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硯此話一出,瞬間讓全場懵比。

這怎麽回事?

蘇硯說‘應該答應耶律王爺的請求’,沒聽錯吧。

他在宴會上又是寫序又是寫詩的,不就是為了阻攔耶律一休提出索要碼頭的無禮要求嗎?

就連耶律一休也懵了,難道這個蘇硯,是自己人?

我誤會他了?

祁王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之色。

他最痛恨便是背主之人。

“蘇硯,這裏豈有你插嘴的份。”

耶律一休維護道:“祁王殿下,蘇公子作了這麽多名篇,為何不能說話?既然是群賢宴,暢所欲言嘛。”

“哦?既然耶律王爺替你說話了,蘇硯,你可得好好說說了。”

蘇硯神色從容,早已有了計謀。

雖說江寧是楚國的地盤,碼頭給與不給,全憑祁王一句話。

可實際上,迫於金國在北邊的威壓,如果耶律一休不能順利拿下碼頭,他們再換個由頭,仍是能夠再來爭奪。

到時候若是由王甫臣去談判,又或者金國索取之物更多,也還是隱患。

眼下最好的方法,就是給遼人設置一個陷阱。

他們不是要碼頭嗎,好,那就給。

但是,要讓他們自己不敢拿。

蘇硯繼續說道:“殿下,一休哥作為堂堂金國王爺,嫣然妹妹又是尊貴的金國公主。”

“二位遠道而來,不過是想要一個小小碼頭以作歇腳之用,我泱泱大楚國,豈可小氣。”

祁王臉上早已無半點表情,他略帶威脅地問道:“蘇硯,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我當然知道,殿下,現在我大楚遭遇天災,百姓缺糧。晚生建議,讓耶律王爺用糧食來換取江寧東邊碼頭。”

耶律一休立馬答應:“沒問題,糧食我們有的是,隻要祁王殿下不要獅子大開口。”

現在大楚卻是缺糧食。

不過,用碼頭換糧食,這可行嗎?

不行,遼人最是精明,他們是不會做虧本的買賣的。

這個蘇硯,自以為寫了兩首詩,就敢在這裏胡言亂語。

等到打發走了這三個遼人,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他。

於老也是覺得不可思議。

自從和蘇硯相識,這一路相處以來,可以看出,蘇硯還是忠君愛國的。

否則,如何能寫出《僵臥孤村不自哀》和《為李光複賦壯詞以寄之》這樣的詩。

況且,他為北鎮所獻的計策,也足以彰顯此人乃是極其聰明的人。

隻不過此刻怎麽會有這樣的提議。

哪怕遼人同意多給點糧食,但是對遼人開放港口意義十分重大,遠不是一點兒糧食所能比擬。

他疑惑不解,便讓人將蘇硯叫道身邊。

“立仁,你這是何意?”

蘇硯也低聲道:“於老,就算今日祁王殿下不答應,在我看來,他日朝中必然有人會答應。”

“隻要殿下和於老願意相信我,晚生保證,讓這些去拿碼頭他們都不願意拿。”

祁王沒好氣道:“若不是於老賭上身家性命為你作保,蘇硯,我是不會答應你的。不過你好自為之,若是搞砸了,本王絕不輕饒!”

耶律一休不知道這三人在討論什麽,心裏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不過等到蘇硯走下來後,祁王竟然意外地說道:“一休小王爺,本王同意用糧食換碼頭。隻要你肯先送上糧食,本王便令徐知府將江寧東邊碼頭交付給你管理。”

“真的?”這倒是意料之外,耶律一休沒想到祁王竟然答應得這麽快。

“沒問題,祁王,要多少糧食,你盡管開口,我馬上便令人送來。”

蘇硯微微一笑:“一休哥,你說的話可管用,可能代表金國?”

“自然管用!本次南下事宜由本王全權辦理,兩國之事,本王的印璽便如同父王的玉璽!”

“那就好,那王爺,我們就將此事寫入合約之中,作為憑證。這契約便如同國書,你可能代金國皇上答應?”

“好!既然祁王能夠代替大楚皇帝答應,我也能代替父王答應,不過這合約內容?”

“很簡單,金國想要在大楚經營多少碼頭都沒關係。隻不過,每座碼頭都得用糧食來換。而且,得先將糧食交付足了,我們才讓出碼頭。”

耶律一休稍一猶豫。

雖然這條件十分誘人,可他害怕其中有詐。

劉太和低聲道:“王爺,這是好事,如果能夠一舉多拿下幾個楚國的碼頭,到時候我們大軍南下,豈不更加方便。隻不過要多少糧食可得問清楚。”

“一座碼頭你們要多少糧食?”

蘇硯伸出一個手指頭。

“一千擔?”

蘇硯搖搖頭。

“一萬擔?”

蘇硯還是搖搖頭。

“總不會是十萬石吧!”

盡管真要他用十萬石來換,他也願意。

不過,這太多了,總歸是有些肉疼。

蘇硯哈哈一笑,說道:“王爺,一棋盤足矣。”

“一棋盤?”

“對,一棋盤!”

“多大的棋盤?”耶律一休心想,就算再大,一個棋盤能放多少糧食。

蘇硯回道:“就是普通的圍棋棋盤。不過,我們收糧食時,可要一個格子一個格子地收。第一個格子我們要一粒,第二個格子要兩粒······”

“哎呀好了好了,這麽哆嗦,不就一個棋盤嗎,瞧你們那沒見過市麵的樣子。不用再說了,我同意了。”

蘇硯故意解釋得很慢,很囉嗦。

這耶律一休果然不耐煩。

旁邊的劉太和和蕭嫣然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可以說不出來哪裏不對。

不管再怎麽放,一個棋盤能裝多少糧食呢?

祁王及眾人更是氣得大罵:“蘇硯,你簡直是胡鬧,這麽繁榮重要的一個碼頭,你竟然隻用一個棋盤的糧食就換了!”

“混賬,就算要換,怎麽也得二三十萬石糧食。”

“如此不對等的交易,絕不能答應。”

“此人雖然寫得幾首好詩,不過腦子卻是壞的,否則怎麽能做出這樣愚蠢的決定。”

耶律一休怕蘇硯反悔,早已將合約簽了。

當他把合約拿在手裏的時候,顯得十分得意。

祁王也是十分後悔,怎麽能信這個蘇硯的鬼話,稀裏糊塗地簽了自己的大名呢?

這些好了,白紙黑字,想賴都賴不掉了。

而且這上麵還蓋著他的印璽,讓他如何向同慶帝交代?

隻不過出人意料的,蘇硯拿到合約,並沒有反悔,更沒有哭,反而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