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到此時才驚覺,抓捕蘇梔的行動正是自己令螳螂泄露給吳堂的。就為了利用一下那兩個女真人死囚。自己竟然千算萬算,事後算都沒有懷疑到他頭上。

徐鵬憤怒地捏緊了雙拳,很顯然這隻能怪自己還不夠優秀,還不夠!

徐鵬雙眼一淩上前一步,貼住祁威遠堅決地說道:“祁大人,沒有預料到這種情況,讓貴司張大人受傷是在下的責任。事後要如何問責,在下會一力承擔。您不放心大理寺收押吳堂,那在下就不問您要人了。但是現在,這場和蒼狼眾的殲滅戰我們才剛打了一半。本官受皇上聖旨立誓要清剿害國之賊,這場仗不好打,所以更需要咱們精誠團結。”

“您讓我此時退下,絕不可能!張睿張大人是您的同事,我徐鵬也將他視為手足,他螳臂擋車也要擒獲賊首。我徐鵬便更加不能辜負他,因為怕受牽連後退半步!”

“請祁大人即使看在張大人這份破案的決心,也不要帶走錦衣衛。再助我徐某一臂之力鏟除遺害!”

逐漸聽完徐鵬的一番話,祁威遠緊攥的拳頭還是鬆了開來。

張睿這小子還真是,平時吊兒郎當。但是他認準了什麽事之後比誰都拚命。

這個徐鵬的一張嘴和他比也不遑多讓。他在自己的麵前態度已經算得上是非常謙卑了,這在明朝當時重文輕武的風氣之下,是十分不容易的。

他曉得徐鵬和張睿之間的關係,也知道徐鵬現在身上有禦賜的金牌,既然皇上和他最信賴的朋友都願意相信這個人,那自己也就不要因為一時的氣憤給他掣肘了吧。

祁威遠歎了口氣回身正色道:“就算為了皇上罷。徐少卿,於我錦衣衛的命令是否還是支援汴京賭場?”

眼見祁威遠鬆口徐鵬一抱拳,感激地說道:“謝祁大人助力,錦衣衛還是去支援汴京賭場。現場聽督察院熊大人部署。”他知道祁威遠是一個可用之人,才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祁威遠也是耳根子軟不願破壞如今的好局。

好險好險,徐鵬暗暗地激勵自己,要忍耐,用更加謙虛的態度去檢討自己。自己的短板要用更加博大的胸懷來彌補。

“從龍夜不收,跟本官走!”

“諾!”祁威遠也不看徐鵬。高喊了一聲翻身上馬,他金甲閃爍大手一揮便帶著一眾最為精銳的錦衣衛出發了。

徐鵬對著再次出擊的錦衣衛隊伍微微欠身以示感謝,待人馬走遠。他回過頭來也對著夏目三人也拱手謝道:

“三位好漢辛苦了。夏幫主,感謝你站在張大人一邊。不然...恐怕後果不堪設想。您是如何識破吳堂的?”

夏目聞言謙虛的笑道。

“江湖人,自有江湖人的辦法。倒是徐大人這裏可有蘇梔的消息?”

徐鵬還沉浸在,大理寺卿吳堂是本案的背後主使人的震驚當中。他沒有心情去認真回答夏目的問題,所以敷衍了事的說:

“還沒有,我們的包圍圈在不斷地縮小。他躲藏的空間應該是不多了。請夏幫主放心,一旦發現了蘇梔的行蹤,我們一定會通知三位的。”

“徐大人,我們三人都還能行動,但凡有什麽指示聽您的號令。”

“不必了夏幫主,現在隻剩下汴京賭場一處賊匪還未清剿。那裏還窩藏有蒼狼眾的飼主,現在朝廷的四部人馬盡將匯於此應當是足夠了,你我就留在此地做後備吧。三位英雄也大戰了一場,是該歇息歇息吧。”

“徐大人我們不想歇息,既然正麵戰場用不著我們三人,能否允許我們自由行動?”

徐鵬聞言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蘇梔雖然也很重要,但什麽也比不過這汴京賭場的最後一戰重要。這幾個江湖人義氣這麽大,就任他們去吧。

“既然夏幫主執意如此,那就照你的意思吧。不過一旦遇見蘇梔,請夏幫主一定要及時通知在下。”

“一定一定,多謝徐大人。”

“哪裏哪裏,多謝夏幫主鼎力相助。”

徐鵬彎腰再次拜謝道。

夏目回禮之後,也帶走了斷念的兩位好漢自去尋找蘇梔。草地上霎時間隻剩下大理寺的武驤衛和六扇門的傷兵。

拐出庭院斷念三人走在筆直的小巷中,海水快走幾步,追上夏目感歎道。

“老夏,沒想到啊,沒想到。這麽大的事兒竟然是他們朝廷的人監守自盜。”

“朝廷的人也是人,江湖的人也是人,但凡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人的地方就有愛恨情仇,這些事兒在哪兒都一樣。”夏目風輕雲淡的說道。

“老夏,你說那老頭官都做到頭了。那麽大的權力,肯定也不缺錢他圖什麽?”

夏目聞言一笑,無奈地搖搖頭道:“弟弟啊,你也太看得起我夏目了,我隻是你們這草台班子的一個夏幫主,朝廷那麽大的渾水,我如何搞得清楚?若是猜測,那麽位極人臣的人呢,大概就是想守住自己的權利吧。”

“別人都說做官的沒一個好東西,今天是見識到了。”

“非也非也,張大人我看就是個好官。”夏目一挑眉繼續說道。“那麽危險的時候,他還勸咱們哥仨先走呢。”

“那徐大人呢?他還花錢請我們吃飯泡澡呢!”海水追問。

“徐大人呀......”夏目聞言歎了口氣,仰頭看天徐徐道。

“徐大人我看他秉性是好的,隻是眼裏所求的東西太多,以後會變成什麽樣,未可知呢,我看不準他。”

“那能相信他會將老蘇設法還給我們嗎。”

海水問到這,夏目徹底沉默了一陣。到底能不能相信,其實他心裏並沒有底。

“總而言之,我們現在無路可選,隻有相信罷了。”夏目蹙眉說道。

海水聞言也歎了口氣:“唉,也是的,看著玉京坊裏三層外三層的士兵,即便找到了老蘇想逃跑也跑不了。”

“但是老夏啊,我們不和朝廷的人待在一起,就靠三個人去哪兒找老蘇啊?朝廷那麽多人都沒把老蘇搜出來,我們三個能行嗎?”

夏目聞言,看著他皎潔的一笑,自信的說道:

“那麽多的士兵,那麽多的高手,都沒找到老蘇的蹤跡,他很顯然藏起來了。本幫主和他相處了這麽多年你就放心吧,我能找出他在哪兒。”

“那可就奇怪了,我也和老蘇在船上一起釣了五年魚了,我怎麽就一點兒也沒頭緒呢”海水新奇地抓抓自己的刺蝟腦袋說道。

夏目再笑,開玩笑也似的說:“大概你要是知道,‘河間三相’就不會沒有你了罷。”

青眼狐

汴京賭場東二樓之中,被槐花娘挽著手臂的青眼狐看得眼都花了,場子裏每個桌子的各種玩法都花樣百出。

這個場子不同於一層的嬉笑喧鬧,有股獨特的略顯嚴肅的氛圍。槐花娘挽著他推門一進來,就吸引了不少人不算友好的目光。

這當然有一半是青眼狐的女伴槐花娘,在這裏既有名氣,又吸睛招搖的緣故。她身邊挽了個小生自然讓許多愛慕者不快。

還有一半,就是由於場子裏麵,大家都是多年的老玩家了。“老人們”對不熟悉的陌生人加入進來,總是會有一種微妙的好奇和反感。

場子裏好看的桌子上,各式各樣的金銀籌碼堆疊在一起。賭客的手中也盡是些精致的骨牌、紙牌。

在這裏莊家和客人之間少了三分歡樂,多了三分激烈的競爭。

莊家可能血虧,賭客也可能大賺。

所以遊戲的氛圍,也就更加激烈冷血了一些,上百兩的勝負隻在一念之間。

青眼狐被眼前的景象深深地吸引了,他滿臉通紅嘴巴也樂得合不攏。

一方麵他被槐花娘,用酥胸緊緊地貼靠著。那熟女的魅力無時無刻都撩動著他身體,另他渾身血脈翻湧。

另一方麵,隻看這些遊戲玩家們,喜怒不言於色氣定神閑而又狡猾多變的表情,他就知道。這裏人的段位,要比樓下的逛街遊客強了很多倍。

能坐在這個場子,不被周圍的獵手一口吃掉的人,必定是有兩把刷子的。和這些高手玩遊戲定當是有趣的多了吧。

“敢問姑娘,那桌人手上拿著那些好看的紙牌是什麽遊戲?”青眼狐目光閃亮一下子就被客人們手上玩的好看的紙牌遊戲吸引。

槐花娘聞言掩麵一笑,拿手絹在青眼狐的胸口嫵媚地拍了一下說道:

“公子討厭~又拿妾身尋開心了。這不是最近才流行起來的東瀛花鬥牌嗎,公子怎會不知呢。您一定是故意逗妾身,你壞~”

在槐花娘的眼裏,青眼狐這個來給自己場子搗亂踢館的公子哥,肯定早就是賭術精絕的高手了。

現在圈子裏最流行的玩法他會不知道?

青眼狐歉笑了一笑,他湊到槐花娘的耳邊小聲地柔聲說。

“在下確實是不懂,不過很有興趣學。不知姑娘是否有耐心和在下講講?”

他的聲音好聽極了,溫柔有禮又有著一股青春直率的味道。

被這樣的俊公子在耳邊如此呢喃,任哪個姑娘都會覺得對方是在撩撥自己。

槐花娘也是見識過大風大浪的人了,但也禁不住臉上泛起了紅暈。

若自己還是懵懂少女,那定然是禁不住男子一直這樣的曖昧。恐怕用不了幾天自己就會被他迷得神魂顛倒。

“好嘛,公子想聽妾身就講。妾身就當公子是不知。”

“這花鬥牌呀,是分一年十二月,每個月對應有四張花牌。”

“公子你看,這梅鬆菊柳都各有四張。”

“嗯~是呢。煞是好看,想必玩起來也非常有意思吧。”

槐花娘掩麵一笑,俊公子做戲還做全套呢。

“花鬥牌,是很有意思呢。既可以賭博,也可供像我們這樣的弱女子賞玩。”

“重要的是配出最大的牌型,有五光、四光、豬鹿蝶等等。”

“姑娘也喜歡玩嗎?”

“牌上盡是些漂亮的花草木,妾身也確實喜歡得緊呢。隻是妾身覺得這遊戲還是和友人玩最適合,賭場裏麵的臭男人,腦子裏不是錢就是好些花花腸子。妾身不愛和他們玩。”

青眼狐看槐花娘說得真切,笑了笑回道。

“若是姑娘有心將在下教會了,在下願意陪姑娘玩。隻是不知道姑娘願意和在下玩否?”

槐花娘愣了一下,她沒想到青眼狐會這樣同她說話。

這是要...想和她發展關係的意思嗎?難道就因為那一個吻?

不會不會,這人一眼就看透了大肥鵝和果子哥的把戲。如此敏銳聰慧的一個人,能不知道她那一吻隻是逢場作戲?

他就是調調情罷了,不是認真的。

而現在比起談戀愛,更加重要的是要一直盯著這人,千萬不能讓他砸了場子。

砸場這種事不多見,但也不是沒有。

有的時候是對家請的高手來場子裏攪和。對付這樣的人沒什麽好客氣的,棍棒招呼甚至見點血也正常。

還有江湖人進來“虎口奪食”的,這種人主要是缺錢給逼急了。場子裏人發現了,隻要不是太過分,給他弄點銀子也沒什麽。

再來就是最少見的,像青眼狐這樣的客人。

這種人,進來不為錢也沒有目的。他們純粹是為找樂子的!

而應對這樣的不速之客,那就是槐花娘的專門管轄的範圍了。

她會在客人造成對賭場危害之前,用這種貼身公關的方式打斷他。軟化他的態度轉移他的注意力。

最好能給在不得罪人的情況之下送走,若是不能便要一直粘著給盯緊了。

“公子若是想玩,妾身當然願意相陪。隻是公子那麽聰明,可千萬不要把妾身的錢都贏走了才是。”

“哈哈,那就一言為定。姑娘放心在下對錢沒那麽有興趣。”青眼狐臉一紅拍著胸脯向她保證道。

槐花娘聞言嫣然一笑樂嗬嗬地也回應道:

“一言為定。”

青眼狐興致盎然地左看看右看看,笑著又說道。

“那若是要拿毒雞哥的牌子,在這一層該玩些什麽呢?”

槐花娘聞言立馬麵露不悅地說道:“公子啊,您去招惹那勞什子幹什麽?”

“您拿了妾身的牌子,這賭場的人見了,就已經會敬您三分了。那個勞什子是個賭鬼轉世,不把別人的身家性命贏過來不罷休的。公子是貴人之軀,不要跟這個不要命的賭鬼玩。”

青眼狐看到槐花娘還為他著想,心中微暖。他直率地說道:“姑娘,若您是在下的娘子,在下必定會聽您的。隻可惜今日我還就是要和他耍耍。”

槐花娘聞聽此言又是會心一擊,什麽叫我若是他的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