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漁人是湘西清水坪小紅纓槍世出的聞竹高手,何季。小紅纓槍世代傳人一生都在湘西,不出世。不是武界資深根本就聞所未聞這一支宗派。”
“這瘦猴是?聞...聞竹高手?就他?”丘常洛再次震驚,在他的印象中有武行認證的聞竹、縱橫、破軍三階高手應該都是白衣飄飄、氣宇軒昂、英姿颯爽的**。
無論如何也無法想象,這個樣貌普通賣體力的幹瘦中年人,能和受人尊敬的三階武人聯係起來。
“對啊,所以作為莊家。請到這樣一個人打擂,然後大膽開出卡米大勝的盤口。那不就等著台下的幾百上千兩銀子入賬嗎?”
“居然是這樣,那少爺。”丘常洛狐疑的問道。
“既然您知道這麽多,這麽不也去下注好好撈一筆?”
“我豈是此等斂財之輩。今日,我的目標隻有一個。”張睿鄙夷的笑道。
二人正說著,擂台上風雲再起,漁人挺槍一邊渡步一邊開始甩動槍頭,在身前用槍頭畫著各種不同的圓。
胡人來自西域對這種中原的甩槍花兒的技法,不甚了解。眼見那令人眼花繚亂的槍花,越轉越快,越轉越多。
胡人坐不住了,雖然不知道這個幹瘦的漁夫要幹什麽,但他決定先下手為強。
胡人剛上前一步,隻見那旋轉虛影中間一隻銀槍脫影而出。如同憑空乍現一般連刺向他的臉嚇得他連連後退躲閃,待他退去漁人槍花兒轉的更快更廣了。胡人刀客此時驚覺自己的眼力,已經捕捉不到長槍的軌跡了,如此可不妙。
再一接觸,漁人一改之前的守勢挺步向前不斷的刺出驚雷一般的長槍,胡人麵對這些槍鋒隻有後退躲閃,他本是短兵按說應該更快更活。
但是今天,麵對這支如同藏在花叢中撲咬的靈蛇般的猛毒之槍,光是招架都已經實屬不易。
眼看著一步一步向後馬上就到了退無可退的境地。胡人刀客逐漸麵露決絕之色,隻見他撲過去,右手揚刀揮向那一片虛影,企圖在空中斬落那飛舞的槍頭,然而均是揮空。
與此同時真正的槍頭破影而至,閃電般撲向胡人胸口,胡人左手十字短刃在身前從左向右連忙想將它打落,但為時已晚。槍頭被短刃一滯,依然深深的刺穿了胡人的右腹。
銀槍進紅槍出,擂台上胡人被刺穿的肚子血花飛舞。從身後穿出的槍頭甚至帶出了胡人的一截腸子。
胡人的動作停滯了,他一臉不可思議的看向沒入身體的長槍,左手的短刃滑落,他一把抓住自己身上的槍杆,嘴角鮮血直流。
漁人不可聽聞的輕歎了一聲,他雙手鬆開長槍默默的立著,頭上的鬥笠壓得很低。他眼看著胡人的身體帶著自己的長槍在擂台上痛苦的掙紮著,沉默不語。
身受此等槍傷,天下間無藥可醫。
而在這期間,陪伴著這個將死胡人米沙的,是滿場的罵聲和空中被無數觀眾擲出的漫天紙片兒。
這些紙片兒就像下雪一樣飛飄在擂台的上空映襯著這場殘酷而精彩的表演。
胡人抬頭環視著滿場對著他汙言穢語的觀眾,心中滿是絕望和不甘。就在幾天之前,在這個擂台上為他歡呼過的恐怕是同一批人罷。
自己本來美好的生活,都被這個幹瘦的漁夫毀了!
突然,胡人大吼一聲,右手揚刀朝沒了武器的漁人撲去。他左一刀右一刀的對著他猛砍,漁人不慌不忙的移步躲閃,也不反擊就保持一定的距離望著他。
這些沒有章法的揮刀根本就無法對他構成任何威脅。
“弄死他!垃圾東西還掙紮呢,狼狽至極。”
“半吊子,別丟人現眼了。”
觀眾怒吼道。
胡人還在揮砍,但隨著大量的鮮血灑在地板上,他一刀比一刀慢,一刀比一刀無力。漁人一側頭一轉身便避開了。
他聽見觀眾的要求,便抽空抬起頭來望向會場上最大的看台。在那個看台上有比賽的主辦人。
果然,主辦人從大看台的坐席上站了起來。他是一個身著寬鬆大袍的中年男人,身材高大健碩有著不怒自威的犀利麵相。隻見他拿起麵前的木錘,咚咚咚的敲響了台上的大鼓用洪亮的聲音宣布。
“禹褐族高貴的戰士米卡,湘西小紅纓槍何季。勝者何季。”
滿場歡呼雷動,隨著這一陣歡呼。
胡人米卡力盡應聲倒地,他臥在地上還沒有斷氣,氣若遊絲地絕望地喘著。
他的血潑灑得到處都是,此時在台邊候著的工作人員已經開始了他們的清理。
何季依然立著沒有一點因為勝利而展露出的喜悅,而是將臉隱藏在鬥笠之後,讓人看不見表情。
“大家想看卡米死嗎?”主辦人高叫著。
“讓他死!讓他死!”滿場的觀眾此時正需要一個輸了錢的宣泄,而這股怒氣理所當然的就發泄在了失敗者的頭上。
“那麽好吧,貴賓們投票吧。”主辦人望向環著會場的展台抬手邀請道。
很快丘掌櫃就看到,其他的貴賓席有的在護欄外落下一麵黃底的白山羊旗,有的落下紅底的狼旗。他忙問張睿道。
“這這這是在幹什麽,這些旗什麽意思?”
“山羊旗多就是留他一命,狼旗多就是讓何季殺了他。這玩意我們也有,你看見扶手下麵這兩個繩結沒有。
放哪一麵你選吧,建議還是出狼旗。這人抬下去也活不了,多痛苦一個時辰罷了。”張睿對這個環節了無興趣的解釋道。
丘掌櫃來到護欄邊看了看兩個繩結有些猶豫,他不知道放下哪個好。
在他猶豫的期間,其它十二位貴賓都已經放下了自己的旗,丘掌櫃一數剛好六羊六狼。這下決定權竟然落到了自己手上。
他一緊張就更猶豫了,自己的本意當然是不想看到現場殺人的。而且剛剛的比試非常的精彩,出於對武人的尊重他也覺得不應該在擂台上像被宰殺一樣幹掉。
但是剛剛張睿也說了,就算讓他活,不過就是讓他多痛苦一會罷了。
那不就是假慈悲嗎。
最後一麵旗終於落下,主辦人一看是麵狼旗便滿意的一笑,對著擂台上的漁夫何季說。
“何師傅,了結了他。”
全場歡呼,這個決定正遂了這些賭徒的意。
望著大台的何季微一點頭,他看著地上的對手頓了一刻。便一步一步朝他走去,隻見何季來到米卡身邊把他的上半身抱了起來,雙臂固住他的頭顱用低沉的口音說了一句。
“兄弟,對不住馬上就不疼了。雖然不知道你是否能聽懂,但生死有命,下去了莫怪哥哥。”
卡米嘴唇慘白,他的眼睛痛苦地盯著何季的臉,末了什麽也沒說緩緩的閉上。
“哢吧”一聲脆響,清晰得連看台上的丘掌櫃都嚇得一哆嗦。何季放下米卡的頭,他的呼吸已經停滯,眼神也不再轉動了。
何季站起身子來看了他一眼,隨後緩緩將長槍從卡米的身體裏抽了出來,何季一甩槍頭將鮮血砸在地上,然後高高地舉起自己的長槍宣告勝利。
所有的觀眾掌聲如雷,丘掌櫃看到幾乎所有的貴賓都站了起來,給台上的勝利者叫好。
“你感覺如何?”丘掌櫃身旁,就連張睿都在鼓掌致意。
“好...好殘忍。這些人居然會如此的毫不在意他人的死亡,並以此為樂,他們還是人嗎。”丘掌櫃呆呆地望著眼前的一切,雙手扶著圍欄有些顫抖。
“我是問,你,感覺如何。”張睿笑了笑。
“我...我感覺好興奮...興奮得渾身的血都在往上湧。”丘掌櫃看著自己通紅的右手,這隻手剛剛決定了胡人刀客米卡的死亡。
張睿邊鼓掌,嘴上的笑容淡去表情凝重的說道。
“這就是權力的味道,能夠掌握別人生死的權力的滋味。”
朱厚照
今日的太和門殿前熱鬧非凡,不僅來參加早朝的官員人數翻了一倍,而且氣氛似乎還相當的熱烈,討論的氛圍很足。
文武百官都義憤填膺地站在午門口,迫不及待的想要開始某種討論,正德一朝的朝會好久沒有如此熱烈的討論氛圍了。
雖然今天朝會參加的人數眾多,而且新來的好多人從來都沒有參加過朝會。但是大家還都是井然有序地親身體驗了大明朝早朝的禮製。
皇宮內先是鳴鞭、奏樂。眾朝臣起居過橋之後,列好方陣接受糾察禦史的檢查。
隨後金台兩側的鍾鼓司開始奏樂,皇帝的儀仗來到禦門,一大隊人手持傘蓋載著禦轎上的朱厚照出現了。
錦衣衛高舉五個傘蓋四個團扇,從東西兩側登上丹墀,眾人行禮迎駕,隨後再鳴鞭奏樂,一行人回到大殿後早朝正式開始。
明朝的早朝是一項嚴謹莊重的政治活動,從淩晨就開始準備,其中各個角色的穿戴儀容都極其細致。
皇宮內通常林立著全甲的威武禁軍,他手上高舉色彩鮮豔的旗幟和武器,配合樂隊雷鼓,營造出威武雄壯的盛景。
這等規格的儀式,配合壯哉山河的音樂演出,是各地方上的一般人所無法見識的。
泱泱中華千萬、萬萬人中,能來參加朝會的,不過是六部九卿的上品官員、都察院禦史大夫和內閣大學士,總共不過三四十人耳。
無論是富庶的江南大員,還是地位崇高的藩王,任你府上有再多的金銀玩物,才子佳人,在紫禁城世代相傳的天工巧匠,每日打磨的禁軍儀仗,和終其一生都撫琴擂鼓的鍾鼓司匠人麵前。投再多的錢進去,也無法媲美那恢弘的帝國威儀。
遙想永樂年間萬國來朝的盛景。
那些異邦人,那些胸中有雄鷹翱翔,眼神透露著勃勃野心的各民族首領們。當他們來到紫金城進入皇宮的那一瞬,他們看見的是金甲雷動,萬鼓齊鳴,長號震天。
華貴的錦羅如同鳳舞九天,騰飛在熠熠生輝的大殿之前。
他們猶墜幻境!即便是家鄉讚美的天神殿的傳說當中,也不曾擁有此般盛景。
大殿上,紅玉立柱四條金龍盤繞,栩栩如生的龍頭張開森寒的大嘴,自上而下凝視進殿的使團。讓他們不寒而栗。殺伐決斷的永樂皇帝,錦衣盛裝從禦座之上豁然站起,他銳利的目光凝視著殿下各邦使團,仿佛烈陽在炙烤螻蟻。
你心裏明明知道這個人的雙手沾滿幾萬,十幾萬,你族人的鮮血。他和你可以說有著血海深仇,但你還是會不由自主的憧憬予他,服從與他,願奉他為你的皇帝。
而當永樂皇帝帶著威嚴的笑容,向著眾使團展開雙手高聲令的道:“眾愛卿平身~!來人!入席賜座!”
隨後一盤盤你從未見過的極致佳肴,和隻存在於想象中的饕餮盛宴,立馬擺到麵前。
冒著蒸騰的香氣,極品的絕色佳人,用著完全不同於本族婦女的溫柔和細致,侍奉著你。
為你斟滿那一展展晶瑩剔透的美酒,多少英雄好漢那自比天高的野望。
在那一瞬間就融化在這京城的溫柔鄉裏,連渣都不剩了。
在天子坐擁的順天城裏,美女美食取之不盡,豪宅名邸唾手可得。
隻需向明朝稱臣,年年朝貢之所得足夠自己全族榮華富貴。我還為了什麽去和這樣一個龐大的帝國爭地盤,打仗拚命呢?
雖然這些彰顯帝國榮光的排場,有非常重要的戰略意義。
但作為整場文藝演出最重要的演員“皇帝”,不得不說也會成為他日常生活中,巨大的負擔。
光是每天早晨早早起床、更衣、洗漱、穿戴符合禮製的服飾,光為典禮準備的時間都要花上幾個時辰。
更不用說,平時還設有專門的皇家禮製學習的課程。
作為一個皇帝,每天都要準備文藝演出,為此要淩晨起床精心打扮儀容,早上先去給自己母後請安,然後馬上投入到文藝演出當中去。
當演出剛結束,就要參與無窮無盡的國事辦理和討論之中,等每天的討論結束就該吃午飯了。吃完了午飯,總算是有點兒私人時間,你可以在這個時間內在皇宮裏自由活動2~3個小時,在此期間和自己的妃子皇子玩耍一下享點福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