,交付給祁王殿下吧。”

接著拍了拍手:“把糧食帶上來。”

大楚國各地主要糧食都不一樣。

江寧地區水源豐沛,便是以稻米為主。

兩個下人抬著一大麻袋的稻米來到堂上。

耶律一休大手一揮:“不用數了,多的糧食就當我送給祁王殿下的回禮,哈哈哈。”

“來人,帶上合約,去把江寧東邊的碼頭接管過來吧!”

“等等!”

蘇硯攔住了下人,臉帶陰笑之笑。

“一休王爺,合約中可清清楚楚地說了,先將糧食交付足了之後,我們再交割碼頭。”

“如此大一袋糧食,別說一個棋盤,就是十個棋盤也裝滿了。怎麽,蘇硯,你現在又想反悔?”

“豈敢?這兩份合約上都蓋著兩位王爺的印璽,地位如同國書,豈能輕易反悔。”

“那你什麽意思?”耶律一休語氣冰冷。

蘇硯卻安撫道:“誒,王爺不要動怒。在下隻是想依照合約,當著王爺的麵清點糧食罷了。這一小袋糧食,隻怕是不夠。”

“不夠?蘇硯,這一袋稻米倒出來,把棋盤都要埋在裏麵了,你何必多此一舉!”

祁王於老等人也一臉納悶,這還有什麽必要嗎?

此刻方才耍這些小聰明拖延時間,何不一開始就不要答應。

但蘇硯卻堅持要當麵清點。

“好,便依你。來人,拿棋盤來。”

下人拿來棋盤,將棋盤抄入麻袋中,舀起滿滿一棋盤的稻米。

“蘇硯,看清楚了,一棋盤裝得滿滿當當,這下總行了吧?真是蠢貨,現在你連一袋米都得不到了。”

“不不不。”蘇硯連連擺手,“王爺,合約上可不是這樣寫的。”

耶律一休掏出合約:“第一格一粒,第二格兩粒,第三格四粒······總之就是後一格比前一格多一倍。”

他的耐心快被蘇硯的囉嗦消磨盡了:“你眼瞎嗎?第一格一粒,你自己看看,堆得這麽滿,第一格得有多少粒了?!”

劉太和也站出來指責蘇硯:“白紙黑字已成定局,你休想抵賴。我們王爺大氣,按照合約數倍的糧食給你,你不要不知好歹!”

蘇硯也不惱:“不用不用,說了多少就是多少,一粒我也不多要。”

“但是,貴國一粒也別少給。”

他也吩咐道:“來人,給我一個格子一個格子的收取。每收完一個格子的糧食,便在棋盤對應格子上打一個勾,誰也別多要,誰也別少給。”

於老心底還是相信蘇硯的:“就依蘇公子吩咐。”

不一會兒下人將棋盤、紙筆、算盤等物準備齊全。

耶律一休罵道:“胡攪蠻纏,本王就陪你玩玩,數吧!”

“第一格,一粒稻米,清點入賬。”

“第二格,兩粒稻米,清點入賬。”

······

一些文人的也開始急躁起來。

“這個蘇硯到底想幹什麽,把這裏當成什麽地方了,如此兒戲!”

“以後傳揚出去,我大楚國臉麵何在,連一粒稻米都要清點記錄?”

“普通人家尚且能拿出幾百粒米來施舍,我大楚堂堂大國,富有四海,居然連幾粒米都斤斤計較。”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有人卻發現不對勁。

“王爺,袋中的稻米已經用完了,不過,這才23個格子不到。”

耶律一休有些不敢相信。

難道是數錯了?

“再去買,再去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