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次撇下這麽大一攤子事兒,搞得神神秘秘的,誰也不知道這皇上到底打的是什麽算盤呀?
錢公公的手緩緩的放了下來,雖然不知道,祁威遠到底在搞什麽名堂?但是打狗還要看主人,這個人皇帝擺明了是要用的,這個時候動起手怕是自己也吃不了兜著走了。
“快把鄭千戶李百戶唐百戶攙起來扶去裏間休息。”前後就那麽幾秒,錢公公突然就跟換了魂兒似的,前麵還是羅刹鬼下凡,現在卻變得和和氣氣戾氣全無了。
“啊?”錢公公身後的一個高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張大了嘴巴情不自禁的出了一聲,北鎮撫的錦衣衛和地上的三人也傻了這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啊。
“啊什麽啊!幾位大人我罰也罰了大家都是同僚。難道還非要讓你們把別人整死不成?
皇上還指望著我們把這大團練安保的事兒辦妥,還不快,扶幾位大人下去休息。”錢公公這變通的理直氣壯。
“遵...遵命。”聽了錢寧訓話,八人中趕緊去了六個人攙扶地上的三人進了內堂。
錢公公待幾人回來,打了個哈欠,扭頭對著廳堂裏剩下的北鎮撫司錦衣衛們令道。
“咱家今天乏了,回去了。你們且繼續工作。我交代的事都給我連夜做好,否則聖上怪罪下來在場的人一個都跑不了。我拿你們試問聽到沒有!”
“遵命。”北鎮撫司錦衣衛齊齊應道。
錢公公講完瀟灑的一甩袍子帶著自己的一隊人馬扭頭就走,給眾人留下一個印象深刻的背影。但是他的心裏卻充斥著滿滿的不安,自從兩年之前打虎事件開始。
他與朱厚照之間的關係漸行漸遠。現在他更是兩眼一摸黑,完全不知皇帝心裏麵在想什麽。
想破鏡重圓恐怕,不太可能了。皇上的心思他是了解的,朱厚照就是喜新厭,有了今天忘了昨天的主。
他可不是什麽念舊情的人,就算兩年前那事兒過去了自己在他眼裏,也早沒了新氣。
此時此刻,恐怕皇帝想得最多的是如何對付他,找什麽人代替他罷了。如果事情真是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那麽我錢寧自己也要開始早做打算了。
錢公公陰沉著臉恨恨地想著。
張睿
廟街上,無塵獵狗一手拿筆,一手拿著小本本惱怒地顫抖著。他的筆就懸在小本子上麵,但是本子上卻是空****什麽都沒寫。
“完了?”
“完了。”
“就這?”
“就...這,我本來就隻知道這麽多。和大人您交代的和對錦衣衛、張公子說的都一樣。”如意姑娘怯生生地回答,她是真沒啥可說的啊,她也想大家可以早日破案。但是自己並沒有線索。
張睿見到無塵獵狗那氣急的樣子,欣欣地笑著把手一攤陰陽怪氣的說。
“我早就告訴你,你糾纏錯人了。她要是有什麽重要線索本公子早就破案了。你要問的人不是她其實是...”
“於少輝生前,都送了你什麽東西?有沒有一些話語上的提示?你們有沒有常聊起某個地址?比如私奔的目的地什麽的。”張睿的長手指剛剛要指向自己,口邊的話就被無塵獵狗打斷了,原來他根本沒有把張睿的話聽進耳朵裏,繼續追問如意姑娘。
“他送我的禮物就是一些書畫、首飾、珠寶、擺件兒並看不出有什麽特別的含義,先前被錦衣衛收去檢查了也沒查出什麽,這才還回來。”提起這個問題如意又難免的傷感了,說起話來有些哽塞。
無塵獵狗聽罷看向張睿,張睿一努嘴點點頭表示確實啥也沒查出來。
這下獵狗有些泄氣了,他不聲不響垂下頭來大大的鼻子歎出一團氣,人仿佛變得更矮了一些。
張睿見他神色消沉,掛著狡猾的微笑走過來套近乎一手搭著他的肩安慰道。
“獵狗兄~別灰心,我和你們少卿關係那麽好。怎麽會不幫你呢!我跟你說件事保證你能.....,”
“如意姑娘,拜托你在想想好好想想他說的哪些話,可能另有含義的話。這幾天大理寺查不了案,但是做了於少輝大量的心理側寫。
你是他最在乎的人,他為了你冒這麽大的風險撈偏門,不告訴你是為了保護你不牽扯其內。但是他一定會做最壞的打算,如果他想到自己可能陷入危險,他一定會把線索留在你的身上。
你不要忘記了他是大理寺的人!”無塵獵狗又一次無視了張睿,還真是傳說中的死纏爛打的繼續逼問如意姑娘。
“你你你..這廝..”張睿受不了了,自己千辛萬苦給三個女人搞了六天服務!就是為了等他們大理寺來人把案件的線索告訴他們。
結果這個憨憨居然不聽自己說話,張睿憤然難道我這麽天才的推理就被這幫人一次又一次的無視導致說不出口?
難不成我還要追著喊著告訴你線索?
“我想起來了!”如意姑娘突然被無塵獵狗的話點醒了,一下子打斷要發火的張睿。
“他送我的畫的時候,讓我不要賣掉。之前我都以為他不想讓我輕薄了他的定情信物。現在想來是不是畫可能有什麽重要的...”
就在如意這句話講了一半的關鍵時刻,夜幕中躲藏在民宅房頂暗處的一支弓弩無聲無息地伸了出來,箭頭對準了正在說話的如意。
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聚精會神地聽她想起了什麽,隻有祁淩霜並沒有那麽投入,在月光的反射下她碰巧就撇見了遠處箭頭的一絲反光。
“當心!”就在這最關鍵的時刻,祁淩霜高喊一聲搶上身前。長劍出鞘“叮”的一聲居然打掉了一根射向如意姑娘的弩箭!
而與此同時,嗖嗖嗖的四五聲傳來。兩個張睿家的家丁,和一個大理寺的護衛應聲被後麵的弩箭射倒在地,慘叫聲和鮮血瞬間染滿了周圍的土地。
“有殺手!所有人快躲到馬車後麵去。”無塵獵狗反應也極快,他一把將離他最近的張睿和伯夫人擋在身後,片手刀出鞘如風車般舞起叮叮咚咚,瞬間打落了四支弩箭。
祁淩霜的長劍沒有短刀好防禦,加上天色昏暗許多弩箭來不及看清來路。
箭矢嗖嗖地向她射來,噗的一聲紮進了她的小臂裏。
“啊!”劇痛傳來,祁淩霜瞬間疼的冷汗直冒頭腦如觸電一般麻痹。但是她拚盡全身的力氣一把將身邊的如意推到了馬車後麵,自己倒在了地上。
“危險啊!”張睿看見這一幕焦急的喊道。此時的祁淩霜暴露在外隨時都有可能中箭,張睿一瞥其它人手上都分不得神,那一刻隻有自己離祁淩霜是最近的。
他雖然武功平平但是也沒多想,一個魚躍撲了出去拉住祁淩霜的手,趕緊三下兩下將她拖到了馬車後麵。好在兩人最後都沒有再中箭。
張睿躲在馬車身後抱著祁淩霜冷汗直冒他靠在車輪邊,又驚又怒地衝著天大吼。
“錦衣衛給我他媽的反擊啊!都什麽時候還怕暴露行蹤嗎?老子知道你們一直跟著。我們死了你們還查鬼的案?”
張睿話音剛落,馬車後側一側的房屋上竟也傳出了三四聲弩箭的聲音。這一側的飛箭朝著襲擊張睿一行的方向射去,立馬聽見了一聲悶哼。
隨後兩邊的弓弩手又進行了兩輪互射,漸漸的襲擊張睿的那一邊就沒了聲響。
殺手看樣子是撤退了。
不一會,梁上果真跳下來三個夜服錦衣衛來,領頭的衝馬車後麵喊道。
“張千戶,您沒事吧!”
“沒事!趕緊去追,抓活的!”張睿大喊。
帶頭的錦衣衛猶豫了一下揮手令道。
“你和我追,你留下。”隨後便帶了一個人追了出去。
馬車後祁淩霜被放了下來平躺在地上,伯夫人第一時間撲了上去撕開她手臂上麵的衣服開始檢查傷口。隻見她麻利地拔下才買的簪子劃破衣裳拽下來一大塊布塞到如意的手上然後拉來張睿說道。
“張公子,把霜兒的手臂壓住絕對不能讓她亂動。如意你拿住這些布,我把箭頭拔下來之後要緊緊壓住幫她止血明白嗎。”張睿聞言立馬點點頭,如意更是滿眼噙淚地抱住祁淩霜的頭。
此時的祁淩霜的麵色慘白,嘴唇發紫,身體不住的顫抖著。
從中箭到現在不過一兩分鍾,但是渾身衣物都已經汗濕透了,她的頭發打濕了粘在額頭上眼眶紅紅的,人還算鎮定但是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來了。
伯夫人湊近傷口開始檢查,弩矢的箭頭已經完全紮進了小臂兩骨之間的肌肉裏,但是好在祁淩霜多年來一直習武,小臂肌肉緊實並沒有貫穿。
“霜兒,箭上有倒刺我必須把傷口扒開才能拔箭否則會挑斷你的筋脈。現在不知道這箭上是否帶毒,必須馬上處理你可能會痛暈過去。”伯夫人冷定而心痛的,看著祁淩霜的眼睛對她說。
祁淩霜渾身香汗淋漓看著自己幹姑姑,在她的身側血已經流成了一條小溪,染紅了自己半身的衣服。
就連如意、伯夫人、和張睿身上都染上了不少的血色,隻見她眼睛一淩點了點頭張嘴咬住了自己的衣裳。
“張公子、獵狗大人。請你們壓住她,如意姑娘你護住霜兒的頭,別讓她傷著自己了。”無塵獵狗在江湖上身經百戰,他當然明白伯夫人的意圖,立馬過來和張睿一起控製住祁淩霜的身體。
所有人就位之後一一向伯夫人點頭。
伯夫人緊緊綁住祁淩霜受傷右臂的上半截阻斷血流,當機立斷俯下身子用手一點一點地撐開了祁淩霜的傷口。
頓時血湧如注,鑽心的如觸電一般連續不斷的劇痛,讓祁淩霜的身子繃得直直的挺起。
撐大了她的眸子,嘴中的衣裳瞬間就被咬得撕扯了下來露出了她白皙的脖頸和肩膀,即便並沒有張開嘴。
淒厲的慘叫也已經傳遍了整條街,直叫人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在場的每個人都不忍去看去聽她此時所受的痛苦,不知不覺地閉上了眼睛。
隻有伯夫人似乎完全不受影響,她緊盯著箭頭上細小的倒刺,耐心地用簪子分離掛在上麵的皮肉。
伯夫人的手已經夠快了,但在場的所有人聽著祁淩霜一陣一陣的慘叫都覺得度秒如年。
這叫聲持續了十幾秒,果然如伯夫人所說祁淩霜痛暈了過去。
如意淚如雨下地看著暈過去不省人事的祁淩霜,又看著她仍在湧血的手臂。不由又多了一分擔心。但是此時她除了抱著祁淩霜的頭之外別的什麽都不能為她做。
“嬸嬸,還沒拔出來嗎?淩霜姐姐已經沒人聲了。”她帶著哭腔小心翼翼地,小聲問仍然在分離皮肉的伯夫人。
“很快了...獵狗大人是江湖人嗎。”伯夫人麵不改色,目光不移,手中不停的說道。
“是。”獵狗回。
“可會識毒?”伯夫人又問。
“能識。”
“有勞您看看,這箭上有毒沒有。”話音剛落,祁淩霜胳膊上的箭被她緩緩取出,張睿如意見狀終於舒了一口氣。
伯夫人一手按住傷口,一手將箭遞了過去。
獵狗接過箭用碩大的鼻子聞了一聞,又用舌頭舔了一下,嘴中一嚐然後一口吐出。
“有毒,蛇毒。”他趕緊答道。
伯夫人冷定的表情終於裂出了幾分錯愕。
她急忙再次俯下身子,用嘴巴舔吸傷口附近的血和毒。再一口一口吐出來。蛇毒毒發極快,如果處理不及時隻需要幾分鍾中毒人就會當場斃命。
“快去店家裏麵請紅茶出來,把梗濾掉快去!”伯夫人吐了三口濃血抬起滿嘴是血的臉對空閑的幾人令道,幾個張睿的家丁和大理寺的捕快聞言馬上找去了。
紅茶能中和蛇毒,這個美婦人處理箭傷的果決和對應對蛇毒的經驗。絕不是一般人,甚至一般醫生所能及,她肯定不簡單。
在伯夫人身邊的無塵獵狗默默地想著。
廟街上到處都是商店,茶水也是店內必備的招待品,很快大量的紅茶就被幾人帶了回來。
伯夫人對祁淩霜的傷口做了反複的清洗之後用針線縫住了傷口,又緊緊的包紮了起來止住了祁淩霜的流血。
一行人一齊將祁淩霜抬上馬車,趕忙縱馬疾馳而去了。